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媽歎道:“二小姐讓我把當票給她了,說日後再去贖回來。”
“嗯,我知道了,你待會兒把文靜喊來和我一起吃飯吧,這次多虧了這個孩子。”江氏覺得女兒是突然長大了,能替她分擔這些事。
江氏吃的也很簡單,都是酒席上剩下的菜,以前的江氏看都不會看這些雜菜,但現在窮,必須如此,並且吃完還要去婆婆郎氏那裡陪客。
文靜來的時候,坐在江氏對麵,母女倆個對坐著吃飯。江氏不會表達對女兒的感激,便把帶有肉腥味的菜夾給女兒,催促她吃。
李家的規矩原本一直都是食不言寢不語,但文靜吃了一口,也幫江氏夾菜:“媽,你也吃,要不然去祖母那裡一站就是幾個小時,鐵打的也受不住。”
她現在的招數就是先分化這對江氏和郎氏,因為母親太順從祖母,而祖母才是這個家亂家的根源。
“媽不累,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點。”江氏顯然很受用。
文靜笑道:“那咱們娘倆就多吃點吧,待會兒我陪媽去。”
江氏心情無比熨帖。
仙鶴居內煙雲圍繞,郎氏愛抽水煙,她在閨中就愛抽,因為彼時會抽煙的女子,那是很多家境殷實的人家才有的。
大家都在奉承著郎氏,一頓飯吃完,個個嘴巴都跟抹了蜜似的。又江氏來了,大家又誇郎氏家婆媳感情好,郎氏會調理兒媳婦雲雲的。
文靜便盯著前麵一姑娘的頭飾看,江氏正站著規矩,倒沒注意文靜。她是故意挑的這個小姑娘,因為她祖母常常被郎氏壓著,是唯一敢挑戰郎氏的人。
俗話說最關注的你的人就是你的敵人,這話不假,李三太太早就聽彆人奉承郎氏不大爽快了,現在一看郎氏的孫女盯著自家孫女的頭飾一臉羨慕的樣子,心生一計。
李三太太慢悠悠的道:“這是文靜吧,盯著你妹妹的頭飾看做甚?”
文靜故作靦腆道:“妹妹這頭飾可真好看。”
“誰能和你們家比啊?你可是李家的二小姐,什麼好東西沒有?”李三太太故意道。
她和郎氏一個族的,住的又近,多少是知道點郎氏的家裡的情況,她這人愛顯擺,可家裡把田都賣了,現在不過是維持著舊日的空架子罷了,所以她說這話就是在拆台。
文靜果然“上當”了,她捏著衣角道:“我家卻沒這麼富裕,我的首飾都當了哩,要給太太嬸子們回禮去。”
這話一出,大家麵麵相覷,場麵之尷尬,讓拍郎氏馬屁的婦人都不忍直視。
這是什麼奇葩,當孫女的首飾給客人買米,郎氏自己倒是好吃好喝的供著的。這個時候郎氏身邊的伺候趕緊道:“小孩子真真是童言無忌,明明是上次老太太要捐錢給杏花溪受災的民眾,故而讓全家人都拿錢出來了,她這真是……也不知道是受了誰的挑撥……”說完還瞥了江氏一眼。
郎氏就是做的事情再不好,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麵手撕孫女,所以身邊伺候的順婆長期就是充當這樣的打手角色。
李三太太不以為然:“二小姐,你這首飾是什麼時候當的?”
文靜又是一幅沒有心機的傻傻答道:“今天當的,利媽已經去買糧食了。”
李三太太噗嗤一笑。
遮羞布徹底的掉了下來,誰都知道杏花溪受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江氏不忍,嗬斥女兒一聲:“文靜,你快回去吧,彆胡言亂語的。”
郎氏已經料定是江氏母子給她這個氣受,不由得罵道:“好啊,我平日待你不薄,連規矩都不讓你站,家也全部交給你管著,沒想到你背著我做這樣的事情也就算了……現在還讓個孩子故意來賣我的醜……”
開始倒打一耙了,文靜對這些套路很是清楚,她故意一臉茫然:“祖母,是我說錯話了嗎?您彆怪我媽。”
看著一臉乖巧的女兒,江氏不想昨天那樣匍匐認錯了,因為這樣不僅是她丟臉還會讓女兒也跟著丟臉,女兒又有什麼錯,拿著賣首飾的錢給她大姐做麵子。就因為孩子不懂事,老太太現在就怪罪自己?
順婆看江氏沉默,卻不認錯,便加碼:“太太,老太太昨兒都說了讓我拿錢給你,你怎麼就不聽?反倒是賣了二小姐的首飾。咱們家如今是不大富裕,短不了親戚們,您沒錢隻管跟老太太說便是——”
“何苦鬨著一出。”說完還輕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