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和楚聞舟登機, 小方推楚聞舟上飛機,南煙落後一步, 和姨媽一起。
等她們進艙,頭等艙就差她們兩個了。
這次同行的一共八人。
家裡熟悉的,有小方、小圓和趙姨,想著吃飯的問題,還帶了個年輕的廚師。
新來的,姨媽和一個新找的傭人, 因為這次出國,楚聞舟讓助理特意問了美國那邊的研究院, 說是姨媽這個病, 要是確定要治療的話, 至少需要半年,也就是說, 半年的時間姨媽都要住在美國,願意跟著去的,知根知底的人不好找。
楚聞舟家裡沒有, 倒是從老宅找到一個, 據說也是在家乾了幾年的。
是個小姑娘,他們都喊小魚, 年輕人還沒有成家, 半年一年的倒是也待得住,而且這個小姑娘據小圓說,心靈手巧, 大家都說不錯。
當然,南煙還是會觀察下,真好就留下,不行再讓找。
這麼高的雇傭費,不愁找人。
姨媽在小圓身邊坐下,南煙在楚聞舟身邊坐下。
兩個人還是隔著些距離,南煙見此,湊楚聞舟耳邊,悄聲道:
“登機前,你大哥和二哥一直都在看機場的航班顯示屏。”
楚聞舟長眉微抬,頷首:“我看到了。“
聲音同樣也輕。
南煙困惑:“送機還能有動什麼手腳嗎?”
楚聞舟笑起來,老神在在,點墨的眸子漆黑,臉略微轉過一個角度,似乎眼球內裡流光溢彩一閃而逝,唇角挑起,南煙一看就是個諷刺的笑。
還真有情況?
楚聞舟頭靠上座椅,打啞謎:“送機倒不會有什麼手腳,但是接機嘛,就不好說了。”
這話沒頭沒腦,說的南煙更奇怪了。
但看著楚聞舟似笑非笑的樣子,有種老謀深算的陰險,南煙轉念一想,既然他都能和她打啞謎了,那肯定心裡對各種情況都有預料。
那好奇心被這樣一想,又消了下去。
楚聞舟是怎麼坑南鴻鈞的,南煙見過了,至於彆的人,南煙覺得也沒幾個能坑上這黑切黑的男人,那點擔憂就從麵上消了。
南煙意有所動,轉頭去看了後排一眼,坐在姨媽身邊的小圓已經換到了小方身邊,而姨媽邊上,是向來健談的趙姨,她們兩個人低聲說著話,似乎很有同感。
南煙看著姨媽臉上的笑,心間有股溫暖的洋流回溯,滋養萬物。
既然楚聞舟心裡有數,那應該影響不了他看病。
就也不會影響姨媽的治療。
雙眸垂下,剛想到這點,南煙耳畔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道:
“放心,我有數,不會耽誤就診的。”
南煙點了點頭,轉回臉來,那雙眸子愣愣看著前方,因著對未來的不確定,蒙著一層淡薄的霧氣,似是煙雨空蒙的湖光水色,帶著些江南的溫軟。
空姐走過時,也被這種雅致的美定住了神,人走過了,眼睛還有些挪不開。
楚聞舟想寬慰南煙幾句,話到嘴邊,又不知該怎麼說。
南煙內心是很強大的,不會輕易碎掉,他給南煙現實的支持就好了。
手指在扶手上輕點一霎,楚聞舟長出口氣,又閉眼休息了。
這一趟飛機時間那麼長,不會很好受的。
*
直飛14小時,早上出發,隔著十多個小時的時差。
他們下飛機的時候,舊金山外麵仍舊是天光大亮的早晨,落地時,南煙望了望天,碧空如洗,空氣也還好,觸目的建築外觀和B市不一樣。
一切一切都提醒南煙,她已經不在國內了。
總算是到了!
倒時差還需要幾天時間,南煙隻覺得渾身疲憊。
在飛機上一群人無聊,陸陸續續都睡過,下飛機時倒是都還好,隻是疲乏,沒有困得睜不開眼睛。
南煙問姨媽感覺如何,奚銀說她還好,說著便看了一眼楚聞舟。
南煙順著姨媽的視線看過去,楚聞舟的臉色蒼白,嘴唇上沒什麼血色,小方推著他,人坐輪椅上,神色懨懨的,長睫下覆,似乎閉著眼睛在養神。
南煙想了想,也沒說什麼。
楚聞舟平時都很執拗一個人,一般是不需要人推輪椅的,現在連手指都不想按按鈕……她還是給對方留點安生吧。
知道楚聞舟身體不舒服,南煙讓小方直接回楚聞舟在舊金山的彆墅。
想早點讓楚聞舟休息。
想是想的很好,可還沒走出機場就被打亂了計劃。
陌生乍現的一男一女帶著笑容,直直衝著他們走來,攔住去路。
再準確點兒,是衝著楚聞舟走來。
“小叔叔,沒想到你真的來了舊金山。”
“楚小叔。”
一口標致的國語,兩個人笑容燦爛又熱情。
小方和小圓頓住了步伐,南煙拉著姨媽也了停下來,有些困惑打量眼前兩人。
說是華國人,也不像,倒是有點像是混血兒,男人和女人都長得不錯,五官立體,眉骨鼻梁挺拔,有超乎亞洲血統的優越,而且從兩個人的臉上,南煙看出幾分相似之處,猜測是兄妹。
而輪椅上精神懨懨的楚聞舟,看到兩人倒是睜開了眼,不過幾個呼吸間,又掛上了如常的神色,要不是臉色實在是灰敗,幾乎看不出來他身體不適。
“來接機有心了,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吃個午飯吧。”
有條不紊的,楚聞舟半點不慌亂,似乎預見了對方的到來。
南煙和他對視一霎,從他眼中確認了這點。
對於來的人,楚聞舟是真的心中有數。
*
一行人三輛車,楚聞舟在舊金山的管家帶人開了兩輛來接機的。
親戚開他們的車,楚聞舟拒絕了他們的邀請,用了自己的車。
最後姨媽和趙姨,帶著廚師坐一輛車,小方小圓,楚聞舟和南煙一輛車。
“讓管家帶姨媽先回住處吧,不用跟著我們折騰了。”
楚聞舟一上車便說。
南煙點了點頭,她也是這樣想的,姨媽是病人,也是累不得的。
“那這兩個人是誰啊?”
楚聞舟倦怠,輕聲道:“親戚。”
“是我叔叔的孫輩,但年齡其實和我差不多大。我爸在國內發展,叔叔當時,因為一些原因拿了海外的酒店餐飲市場,這麼多年,發展的還不錯,楚氏持股,利潤的大頭屬於叔叔一家。”
“他們兄妹,是我叔叔大兒子的兒女,男的叫楚榮,女的叫楚箏。”
倏爾麵露譏諷。
“你不是說老大和老二一直看登機屏嗎,他們應該是看航班算我們下飛機的時間。咳,最近我精力不好,公司應該有很多想動鬼蜮伎倆的在觀望,這不,打頭陣的來了。”
楚聞舟輕咳了一聲,說完這句話,又是兩聲咳嗽,臉色蒼白得厲害,嘴唇有些發烏。
南煙訝異。
她一直知道楚聞舟病沒好透。
但是楚聞舟和她鬥智鬥勇,每次出現都非常的體麵,除了一直坐在輪椅上,南煙沒感覺楚聞舟和正常人有多少差彆。
至少,從來沒有過一刻,有如此直觀的體驗。
“有水嗎?小圓,給瓶水。”
短暫的怔愣後,南煙行動極快。
小圓遞了一瓶水過來,南煙本想遞給楚聞舟,但見男人垂著眼皺眉疲憊,索性再幫他把水擰開,遞了出去。
“謝謝。”說話都變成了氣聲。
接水的手不是太穩。
南煙最終還是沒敢放,握著礦泉水瓶底,楚聞舟就著她手喝了幾口水。
喉嚨得到滋潤,咳嗽聲終於消失了。
好人做到底,擰緊瓶蓋,南煙抽了張紙,順手給他擦了擦唇角水漬。
動作親昵,男人沒抗拒,就是黝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著南煙。
女人像是什麼感覺都沒有,鎮定自若,在他的目光下我行我素。
“好了。”女人纖長素白的手移開,眉目安穩,“你不舒服就暫時彆說話了,他們總是有一個知道吧?”
車輛都往一家豪奢酒店開去,而後續的科普工作,由小圓接手了。
南煙聽完,梳理出來重要的幾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