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1 / 2)

南煙坐在研究院住院樓的, 不知道哪個角落。

木質的長凳上, 女人深呼吸, 胸膛從劇烈起伏緩緩的, 趨於平靜。

走廊的聲控燈光,因為長時間沒有動靜,也都自動關閉了。

天邊無星無月,窗戶裡投進來的是路燈冷光, 發白。

南煙神色困惑, 目光沒有焦點漂浮在空中。

但是連日來感覺奇怪的那些,也終於有了解釋。

平日裡總覺得漏掉的想不起來的關鍵,在小圓和楚聞舟的交談後, 有了提示南煙也想起來了。

楚聞舟連日來的過敏, 是因為……換藥了啊。

應該是從穩定的第一期藥物,換到刺激神經生長的第二期藥物吧。

這些南煙都是聽醫生說過的,但是沒人提示,就是想不起來, 當然, 最讓她驚訝的,不是這個。

南煙皺眉,整個人都挪木凳上,雙手抱膝。

臉埋在方寸之間, 連呼吸都能聽見。

“這個病人又來了啊,哎,嘖嘖, 這個分析單,用藥太複雜了吧。”

“用藥不複雜,能來研究院?”

“好幾樣亞洲人不耐受的藥物啊,又不能上常規的抗敏藥,是挺為難的。”

“楚先生是在國外的一項手術進程裡,最近剛換了藥物療程,身上的藥性不能岔了。”

有兩個護士腳步匆匆,從南煙身後路過,往南煙來的方向走著。

“啊,那人不是很難受嗎?”

“難受也沒辦法,忍著。話說回來,他真的挺能忍的。”

腳步聲遠去,南煙眉頭再深深褶起,把臉往膝頭深深埋了埋。

換藥楚聞舟為什麼不告訴她,她不懂。

這種情況下,為什麼不去舊金山,還來雲南陪她拍戲,她也不懂。

他不是,不是也挺喜歡自己的嗎?

南煙深呼吸,再吐出一口氣,腦子混亂極了。

*

小圓把藥給楚聞舟,楚聞舟吃了。

男人不說話,小圓從那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來是不是更難受了。

護士中間來換了一道藥,也不能說是藥,就是生理藥水,幫助代謝以減緩過敏症狀的。

“二小姐怎麼還沒回來。”

小方在外聯係保鏢,研究院那邊就楚聞舟的情況,和A&T商量有了結果,讓人過去說建議,還有些正在配置的外用緩解藥物,要給小圓。

楚聞舟垂了垂眼睫。

緩緩道:“你要去就去吧,研究院外一半都是軍區的,不會出事。”

小圓想了想:“不然我先給二小姐打個……”

“不用了,她在說工作的事情,我需要人會給她打電話的。”

楚聞舟口吻冷淡,說不上來的帶著距離感,小圓也不敢在問,那邊又催了一次,小圓便起身離開了,走前仍不放心,說要是有什麼事,南煙回不來就給她打電話,她跑回來也很快。

楚聞舟眉目不動,隻淡淡的揮了揮手,讓小圓快走。

小圓離開,門拉的半掩著,怕楚聞舟這邊要是有問題,外麵聽不到聲兒。

手機顯示晚上九點,雲南的天都黑了,病房內還是隻有一盞南煙開的燈,柔柔的光打下來,不刺眼,很溫和。

很是安靜了一陣,楚聞舟轉頭看門一眼,又低下頭。

人還沒回來。

或許,又是其他什麼人找她吧。

腦子裡短暫的想過南煙和嚴禮聊得特彆愉快的畫麵,楚聞舟搖了搖頭。

不想多想。

也不願意多想。

“吱呀——”

就這麼一小會兒,門被推開,男人口吻尋常:“回來了。”

門外的南煙神色有些木訥,緩緩點頭:“嗯,回來了。”

聲音說不上的,帶著兩分呆板。

南煙進病房,轉頭把門關上,走近,坐楚聞舟的病床旁邊,一瞬不瞬將楚聞舟看著,楚聞舟剛回了一條信息,若有所感,抬頭便和南煙的目光相撞。

南煙的反常,一目了然,楚聞舟眉目微動,輕聲問詢:“怎麼了嗎?”

南煙聞言下意識低了低眼睛。

燈光的陰翳打在她臉上,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楚聞舟見此,想了想放下手機,鄭重起來:“是有什麼想和我說嗎?”

比如演戲接劇本的事情。

南煙微訝,極快抬眼睨楚聞舟一眼,這次連頭也低下去了。

就很不對勁兒。

楚聞舟感覺得到對方情緒的低落,但是鬨不清楚是因為什麼。

“我……我,想抱下你。”

女人開口突兀。

要求也很,突兀。

楚聞舟愣了愣。

南煙咬唇,抬眼看楚聞舟,神色較真,她沒開玩笑,就是字麵意思。

默默對視幾秒,楚聞舟坐正,緩緩,對南煙張開了手。

同意了。

和想象中的不同,南煙幾乎是用撲的,撞進了楚聞舟的懷裡,衝力太大,男人背脊碰在病房搖起來的靠背上,楚聞舟好笑:“你這個樣子,怎麼像我三歲的侄女兒。”

頓了頓,輕聲試探道:“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一樣。”

南煙死死抱著楚聞舟的背脊,搖頭。

力道大的違和,楚聞舟調整了下坐姿,南煙的手死死壓著他肋骨,臉不偏不倚埋他胸口,心臟的上方。

“沒有。”

女人聲音變沉,不複平時的歡快的優雅。

楚聞舟感覺到不對,緩緩抬手,須臾,手指落在南煙的發裡,五指穿梭在稍顯混亂的發絲裡,往下,把她亂發攏在一處,是個安撫性的動作,溫柔極了。

“那是什麼?”

抱著對方,聲音也從胸腔內傳來,比平時都低。

南煙聲音悶悶的:“你最近怎麼老是過敏,現在渾身又起紅疹。”

眼神不安閃爍片刻,南煙閉目,感受對方的體溫:“是有什麼問題嗎?”

楚聞舟的手微滯。

身形有片刻的僵硬。

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這點反常也被南煙捕捉。

耳邊有一聲輕笑,抱住的身體又極快的放鬆了,有一下沒一下的,楚聞舟的手在南煙頭發裡拂過。

“沒什麼,就是藥物不耐受,有醫生呢。”

南煙聞言,五指收攏,嘴唇緊緊的抿起。

“嘶——你力道太大了。”楚聞舟出聲提醒。

“我身上在起疹子。”

本是責備的話,多加了一句解釋,頓時變得委婉。

皮膚本來就有些癢,被大力抱著,紅疹更不舒服。

南煙後知後覺也明白了這點,手鬆開來。

“那……我下去?”

帶著兩分不願。

“鬆點就是。”

他也喜歡這個擁抱。

南煙身上像是個小火爐一般,楚聞舟偏低的體溫在這個擁抱下,不多久就被捂出兩分燥熱。

他看不到女人的表情,同理,懷裡的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是近乎寵溺的溫馴。

“楚聞舟。”南煙叫了他一聲。

“嗯。”楚聞舟淡然應著。

“我們去舊金山吧,你這樣反複,讓人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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