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聞舟說完, 靜待南煙回答。
南煙是久久的沉默。
楚聞舟：“？”
又是一陣無言，好歹, 女人沒掛電話。
“我想先確認一下, 咳。”南煙鄭重，“你今天也是吃了鎮定劑的吧？”
“吃了。”
楚聞舟試探著回複了一句。
其實他不見南煙，或者不特意出門的時候, 小圓不會遞給他的。
說白了, 鎮定劑隻是輔助情緒的，他沒情緒的時候, 吃什麼……
但是他想聽聽這女人後麵會說什麼。
南煙長吐口氣：“那我就放心懟你了！”
“……”
南煙：“你上次來已經那麼轟動了, 你確定你還要再來？”
楚聞舟挑眉：“難道你還有我不能看的戲段？”
“不, 我就是替我們劇組的人表達一下想被大少爺您忽略的訴求。”
“訴求駁回，不過。”
那就不是臨時起意說著玩，楚聞舟說要來, 是真要來了。
南煙輕咳一聲, 緩緩道：“行吧，那天我們要拍的是外景戲，在後山上。”
他們目前拍攝場地的學校後麵就有座山，到時候在盤山公路上取景！
“輪椅不好走山路？”
“還好，有路的。”
南煙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
“既然你要過來，那我們再把上次沒聊完的事情，聊完吧。”
這話說完，電話那邊算是心情還好的楚聞舟罕見沉默須臾。
“也行, 遲早是要說的，就那天吧。”
思考一陣，回答的男聲也是低又沉的。
*
趙佩佩的熱搜在社交平台，幾乎掛了一天。
營銷號是半夜發的，後麵跟著的字從“熱”，到早上是“沸”，最後到“爆”，維持了整整一天。
南煙和趙佩佩廢了半天口舌，不想再關注這個事兒的後續。
耐不住身邊還有個小助理，米雪她關心啊。
有了米雪這個小喇叭，趙佩佩的事情，南煙真是實時更新。
上午有了料，下午認識趙佩佩的，不認識趙佩佩的人就開始深挖了。
耍大牌，拍戲脾氣差什麼，一股腦□□的被倒了出來。
連不尊重工作人員的小視頻也有，視頻裡可以看到趙佩佩言語惡劣、擺架子。
這種視頻也被保存得完好，南煙真是不知道她以前得罪了多少人。
其中挖掘的，以嚴禮的粉絲最為積極，認定了自家哥哥被欺負占了便宜，一個個妹子生起氣來那是火力凶猛，以一頂十。
等到晚上收尾，趙佩佩的經濟公司公關不太給力，趙佩佩明麵上能被扒的，已經差不多了。
讓南煙意外的是嚴禮。
平時看著沒什麼，為人也低調，關鍵時刻，雖然是帶著他名字的熱搜，在社交平台上他公司壓評和粉絲的反應都很迅速。
趙佩佩是主要被踩的那個，他們既然拉不住這件事發酵，便將損失降到最小，把嚴禮摘了個乾淨，到晚上大眾的關注點全在趙佩佩身上，嚴禮反而沒什麼事兒。
這個公關不錯的。
不過嚴禮以前是流量嘛，公司這方麵給力也正常。
劇組這邊，趙佩佩早上鬨了一通南煙這兒，下午不負眾望，鬨了一通製片、導演和編劇，晚上再鬨一通嚴禮，睡覺前，南煙覺得整個劇組被趙佩佩整的烏煙瘴氣。
趙佩佩不高興，劇組除了南煙的其他人也不高興，何導和製片覺得對《逆風》電視劇或多或少有影響，嚴禮簡直無妄之災，趙佩佩去找他的時候，他全程沒出麵，都是他助理在門口應付著，趙佩佩不要麵子了，嚴禮助理態度也強硬。
而全劇組的工作人員，聽了半天吵架，心頭煩，尋不到清淨。
第二天，《逆風》劇組的官方號開始對“吻戲”的劇本劇情進行辟謠。
趙佩佩的公司也終於開始遲緩的動作了。
腥風血雨一天的社交平台，熱度才慢慢下降……
劇組內到底有些不同了。
以前南煙還敷衍趙佩佩兩句，不想和她正麵碰，趙佩佩找南煙鬨了兩次，既然已經很難看了，南煙也沒有什麼表麵交情需要維持的。
化妝的時候占著化妝間，南煙去找何導，讓何導去請趙佩佩挪位，不挪也行，至少把化妝師放出來。
趙佩佩助理拿著東西擋路，以前懶得說話，都讓他們先走，南煙在後麵等。
現在南煙直接讓人讓讓，帶著米雪走過去。
休息的凳子按咖位其實也分主次，誰是誰的，大家都清清楚楚。
趙佩佩喜歡把東西放一邊的凳子上，她後麵就是南煙，南煙以前不聲不吭往後一個凳子挪坐就是，其實離得遠了，導演的話聽得有些模糊。
現在趙佩佩再放，米雪把衣服都扔她助理身上，不慣著趙佩佩。
一兩次趙佩佩還瞪南煙，幾次三番後，趙佩佩那些臭毛病在南煙麵前就沒有了。
而劇組的人也清楚的知道，她們兩個算是徹底杠上了。
好多討厭趙佩佩的，還把南煙的事情當樂子講，說趙佩佩這次腳踢鐵板上，踢折了。
南煙不管那麼多，對趙佩佩不容忍，對彆人倒是還一如既往。
之前見人下菜碟對南煙不怎樣的工作人員，隻要正常的說話做事，南煙後麵也沒有報複過什麼。
和南煙冷淡的魏心諾，知道南煙有靠山，和她越發冷淡。
嚴禮卻反而對南煙示好，不過南煙對結交自帶麻煩屬性的男演員沒什麼興趣，嚴禮過來搭話，要不是非應不可，南煙也就不冷不淡的跟腔幾句完事。
多幾天，嚴禮也看出來了南煙的疏遠，不再刻意搭訕，不過他倒是對南煙一如既往的好脾氣。
但是話說回來，整個劇組，南煙也沒看嚴禮對誰紅過臉就是了。
*
再三天，南煙終於不再當背景板，又有了她參與主演的戲。
就是南煙對楚聞舟說的那場外景。
早上還是拍內場戲，沒南煙什麼事兒，是男女主拍的。
南煙給小圓發了條信息，問他們什麼時候來，這次也是帶N輛車前呼後擁、千呼萬喚嗎？
小圓回得快，說是下午，楚聞舟在書房正忙工作，公司的事情找上來了。
瞧著一時半會處理不完，不知道他們能不能來的及時。
上次來表明了身份，這次出行從簡，隻他們一行三個來，盛世的高層就不帶了。
南煙對這種配置還能接受。
小圓沒說假話，到了下午，要開拍前南煙也沒見楚聞舟他們人影，大少爺親自給她發了條消息，說臨時要去趟公司，會推遲一些。
南煙可有可無。
畢竟她糾結的事情，也想的差不多了，雖然思緒還是打著結的，不能算是理得很順，但是最近的安排，她是想好了的。
跟著劇組的車上山，山中部還有一些過路的車輛，劇組怕被打斷，在山頂取景。
夏天最熱的時候，陽光格外的好，不太講究的南煙都有點曬得扛不住。
但是野炊的這一幕，就是要這種太陽拍。
南煙拿著劇本再看看台詞。
魏心諾和趙佩佩則互相看了一眼，趙佩佩眼神有些忐忑，魏心諾則笑了笑不去理會，低頭認真看劇本。
一共兩場，先拍魏心諾和趙佩佩衝突的戲份。
魏心諾不小心把水碰到趙佩佩衣服上了，弄臟了趙佩佩精心準備穿給男主的裙子。
NG了幾次，何導喊了一次休息。
趙佩佩自從出了熱搜那個事兒，狀態就有些不好，天天NG更是家常便飯。
和她一起遭遇的嚴禮，倒像是沒事人一樣。
休息期間，編劇去和趙佩佩溝通，再次開拍就順多了，趙佩佩慢慢進了狀態。
這條過了之後，就是三個女主演的對手戲了。
這場戲挺有意思，是這樣的。
經曆了裙子淋水事件之後，女二號看女一號越發不順眼，於是在小的細節上兩個人一言不合又吵上了，吵架途中，女三號去勸架，剛好在戰火最猛的時候，女二要打女一，女三下意識去攔，沒想到女二把同是富家千金的女三打了個準。
矛盾轉移，女三也不是吃素的，女二倒了黴。
這部校園言情劇《逆風》，整體都是合格的瑪麗蘇小言走向，對演技的需求其實並不高，南煙駕馭得也輕鬆。
說到駕馭，《逆風》劇組再拍半個月就要殺青了，《華京煙雲》這部戲，才是南煙對自己的挑戰。不止是角色上的，劇組配置上，恐怕人際關係比《逆風》這個組更難處。
許君雅已經回國了，按理說主演在開機前還是應該見一麵，但是《華京煙雲》的導演在國外采景還沒回來……
南煙搖了搖頭，把這些頭疼的先放一放，不想自尋煩惱。
【你們沒來嗎？再不來我這邊要拍完了！】
開拍前，南煙給小圓發信息調侃。
小圓：【中途車上裝了些其他東西，在山腳了，剛導演把位置發了過來】
南煙想了想，也順手給小圓發了個位置。
拍了拍臉，何導讓開始了，南煙戀戀不舍離開米雪給自己撐開的太陽傘底下。
場務打板，開拍。
趙佩佩進入狀態就好多了，魏心諾NG 了一兩次，至於南煙麼……
整個劇組眾所周知，她極少有NG，功底很好。
“你竟然和我這麼說話，彆以為進了我們班你這個麻雀就飛上枝頭了，看我今天不收拾收拾你！”
趙佩佩喊著惡毒女配的台詞。
“啊——”
魏心諾小白花捂臉，開始躲閃走位。
南煙進場，女三去拉開撕拉的兩個人。
女三沒拉住，反而受了女二的一巴掌。
啪。借位。
趙佩佩的手掌朝著虛空打過去，結束。
何導喊了停，回放戲段，摸著下巴咂摸，始終覺得哪裡少了點什麼。
至於少了什麼，反反複複回看了兩遍，罕見的沒找出來。
但是既然覺得不對，那就重拍唄。
何導讓三個人重新拍了一次。
這次也是一次性過的。
掌鏡的是副導演，何導全程眼睛都在三個演員身上，不再關注屏幕，這次看完，通了。
“趙佩佩，你平時演這種角色不是挺好的嗎？這次怎麼，怎麼始終差點……”
差點凶狠勁兒，打鬥的時候，始終有點畏首畏尾的。
趙佩佩頻頻卡戲，戲段不過的時候被cue也是家常便飯。
三個主演將何導圍住，何導回放拍攝的視頻，到開始撕拉的時候，何導在某一幀停住，指著畫麵說：“就是這裡，你怎麼看著，始終還是，畏首畏尾的。”
何導說的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不太確定用詞，又有些糾結。
魏心諾當即反駁：“沒有吧，我看佩佩她表情還是給到了的啊。”
何導一時沒說話。
南煙瞧著畫麵，倒是懂了何導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她的表情和身體動作，沒跟上？”
畫麵上趙佩佩表情是挺凶狠的，但是凶狠歸凶狠，一旦對應到動作上，就又不一樣了，頭一段，趙佩佩想打魏心諾的手縮了縮，第二段，要打到南煙的時候，很猶豫，沒有那種怒氣衝天的被氣昏了頭的果斷。
何導想了想，點頭：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大家目光又看向趙佩佩，趙佩佩眼神閃爍，飛快的瞥了南煙一眼，又垂了下去。
南煙：“？”
趙佩佩低頭：“那什麼，不是有掌摑戲嗎？我怕打實了。”
南煙奇怪：“你怕打到我？”
趙佩佩嘟囔：“那可不是，真要碰到磕到你哪兒？那還不得鬨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