簡簡單單的青色光麵旗袍,套在這人身上,隻覺得穿出了意境,如詩如畫。
一路上宗太太不發一言,她隻看看六姨太太就覺得心情大好,卻怕說話泄露了心思,故而閉眼假寐。
要說怪就怪六姨太太和英傑母子感情太深了,無論她對英傑多好,他總會想起自己的生母。
今日過壽的是陸院長的嫂子,陸院長今年不過三十四歲而已,就已經是民國行政院長,是一位政壇新秀。不僅僅是名震東北的宗家要來捧場,就是總理也親自來了,六姨太太看著陸家的公館,比以前的台階要更高了,她不禁有些晃神。
還是利媽看了她一眼,六姨太太這才恢複如常。
宗司令是東北軍威赫非常的人物,故而這宗太太一進門,就備受禮遇。
壽星是陸大太太,她守寡多年,今年四十歲,神情祥和,仿佛任何事情都驚不起她平靜的波瀾。
宗太太也是交際能手,她和陸大太太年紀相仿,不過這宗太太月份大一些,所以稱陸大太太為妹。
“聞得你過壽,這是整壽合該好好操辦的,陸院長真是有心了。”
“是啊。”陸大太太虛應著,但當她看到宗太太背後的人時,錯愕非常。
還好她左邊坐著陸二太太,宗太太和她對視一眼,這陸二太太生的嬌嬌悄悄的,聽說是姨娘轉正的,現在陸家上下由她在打理。她笑道:“宗太太快請入座吧。”
她好似從來都不認識六姨太太一樣,還偷偷給她嫂子遞了個眼色,陸大太太這才平靜下來。
現在辦酒席講究儉省,但即便如此,陸家辦的酒席也十分精致,中西合璧。有蒸螃蟹、鹵蹄髈,也有牛排,六姨太太不會喝酒,但這也的場合在所難免,也小酌了幾杯,幾杯酒下肚頭就開始暈了。
宗太太看她醉醺醺的,不免賠笑對陸二太太道:“她還真的是不爭氣,好不容易帶她出來,就這麼喝醉了。”
“沒事,我去安排。”陸二太太叫了傭人過來扶著她去。
利媽要去照顧,卻被宗太太冷冷的看了一眼:“英傑那邊還要人照料,你過去吧。”
利媽不由得憂心忡忡。
醉酒難受,六姨太太很快昏睡過去,睡夢中好像被人潑了冷水,冷水刺骨,她揉了揉快要炸裂的太陽穴,耳邊卻嗡嗡作響。
艱難的睜開眼睛,卻看到一群人圍在床邊,六姨太太扶著頭看著自己身上竟然尺寸未縷,還有歡愛過的紅印,不禁眼前發黑。
宗太太對已經怒火衝天的宗司令道:“看在英傑的麵子上,先把她帶回去吧。”她看似深明大義的模樣,眸子中透露著詭異的光芒。
六姨太太並非是蠢人,她很快就明白宗太太為何那樣急忙的要她過來了,她指著宗太太道:“是你搗的鬼……”
說話同時,她身邊又坐起來一個人,陸二太太驚詫非常:“三叔,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雖然弟妹死了多年,但大嫂又不是沒說過讓你娶妻?你怎麼還是這樣的荒唐啊……”
赤身裸體的男人才剛剛反應過來,他眯眼看了看周圍,宗司令怒不可遏的掏出槍來。這位陸三爺才嚇了一跳,六姨太太想揀起衣服穿,但衣服都散落在四周,她隻能用床單把自己包裹上。
“你是靜妹妹……”
陸二太太又扯著嗓子道:“三叔,你可彆亂說話,這是宗司令的六姨太。”
六姨太太實在是百口莫辯,她不由得看了陸三爺一眼,她是真的不知道怎麼他會和自己睡在一處,看來這不僅僅是宗太太一個人參與的了了。
她隻好懇求宗司令:“司令,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就躺在這裡了,求求你相信我。”她鎖骨全都露了出來,說話時顫抖的如同一顆嫩丁香一樣。
宗司令有些心軟了。
陸三爺指著陸二太太道:“李文鳳,你這個賤人,竟敢暗算於我。”
他直起身子,氣的厲害。
陸二太太攤手:“這是客房,要不是因為皮奶奶的珠寶掉了,我們才不會來,再說了,你二哥是行政院長,我暗算你做什麼。”
說完又歉意道:“宗司令,您帶六姨太太回去吧,這家醜不可外揚。”
自那日後,六姨太太就被關了起來,除了每日按時兩頓飯送進來,其餘時候隻能看到警衛,六姨太太心急如焚。好在這日警衛悄悄撤去,利媽偷偷過來了,隔著鐵窗,六姨太太焦急的問她英傑有沒有事?
利媽哭道:“二小姐,你還是多擔心你自己吧。陸三爺原本把事情承認下來了,說是他貪戀您的美色,但您奮力抵擋。所以司令隻是命人看著您,我方才見到了陸二太太,她說陸三爺和您是青梅竹馬,還要來求娶您……司令氣死了……”
難怪把警衛撤走,恐怕馬上這司令就要來了,她此時無比冷靜:“利媽,你聽我說,我這次怕是活不成了,英傑我就交給你了。我梳妝台下有一張花旗銀行的存折,你記得交給英傑,快走吧,以後英傑就拜托你了。”她雙手合十,對利媽鞠了一躬。
利媽不敢多留,立馬走了,六姨太太怔怔的坐著,門外的鐵鏈被解開,她抬頭望去,隻看到宗司令一張扭曲的臉。
他個子生的極高,人也很壯,幾巴掌甩過來,六姨太太幾欲痛死。宗司令掏出手槍,抵著她的腦門:“賤人,我自問待你不薄,你竟然替我戴綠帽子。”
六姨太太搖頭:“司令,我沒有。”
“砰”的一聲,血流如注,六姨太太的腦袋上鮮血從頭頂蹦出。
槍聲巨響,卻無人敢探問究竟,陸二太太也聽到了這聲槍響,她穩穩的坐上了小轎車,臉上很是痛快。
她看了看窗外,心道,媽、姨媽,芳姐,今天我終於替你們報了仇,你們的仇人一個被槍斃了,另一個被灌了阿芙蓉,正生不如死呢……
你們終於可以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