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澹站在女兒身後,看她和老板交涉,那老板也看到她身後的大人們,才說三十大洋。這店看起來也乾淨,不用重新整了,上邊還有閣樓可以住人,文靜便笑道:“您之前說三十大洋那是一個月錢,現在還這麼個價錢,恐怕是太貴了些。您真的誠心,我也看中這個位置,您看二十三個大洋如何?”
老板心中一動,他知道這姑娘給的錢算是來的人中比較不錯的,但商人本性,他還是裝窮:“您再添點,二十五個大洋,如何?”
文靜搖頭:“說實話我是看中您這個地方離我家近,我才想租的,真定的來說二十個大洋就夠了,是不是?”
“成了。”
她辦事不囉嗦,老板本身就想早些脫手,因為當天就找了房東過來重新簽了契書。他倒是守信用,把他的爐子全部留下來了,文靜拿到契書的這一刻才意識到這個店屬於她了。
老板把店內的鑰匙全部交給她了,之後就麻溜兒的走了,說是要趕去和他老婆碰麵。
李澹一直陪著女兒把店定下來了,他其實也不是真的迂腐不通庶務的人,但前妻宋男一事,讓無數人為了她出書,在那些書裡麵,無疑,他已經成為了封建、固執、懦弱的代表,甚至還小人的人。尤其是民國以後,他根本沒有立錐之地,就連這個差事都是要養家,才接手的,否則碰到昔日的熟人,又要被嘲笑。
拿著契書回到家,文靜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去了房間。利媽特地尋過來說話,在她的心裡,把文靜看的比她兒子還重要,又知道她要開店,雖然也不是很看好,但還是想去幫幫忙。
“二小姐,你真的把首飾全部當了?”
文靜道:“是啊,當了之後我還盤了一間店。對了,我原本想招工的,但是頭一個想到你和虎子哥,想請你們跟我去幫忙,每個月包吃包住一人五個大洋。”
這個工錢比紡織廠女紅稍微低一些,但是她包吃包住,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利媽聽聞一喜:“這是真的,小姐要找我和虎子去?”隨即又道:“那我們都去了,家裡誰做飯啊。”
文靜笑道:“您還擔心這個,店裡爐子什麼沒有,讓家裡人過去吃就是了,若是不去,就讓順婆自己做唄。我早就看不慣順婆了,你又不比她差到哪裡去。以前還有什麼老爺奴才,現在都不許這麼說了,辮子都剪了,再說了,您不要存點錢給虎子哥娶媳婦……”
利媽本就忠心於文靜,又想起自己兒子,心也開始活泛起來:“好,小姐,利媽肯定會幫你的。”
這利媽和虎子睡覺都成問題,一個在文靜房裡打地鋪,另一個在文諍房裡打地鋪,因為盤下店,她比文靜還心急,生怕彆人去偷東西,強烈要求去那兒睡,文靜也應允了。店裡的閣樓上有一間堂屋,一間小房,收拾好鋪蓋就能直接去住了。
江氏和郎氏卻都采取冷眼旁觀的態度,都等著看她混不好。
文諍倒是好心,次日就和文靜一起去市場買蒸籠,買煤塊,買餡料,還幫她寫了店名。店名就叫“籠籠香醬肉包”,彆看這肉包兩個字,上海人愛穿,好打扮,可是在吃上就不是那麼舍得花錢了。
“哥,你這次的字寫的好。等我包子熟了,第一個給你嘗嘗。”文靜笑道。
家裡人連她會不會做包子都不知道,文靜原本還準備了一套說辭的,哪裡知道根本沒人問。可她是料錯了,江氏根本就不認為她會做,早就以為是女兒想把利媽拉過去做包子,這做包子的主力當然是利媽了。
可利媽還要一切聽文靜的話呢?
她看到文靜買了這麼大的一口鍋,不禁道:“小姐,這……包子隻需要把餡料拌好就成了啊……”
文靜俏皮一笑:“不,今天我來炒醬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