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下, 南煙微笑著, 真的去給楚聞舟推輪椅了。
小方誠惶誠恐讓開, 不想被誤傷。
連帶小圓，也站遠了幾步, 她是見慣了兩個人見麵就要拌幾句嘴, 她可不想聽見什麼不該聽見的被二小姐弄得進退兩難。
製片覺得不妥, 剛想開口阻止。
熟料盛世的王總恰好先他一步說話：“既然楚少要看，那我們就往攝影棚裡去吧。”
竟是絲毫反對的意思都沒有, 說著，便給製片遞了個眼色。
製片有點懵。
什麼意思？就讓南煙給楚總推輪椅啊？要是往不平坦的路上撞著磕著怎麼辦？
製片瞧著王總，等待王總下一步的暗示。
王總也救不了製片, 為了避免他還看不清楚形勢, 王總笑著直接拍板問：“那楚少，我們這就走？”
楚聞舟點了點頭：“走唄。”
南煙指了個路：“攝影棚搭在建築後麵，用的地麵車庫搭的內景。”
楚聞舟：“你直接帶路，他們會跟著我們的。”
南煙：“……”
都指名道姓喊到她頭上了，那怎麼辦, 那就走唄。
南煙推著楚聞舟先動, 心知肚明的王總在後麵等得心甘情願、恭恭敬敬。
兩個副總也略有耳聞南煙的來路，王總不動聲色, 他們也臉上帶笑等著。
一眾平時以王總馬首是瞻的高層和紙片的、導演更是不消說，王總不動，副總不動，他們也不敢往直直往前頭衝, 跟上楚總呐！
最後的結果就是，楚聞舟和南煙還有小方、小圓走前麵。
王總直直等他們走出一米有餘，才抬步跟上，而後麵浩浩蕩蕩的高層和劇組大軍，這也才能緊隨王總的步伐跟上。
王總其實還不如蔡笑，經紀人至少對楚聞舟為什麼要來視察這件事心頭敞亮，他是臨時收到的電話，兵荒馬亂的剛把高層集齊，黑臉的楚聞舟就空降而至，又一路跟著聲勢赫赫開車過來，又摸不到門道，外人瞧著他老神在在、表情閒適，其實內裡急著呢！
細說起來，在楚氏集團這兩年，王同化就見過楚聞舟三回。
一回是楚氏集團負責人變更，楚聞舟給大家開會的時候，初見這位新集團掌控人。
剩下的兩回，就都是年底開年會的時候了。
盛世公司是搞娛樂的，也算賺錢，但在楚氏集團內，論業績排不上前麵。
話還要從收購的時候說起。
購入的時候，盛世就是相對成熟的公司，盛世走的是求質量不求數量的路子，不賺快錢，自己公司養的班底劇組準備時間長，拍攝也耗時，而投資其他劇組和公司的電影、電視劇更是要考量許久，資金鏈時不時就會存在斷裂，那段時間實在周轉不過來，想著背靠大樹好乘涼，才並入的楚氏。
然而這一決定也成就了盛世後十年的輝煌。
楚氏資金供應絕對是給力的，盛世不需要再在困難期砍掉項目，或者撤掉大好的投資，進入楚氏後，盛世蒸蒸日上，連年的利潤也穩定在增長。
所以王總聯係楚聞舟的時候，不是在資金求助，就是資金求助的路上……
他在楚聞舟麵前，除了年底說業績的時候腰板直，其他時候實在，沒什麼麵子的。
來的時候摸不著頭腦。
楚聞舟和南煙說話這間隙，王總算是看清楚了，心裡就有點兒數了。
——這是家庭糾紛啊！
那既然有數了，老板就是爸爸，爸爸的訴求，王總今天肯定無底線舔到底。
開玩笑，他都是資金鏈有問題的時候去找楚聞舟總助彙報，等待資金周轉，難得有表現的時候，既然陰差陽錯能在楚聞舟麵前露臉了，那肯定要好好表現，表現得老板滿意順心，他才好下次順利的拿周轉資金啊！！
南煙瞧著人不跟上來，晲眼片刻。
緊跟著的小方和小圓當什麼都看不到，毫無反應。
南煙趁著這空隙，用隻有四個人聽得到的聲兒說：“你怎麼今天來劇組了？”
在南煙記憶中，楚聞舟隻要工作就是忙的天翻地覆的，不要說視察，就算是看小公司的季度利潤都是不耐煩的，覺得浪費時間。
數錢都不耐煩，那過來沒有目的視察，怎麼可能是真的視察……
嗬。
南煙又往後瞧了一眼，視線落在王總身上，王總笑眯眯的衝著楚夫人點了點頭，畢恭畢敬的表情出賣了他知曉南煙身份這一事實。
南煙：“……”
楚聞舟輕咳一聲，神色倨傲，也輕聲回複：“本來不想來的，不過盛世熱情嘛，今天小美她們查到他們公司，非邀請我去公司看看，我沒事就讓他們安排了，誰知道……安排到你這兒了呢！也是趕巧了！”
小方：“……”
少爺您這話，還是騙騙我算了，畢竟我不會拆穿不是？
南煙若有所思，點頭：“哦……趕巧了……”
“對啊，出乎意料！”
南煙輕點下巴，美目流轉，微微笑問：“既然趕巧，那離婚協議書是不是也簽好了，趕巧今天一起給我呢？！”
小方：“！”
小圓：畫麵一度讓我不敢直視！
楚聞舟僵直片刻，唬道：“什麼離婚協議書，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離婚了？”
話音頓了頓，趁南煙還沒張嘴搭話，楚聞舟又無賴道：“如果你要談這個事情，那我就有好多話說了，幾分鐘肯定不夠，你確定要在你的整個劇組麵前提？”
南煙默了默。
楚聞舟掐住南煙七寸，緩緩道：“也不是不可以，那就停下，把閒雜人趕到一邊去，我們先聊家庭關係？”
要是照楚聞舟的方式，把人全部趕走了聊，他們的關係也不用遮掩了，那南煙不就是每天頂著楚夫人的光環在劇組晃就是？！
有好久背後都沒聲兒，輪椅也沒停下，楚聞舟眉目微動，明知故問：“還談嗎？”
“……”南煙克製自己，咬牙，“彆讓劇組的人等，今天不了。”
聲音冷冷的，涼涼的。
楚聞舟心內長舒了口氣。
南煙一聲不吭，將一群人帶到了攝影棚。
攝影棚內搭的是教室室內景，南煙給楚聞舟講了講拍攝和內外景的區彆，製片屢次想出聲兒打斷由自己來解說，都被王總不重不輕的擋了回去，讓南煙繼續。
走過一圈，該說的該介紹的也差不多了，南煙眼觀鼻鼻觀心，冷漠道：“差不多就這些了，楚總聽清楚了吧。”
楚聞舟可沒忘記今天來的目的。
前麵做派都端的差不多了，他眼神開始瞄向製片和導演，王總察言觀色，趕緊讓兩個人上前。
楚聞舟親切：“今天來視察沒有影響劇組的正常工作吧？”
製片卑微：“哪裡哪裡，楚總來視察，是對我們工作的肯定，怎麼會影響呢，是對我們工作的激勵！”
楚聞舟點了點頭。
餘光瞧一眼儘量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南煙，輕咳一聲：“拍電視劇都有劇本的吧，這是個什麼故事我還不知道，看一眼劇本吧！”
編劇連忙要去賓館拿本新的劇本，楚聞舟：“不用那麼麻煩。”
手指一點，又落南煙身上。
“剛你們小演員說自己每天會認真做筆記，就拿她的來給我看就是了。”
南煙：“……”
我哪一個字說過工作了？
魏心諾心驚，怎麼瞧，怎麼覺得南煙和楚聞舟之間不簡單，可是……魏心諾瞄過一眼楚聞舟的輪椅，迅速低下頭去。
沒道理吧，南煙放著四肢健全糾纏不放的楚豐軒不選，選個……
不應該。
魏心諾摸不著頭腦，準備靜觀其變。
偏這個時候趙佩佩搭腔，女聲帶著些撒嬌討好道：“楚總，我有兩本劇本，還有一本是新的呢！您看我的吧！”
魏心諾眉目微抬，心裡嗤了句，蠢貨！
南煙連一個表情都不想給。
楚聞舟根本懶得搭理這種人，沉默。
小方適時開口：“楚少說了看南煙的，就看她的，既然姑娘這麼熱情，那就麻煩去拿下南煙的吧。”
“啊？我……我去拿？”
趙佩佩懵了。
這和跑腿有什麼區彆，外麵陽光那麼大，她都沒有傘！
楚聞舟垂目不語，也不看趙佩佩，顯見是認同了自己助理的話。
製片會意，趕緊上前：“叫你去你就去唄，今天拍攝外景的地方就那一塊，你找找。”
“去吧去吧。”
趙佩佩不情願：“我……”
“彆你你我我，動作快點。”
剛開了個口就被製片趕了出去。
趙佩佩委屈巴巴走了，回來的時候出了一頭的汗，妝都有些花了。
楚聞舟伸手，小方把南煙的劇本遞給他。
一翻開，果然還是南煙的風格，她要上的戲都做了批注。
其實楚聞舟不是想看劇本，他是要看南煙演哪幾段，他知道這是個女三號的角色，沒多少戲份，要是看完整的劇本，那他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去。
看南煙的呢，她都標出來了，他在這麼小的樣本裡，還找不到那吻戲？
十分鐘悄悄流逝……
楚聞舟翻到了劇本最後一頁，愣了愣。
又十五分鐘，再重新找了一遍。
……沒有找到吻戲啊！
什麼鬼？！
難道是現場改的？
誰那麼大膽敢給南煙加這種戲？！
思考片刻，楚聞舟緩緩放下劇本，雙手交叉在身前，看向導演：“何導，那劇組今天也是在拍戲嗎？”
南煙聽著這聲音，薄涼薄涼的，比起剛才說話的聲音都鄭重，頓時有些不好的預感。
何項：“對，今天是在拍的。”
“那行，既然來了，內景看過，去外景吧，我也去看看現場拍戲。編劇呢？過來講講今天拍的哪段呢？”
編劇連連點頭：“好的好的。”
南煙：“……”
靜默片刻，南煙想著，也不是她自己主動要求的，再說了，這場戲改的……
也並不違背當初兩個人簽署的合約。
是的，婚前合約對演戲範圍也做過一定的規定，界限就是床`戲吻戲。
怎麼覺得楚聞舟像是知道了才來的，想捉她現行？
想了想，南煙又否決了，她今天改戲的事情，早上才發生，經紀人都不知道，楚聞舟怎麼會知道，應該不是。
在楚聞舟的眼神暗示下，南煙再度去給楚聞舟當專職輪椅使。
推著他去他們今天拍戲的外場。
而靠的近，編劇一字不漏將她的今天的這場戲報給了楚聞舟。
“哦，吻戲？”
男人笑的意味深長。
編劇莫名感覺背脊一涼：“是、是的。”
楚聞舟覷南煙一眼，南煙正大光明坦坦蕩蕩給他瞧，一點兒躲閃都沒有。
楚聞舟內心上牙磨下牙，表麵笑的愈發隨和。
“怎麼是女三和男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