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遲秋語氣輕鬆的話語,嚴莫償的心情卻不禁有些複雜。
江遲秋從沒有表現出自己對未來比賽,還有自己狀態的焦急,但是之前嚴莫償卻不經意看到過幾次,江遲秋深夜還在用手機看比賽直播。
他之後還會慢放鏡頭,反複看著自己對手的比賽視頻。
江遲秋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不在意,他隻是單純的不想要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彆人而已。
作為一個曾經多次站在世界最高領獎台上的人,江遲秋又怎麼可能會不在意自己未來的成績呢?
——江遲秋看到,沒有自己之後,這一賽季的比賽同樣非常精彩。
之前的江遲秋就像是壓在所有選手心間的一座稱重大石頭,隻要有他的存在,大家就會有沉重的心理負擔。
而現在,江遲秋暫時離開冰場的這個賽季,之前一些成績不太突出的運動員,忽然有了爭奪獎牌甚至於爭奪金牌的心思。
他們都在不斷的突破自我。
隻有江遲秋這一個人,他沒有進步。
甚至許久沒有練習的他,能不能在明年世界運動會之前再一次回到過往水平,做出那些高難度動作,都還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車子離開了醫院所在的市中心,向著A大那邊駛去。
窗外的夜色也逐漸深了起來。
江遲秋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樣坐著車自由的在城市中穿梭,故而一開始的時候,他的心情有一些激動。
而到了現在,看到窗外不斷消逝著的風景後,江遲秋的心情再一次的沉重了起來。
車馬上就要開到目的地了,坐在後排的江遲秋忽然開口對嚴莫償問道:“你說……我要是回不到賽場的話,還能做什麼呢?”
江遲秋的話中並沒有喪氣感,甚至能夠聽得出來,他是在好好思考這個問題的。
而聽到江遲秋的話,坐在前排的嚴莫償心臟卻忽然痛了一下。
男人裝作輕鬆地說:“不要亂想,你一定能夠順利回到賽場上,你可是我們醫院的活招牌。”
聽到嚴莫償的話,江遲秋立刻笑了起來。
嚴莫償之前就這麼和他開過玩笑,不過話說回來,現在大家都知道江遲秋的手術是在A大附屬醫院做的,這不是活招牌還是什麼呢?
“手術是很成功,後麵的恢複還是要看我自己。你知道的……我們這行就是一天不練習就不行的那一種,我還擔心……萬一自己身體好了,但是動作做不出來該怎麼辦?”
嚴莫償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安慰江遲秋。
不過緊接著,江遲秋就自己說道:“哎,沒事,大不了我就去做教練了,我做教練的話,國家隊還是一定會收的。”
“遲秋。”坐在前排的嚴莫償聽到這裡之後忽然叫了一下江遲秋的名字。
“嗯?怎麼了?”
“你已經很厲害了,做到了很多人永遠也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不要有壓力,我們慢慢來。”說道這裡後,嚴莫償忽然停頓了一下,“你要相信,對於真正愛你的人來說,知道你手術成功,就已經足夠開心了。”
——嚴莫償自己就是這樣。
儘管受到江遲秋的影響,他已經喜歡上了這項運動。但是在嚴莫償的心中,江遲秋的身體永遠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聽到對方的話後,江遲秋忍不住笑了一下。
“好”江遲秋將視線從窗外移了進來,他看著前方男人的背影說,“他們能夠開心……我自己也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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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處的江遲秋,把自己的房間稍稍改造了一下。
江遲秋每天早晚會趁著學生們還沒醒,或是已經回了宿舍的時間,去A大操場上跑步鍛煉自己的耐力。
同時他還在繼續著柔韌的恢複練習。
第一場手術結束之後沒過多久,江遲秋又做了一個腰部的小手術。
因此做柔韌恢複的時候,他也要格外的小心。
不過幸好,江遲秋雖然很擔心自己的恢複狀況,可是效果的確不差。
沒過多長時間,江遲秋的陸地訓練已經全部恢複,同時也重新上冰練習了起來。
江遲秋又回到了國家隊的訓練中心,再一次出現在了那個平常隻有他一個人訓練的冰場上。
和以前相比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嚴莫償也隨著他一起來到了這裡。
做完熱身之後,江遲秋換上冰刀,慢慢地踏入了冰場之中。
他的一隻手輕輕搭在站在擋板外的男人手中,江遲秋的動作看上去小心翼翼的,甚至有些像是人第一次滑冰時候的模樣。
就連江遲秋自己也這麼覺得。
踩上冰麵的那一刻,江遲秋忽然轉身對牽著自己手的嚴莫償笑了一下說道:“你看我現在像不像是一個初學者?”
此時已經到了冬季,同樣身處於冰場之中的嚴莫償,也穿著一件厚厚的羽絨服。
聽到江遲秋的話之後,嚴莫償不由笑了一下說道:“初學者根本站不穩吧?等我年假的時候,也來試一下。”
之前江遲秋就開玩笑說,讓嚴莫償和自己一起從零開始學習花滑,說不定未來兩人的水平真就持平了。
那個時候聽到江遲秋的話後,嚴莫償也開玩笑似的說,他覺得自己上了冰場一定會摔,所以要等有假了再試,不然會耽誤工作。
這一回聽到嚴莫償的話,江遲秋笑著搖頭說:“那倒不是,我第一次上冰場就能滑了,其實隻要是不拍摔的小孩,都能做到這一點,倒是大人會因為緊張而摔跤。”
說完這句話之後,江遲秋忽然放開了嚴莫償的手。
看到他忽然向冰場中心滑去,嚴莫償不禁有些擔心的說了一句:“小心,記得不要做高難度動作。”
聽到嚴莫償的話,已經滑到了冰場最中心的江遲秋忽然停了下來。他遠遠地向嚴莫償問道:“你手機裡麵有《頌歌》這一支曲子嗎?”
“有的。”嚴莫償說。
“幫我放一下吧!”江遲秋遠遠的笑道。
《頌歌》是A國一個讚美初春時節的傳統樂曲,幾乎每個人都會哼唱。
幾秒鐘之後,熟悉的樂曲就出現在了冰場上。
站在那裡的江遲秋向嚴莫償說:“這是我小時候學的第一隻曲子。”
話音剛一落下,就看到江遲秋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用幾個步伐開場,滑起了這一支曲子來。
間隔十幾年的時間,江遲秋不但沒有忘記動作,甚至他滑的更加自然和順暢了。
江遲秋就像是一片初春時間從空中飄揚而下的雪花,伴隨著音樂,緩緩在冰麵上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