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管家真的離開,並且周圍傭人稀少,幾乎沒有視線注意到他們,那位中年男人才欣喜地開口道:“昨天是適應期,今天終於能開始正式調查了,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咱們從哪裡開始動手比較好?”
一聽這話,他一旁的婦女玩家開口就是鄙夷道:“沒主見的人通過新手副本又有什麼用,光問彆人乾什麼,自己就一點打算都沒有嗎?”
中年男人被數落了一頓,表情還有些茫然,不知道怎麼猜到了對方的雷點。
他反應過來,不爽回懟道:“你吃炸藥了吧?”
學生打扮的女玩家注意力完全在小男孩身上,見他皺了皺鼻子都要過問一嘴。
她也沒參與討論,也沒說離開,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一時間傳來亂七八糟的聲音,他們一側的男人微不可見地擰了下眉頭。
看沒人注意到他,周越燃也不在這裡停留,直接朝著三層的最裡邊走去。
自從他的記憶恢複,對眼前的場景熟悉到了極點,【荊棘莊園】副本想要成功通關最為關鍵的就是找出古堡起火的真相和離開莊園的方法。
周越燃不是第一次通關這裡,對他來說,所謂真相和方法就是擺在明麵上的東西,他隨時可以將結論上報規則,從而直接通關。
可他意不在此。
隨著記憶恢複的不僅僅是副本通關的方法,他還需要完成其他的事情。
雖然周越燃本人並不想離開江楚歡的身邊,但留給兩人的時間不多,他得趕快找到落在這個副本裡的東西。
“副隊,您還要親自處理嗎?”
女學生打扮的玩家將小男孩抱起來,離爭吵的兩個中年人遠了一些,確認沒有人能聽到他們的交談後,才開口問道。
白尤是在想不明白,他們屬於管理者,本來可以輕輕鬆鬆在空調屋裡辦公,為什麼偏偏要以玩家身份來副本裡體驗生活。
她一開始還覺得沒什麼,但自從知道NPC還會在食物上“動手腳”之後,她是片刻也不想待在這裡了。
不就是死人堆裡混進一個活人嗎?之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對方如果按照他們設定好的NPC劇本來走的話,集齊兌換車票的1000積分時,自然也就活到了頭。
——難道這次跟以往有一些區彆?
白尤之前都問過了,但就是沒得到回答。
這樣說著,她顛了顛手臂上的重量,調笑著道:“您要是再不脫離副本,不出三天,光憑副本中的規則力量就足以讓您的這副身體變成嬰兒......到時候萬一三急沒忍住,我可不抱你呐。”
他們是隸屬於遊戲公司的員工,輕易不出馬。
雖然聽著很高大尚,但實際就是一群快要禿頭的碼農,為了維護遊戲的運轉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
本來憑借白尤的權限是沒資格隨意進入副本中的,但她能改變人類相貌、氣味、和性彆的能力剛好被她的副隊看上,臨時抓來了這裡。
商城內雖然有類似的道具,但不知處於什麼原因,副隊並沒有用。於是白尤按照命令,為他捏了一個十來歲小孩的臉。
可遊戲內規則之一就是:不承認任何虛假身份。
使用了假名假身份的副隊就算用了她的能力,但在副本中也維持不了很長時間。
小男孩沒有理會她的調侃加抱怨。
他回想著周越燃離開時的背影,又想起昨天被這人破壞了的計劃,麵上浮現出一絲屬於成年人才有的陰冷。
他隨後收起不符合外表的表情,緩緩道:“既然時間還有三天,那就在三天時間內想辦法動手——這件事情我做不完,就由你來做。”
白尤一僵,沒有答應,也沒拒絕。
......
時間眨眼來到副本第三天。
沒有上次莫名其妙的小孩來騷擾自己,江楚歡由衷感到輕鬆。她早早醒了過來,正要想辦法再去三層試探一下,卻突然聽到了貫徹整座古堡的尖叫聲。
江楚歡起身的動作一頓,仔細聽,這道聲音屬於那名中年婦女,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驚恐的畫麵,竟然讓她不顧場合地叫出聲來。
女仆在一旁皺起眉:“好失禮的客人。小姐不用在意,何管家會處理她的問題。”
江楚歡道:“去看看發生了什麼,我要知道理由。”
女仆也知道大小姐說一不二的性格,應了一聲後去做了。
江楚歡喚著係統,可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係統又延時,什麼也問不出來。
江楚歡忍不住咋心裡猜測,玩家這是遇到了危險?
可扮演類的副本大多都屬於解密向,除非觸及了副本BOSS,否則很難在白天出現意外。
江楚歡要是沒猜錯,副本BOSS很大可能是女主人或莫父兩者其一。
前者此時還在沉睡,後者礙於貴族禮數,就算看玩家不順眼也不會在此時出手。
那會是什麼?
江楚歡等不及了,她換好一身輕便的衣服,然後就要向外走去。
恰好,迎麵撞上核實情況的女仆回來,她抓住江楚歡的手臂,不由分說就將她重新送回了屋裡。
女仆鐵青著一張臉,看起來又憤怒又心驚膽戰,她輕聲道:“小姐,您不能出去,樓下不知道為什麼出現了一個屍體......看起來像是昨天晚上就已經死去的樣子......”
江楚歡聞言,還在被這一消息擾得震驚,又聽女仆漸漸提高音量焦躁道:“她是怎麼死的?為什麼血流的滿地都是?竟然敢弄臟這裡,她侮辱了荊棘古堡!”
江楚歡無言地看著有潔癖的女仆發狂,這裡的NPC不愧是全員與玩家對立陣營,脾氣一個個古怪無比。
女仆下一秒恢複如初,半點看不出剛剛抓狂的表情。
她麵向江楚歡,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框,沒等她問道就開口道:“死者的身份是子爵家的一名女傭,因為她家的小少爺來到了小姐的成人宴,她為了照顧子爵家小少爺才沒能在暴雨之前離開......可家主對客人一視同仁,特意允許卑微的仆人住進客房,卻沒想到她還是不知感恩,自縊在了屋內。”
她說著說著又轉回了原來的話題,嫌棄死人的血弄臟了房間。
江楚歡沒有搭腔,她從這段話中摘取了重要的信息。
子爵家的女傭?
那是玩家的掩飾身份而已,江楚歡記得對應的關係是那名學生打扮的女玩家,並且很有可能是白星星同伴。她本已經把這個人當做危險對象,卻沒想到她這麼早退場。
而且自縊在房中......怎麼想都不可能吧。
江楚歡懷疑是麵前女仆的說辭,這位玩家大概率是遇到了什麼突發事件。
以這樣方式少了一個潛在風險,江楚歡內心複雜。
可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名叫白尤的女孩大概是個有底氣的熱血青年,直接脫離副本隻是她對加班的要求做出的反抗而已。
畢竟新時代整頓職場的勇者在哪裡都是一樣的,隻留下四層她的房間之外,矮小的男孩傻了眼。
——看來靠得住的人隻有自己,他要在被副本排斥出去之前,重新製定個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