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研究院某間空閒會議室裡一片漆黑,隻有牆壁上的實驗提示燈間歇閃著藍光。
斜倚在牆邊的男人肩頭隨意披著一件軍服外套,往常紮起的棕發也難得散在了肩頭。他看向光腦的姿態非常輕鬆,臉上的表情卻有幾分難得的緊張。
“……星曆7609年,帝**校在讀?”賀蘭央不由喃喃道。
作為特殊任務部部長,賀蘭央自然有些不為人知的權限。隻要願意,他可以查到戴落德帝國任何一個人的詳細資料。
但此刻他卻發現,除了出生和死亡年月外,江遲秋父母的檔案中隻有這一條有效信息。
看到這行字,賀蘭央不由得皺起了眉。他總覺得這個年份有些熟悉,一時半會卻想不到究竟是什麼日子。
全身心陷入這行文字中的賀蘭央忽略了周圍環境的變化,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會議室裡的燈光已經全部亮起。
麵對驟然變亮的房間,賀蘭央不由將手抬起擋在了眼前。
“賀蘭部長”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男人停頓了一下緩緩說道,“您好像對我的父母非常感興趣?”
“……”賀蘭央覺得,自己這輩子從沒有這麼尷尬過。
堂堂特殊任務部部長,居然會因為想事情太過入迷,忘記了觀察周圍的環境,以及江遲秋馬上要用這間會議室的事……他有些生硬的咳了兩聲,迅速關閉光腦站直了身子。
“抱歉,我隻是好奇——”賀蘭央的職業讓他遊走於黑白之間,他一向不太受道德規束。可是麵對江遲秋,賀蘭央竟頭回因窺探到他人**而無措。
江遲秋瞥了一眼光腦打斷了對方的話,“你的職業病?”
賀蘭央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會議室內的氣氛凝固了下來。
說完這句話,江遲秋自己倒是一臉輕鬆的坐在了一個白色懸浮實驗椅上。
他沉默了一小會,突然看向那台已經關掉的光腦,“星曆7609年,是先帝進入帝**校學習的日子。”
聽完這句話,賀蘭央立刻明白了過來。
“你父母是他的近侍?”
“對。”江遲秋並沒有遮掩的意思,他直接承認了下來。
戴
落德帝國曆史悠久,在顧談知之前,每一位帝國皇帝與王子擁都有自己的“近侍”。
在江遲秋看來,這個職業有些像他去過的某些古代位麵中的“影衛”。
“先帝有很多兄弟姐妹,繼位並不是一件順利的事情。我父母從小時候起就一直跟著他,算是幫他奪得皇位的功臣。所以他們走後,我才會被皇室收養。”江遲秋輕描淡寫的就將戴落德帝國幾十年前那段腥風血雨的往事說了出來。
可熟悉那段曆史的賀蘭央清楚,“功臣”這兩個字究竟有多麼沉重。
“那他們最後……”聽完江遲秋的話,賀蘭央下意識的想要追問。但話還沒說完,他就意識到了自己不該問這個。
沒想江遲秋並沒有生氣,與此相反的是,他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賀蘭央的眼睛說:“他們是被蟲族殺死的。”
江遲秋的目光如同一道鉤子,狠狠地向賀蘭央的心剜了下去。
這是賀蘭央沒有想到的答案,他不由愣了一下。
江遲秋將視線投向窗外,他稍稍沉默了一下補充道:“十幾年前執行偵查任務的時候,被蟲族殺死在了萊越勒德星係。”
蟲族、皇帝近侍、偵察任務……這幾個詞語放在一起,賀蘭央已經能想到那是一段多麼殘忍的故事了。
“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想起這些。”他低下頭慢慢地走了過去。
“沒事”江遲秋忽然衝著賀蘭央笑了一下,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說,“我不介意你問,甚至我也曾經逼迫自己不斷地回憶它。”
說著,江遲秋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道:“我得不斷提醒自己……”
他的狀態有些古怪,要是被研究院的其它工作人員看到,一定會更加相信江遲秋“因為試驗瘋掉”的傳言。
說完這句話,江遲秋猛地睜開眼睛走到了一個實驗儀器邊,伸出手去極其溫柔的撫摸著它。
賀蘭央本該覺得他瘋狂、不可理喻,但是這一刻,賀蘭央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孤單。
過了一會,江遲秋終於再次轉過身去,他朝著賀蘭央笑了一下。
“賀蘭部長你知道嗎,萊越勒德星係戰役發生的時候,我剛收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江遲秋停頓了一下,他輕輕地拍了
拍手邊的那台儀器,接著有些懷念的說,“帝**校,機甲駕駛專業。”
“機甲駕駛?”賀蘭央不由得將這四個字重複了一遍。
要是江遲秋不說,恐怕沒有人能將他和這四個字聯係在一起。
機甲駕駛專業與江遲秋現在從事的行業沒有半點關係,甚至在考入大學前,它們所要修習的基礎科目都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