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將軍(3)(1 / 2)

《盛月闌珊》這本的劇情很是複雜, 它主要圍繞著主角卓鬱參的生活展開,一時間江遲秋也難以將劇情梳理清楚。

江遲秋這個人物在之中出場的次數不多, 作者大多時間隻是在用三兩句話,描述江遲秋又在某一場戰爭之中大獲全勝。

而他之所以成為主角卓鬱參的黑月光,理由也很是簡單——

主角卓鬱參雖然是丞相之子,但是他同丞相的個性卻並不相似。

在被皇帝貶往邊陲地區任職之後,鬱參就對朝堂失去了信心。

可儘管卓鬱參打心眼裡不喜歡當今聖上,甚至還因為頂撞對方而被貶謫過。

但是傳統文人觀念作祟,卓鬱參依舊很是欣賞忠心耿耿為“天子”賣命的江遲秋,覺得他是一個有理想有節操的忠臣……

在《盛月闌珊》的世界中, 卓鬱參的“黑化”並不是一朝一夕間完成的。

他雖然有一顆傳統的文人之心,可是在如今這個亂世, 這東西並不值錢。

卓鬱參同時也是一個聰明人, 他知道自己父親卓幸默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一方麵主角卓鬱參出於傳統觀念,並不讚同父親的做法。

但是另一方麵,他於心底也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誘惑……

卓鬱參是一個複雜的人,而隨著他本人心思的愈發複雜, 江遲秋的“單純”在對方看來便越來越可貴。

卓鬱參的最終“黑化”原因很簡單,在這些年的時間裡,他不斷的腦補, 江遲秋在他心中的形象也越來越完美。

而有朝一日終於從自己腦補中走出來,發現江遲秋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後, 卓鬱參的個性便完成了最終的轉化。

所以大概看完劇情後, 江遲秋發現自己後麵似乎並不需要做什麼特彆的事情?

他隻用努力演好“忠臣”的這個角色, 剩下的一切都交給卓鬱參自己來腦補了。

看到丞相卓幸默進來,江遲秋先暫時將劇情放到了一邊去。

他上前向卓幸默行了一個禮:“丞相大人。”

給對方行完禮後,江遲秋這才像是剛才看到皇帝一樣, 轉身朝那個被太監攙扶著的男人行禮。

“陛下,護駕來遲,請恕罪。”說出這句話後,被攙扶著的男人久久沒有一點動靜。

江遲秋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停頓一會後隻見丞相忽然走上前對江遲秋說:“將軍大人,你先快快請起。陛下……他此時的狀態稍有一些特殊,恐怕無法同你說話。”

看過劇情的江遲秋知道,剛才被親王的人嚇到的皇帝暫時“丟了魂”,陷入了短暫的癡傻狀態。

不過儘管知道這些,可江遲秋還是假裝吃驚的抬頭向皇帝看去,並很是不確定的問卓幸默道:“丞相大人……陛下他這究竟是?”

雖然《盛月闌珊》之中說,皇帝是被嚇成這樣的,但是這本書畢竟是以卓幸默為主視角寫的。

看到皇帝現在這樣樣子之後,江遲秋還真的不敢確定,皇帝到底是被嚇成這樣的,亦或是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其中也有丞相的一份功勞在呢?

江遲秋心裡這樣想著,可是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見狀丞相卓幸默忽然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陛下他……自從將他救下之後不久,他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子,還是得交給太醫來看看才行啊。”

“好”江遲秋停頓了一下,他想了想後對卓幸默說,“陛下方才的確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或許養養就好了。”

江遲秋和卓鬱參是清安院裡麵的同事,再加上他是尚書之子,所以在此之前丞相自然也是認得江遲秋的,可是他之前從沒有注意過江尚書這個小兒子。

在卓幸默從前的印象中,江遲秋隻是一個文采不錯的小編修罷了。卓幸默還真的沒有想到,江遲秋竟然能夠帶一萬多人,守住穆朝的寶繁城。

說道這裡……他可是要謝謝江遲秋才行啊。

在江遲秋沒有注意的時候,卓幸默稍稍眯了眯眼睛說道:“將軍也趕緊去休息吧,此次守住寶繁城,全是您的功勞……往後我穆朝還是要靠您這樣的才俊啊!”

這句話卓幸默說的倒是頗為真情實感。

卓幸默和江尚書是同齡人,而同時卓家也是和江家一樣的綿延百年的世家大族。可是和性格比較溫和又極其忠誠的江尚書不同,丞相卓幸默是一個頗有野心的人。

正是因為有野心,他才會在看到狀態不對的皇帝後,沒思考幾秒就做出後麵的選擇。

沒錯,此時的卓幸默的目標,已經迅速由成為權臣變成了拿到皇位。

實際上若是跳出自己的身份的話,江遲秋還是很欣賞像卓幸默這樣有目標有野心的人的。可是現在當他成為這個人達成目標的棋子,江遲秋的心情則不是那麼愉悅了。

現在皇帝“丟了魂”,整個皇宮一下子就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丞相把控了。

江遲秋按照對方的安排回到了家中,而在看到江遲秋的背影消失在皇宮大殿外時,卓幸默則輕聲念了一下江遲秋的名字。

“江遲秋……沒想到江家竟然有這樣的人。”

在卓幸默看來,江遲秋的目光很是單純,並且對方似乎沒有對自己出現在這裡,以及忽然間掌控了皇宮有所懷疑。

這樣一個既能打仗,又不會懷疑自己的將領,不正是他需要的嗎。

就在今天,在卓幸默在大殿上看到江遲秋的那一刻,他便已經注定成為了卓幸默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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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遲秋是乘坐馬車回到家中的。

這一仗打完後,江遲秋的狀態和往常都不同。

現在的江遲秋並沒有像前兩次一樣,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剛才的畫麵。

相反他似乎已經對殺戮感到麻木了,坐到馬車裡麵的江遲秋隻有疲憊這一個感覺。他什麼事情都不想做,隻想睡覺。

從皇宮到尚書府的距離並不遠,但是坐在馬車裡麵緩慢的搖了一會後,江遲秋竟然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到了尚書府內,馬車停穩之後依舊不見江遲秋出來。那趕車的人雖然有些著急,但是卻並不敢去叫江遲秋。

這家丁雖然已經在江家呆了而二十多年,甚至早就認識江遲秋了。可是江遲秋的身份,卻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小公子或是編修……故而他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好。

幸好在這個時候,江遲秋的父親出現在了這裡。

“遲秋,你還好嗎?”睡夢見聽到男人熟悉的聲音,江遲秋總算緩緩地睜開了眸子。

這一覺雖然沒有睡多長時間,可清醒後江遲秋卻很著實懵了一下、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掀開了簾子,看到熟悉的人影以及院子後,江遲秋這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回到了家裡。

這樣的發現叫他感到安心。

此時的江遲秋依舊穿著剛才那身衣服,他那銀白色的戰甲上還有鮮血沒有擦拭乾淨。

江尚書看到這樣的江遲秋後愣在了這裡,不過下一秒他就發現,儘管江遲秋身著戰甲,可是他的眼神依舊和往常一樣。

在看到江尚書後,江遲秋不由一陣鼻酸。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輕輕地朝對方叫到:“爹,我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後,江遲秋就從馬車上走了出來。

“遲秋!”男人叫了一下江遲秋的名字,接著給了少年一個大大的擁抱。

江遲秋已經十八歲了,而在這個時代,父子之間的關係總是非常疏離的。

江尚書是一個嚴父,他可能已經有十年的時間沒有擁抱過自己的兒子。但是這一刻,他卻緊緊地抱住了江遲秋,並且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道:“遲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男人拍了一下江遲秋的後背,終於緩緩地放開了少年。

江遲秋回到家裡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更衣。

雖然他不再像之前一樣不斷地做噩夢,可是脫下戰甲之後,江遲秋還是一遍又一遍的用熱水衝洗著自己的身體,好像這樣就能將鮮血濺在身上的感覺洗掉一樣。

直到浴桶裡麵的水完全冷掉,江遲秋這才終於走了出來,換上一件簡單的青衫。

這衣料稍有些粗糙,但是江遲秋卻一直都很喜歡這樣的衣服。

換上青衫後,江遲秋不由伸出手去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衣料。他的心總算是稍稍安定了下來——換上了熟悉的衣服,江遲秋在恍惚間竟然生出了自己又回到了從前無憂時光的錯覺來。

但是無論是江遲秋還是整個穆朝,一切都在向著另一個方向疾奔而去。

說實話,一開始無論是江遲秋還是朝內官員,甚至於就連城中那些沒有選擇離開百姓,他們全部都覺得這場站戰爭勝算不大。

江遲秋也是後來才知道,聽到自己被皇帝任命為守城的將領的消息時,他身體本就不好的母親,竟然當場暈倒在了這裡。

——彼時大家都覺得江遲秋這一次是必死無疑了。

而現在江遲秋平安回到了家中,本身就很心疼小兒子的女人,就更舍不得江遲秋再離開家去。

但是身處於亂世,所有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在家中休息了兩天之後,江遲秋就又收到了一個聖旨——江遲秋被正式任命為寶繁城的守城將領,官居一品。

若是在往日的話,這可真的是一個美差。但是現在卻已經到了亂世,天下反軍沒有一個不想打到寶繁城來的。

收到聖旨的時候,江遲秋的父母還有姐姐江荷夏莫不是滿麵愁容,但他本人倒是沒有什麼反應——畢竟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盛月闌珊》裡麵記錄的。

江遲秋成了守城的將領,自然就不能再住在家裡,也不能到處亂跑了。

……

幾日後,身穿銀色軟甲的少年將軍坐在營房之中。窗外的夜色已經很深,但是江遲秋卻並沒有休息的意思。

此時桌上放著筆硯以及一盞油燈,而江遲秋的手腕則懸在紙張之上,半天都未能落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筆尖上終於墜下了一滴墨汁來。

看到紙張上那暈開的黑點後,江遲秋總算是回過了神來。

——江遲秋想要給明晝知寫信,但這卻是他第一次提筆不知道寫什麼好。

之前江遲秋和明晝知很少會談論到與戰爭有關的事情,江遲秋不曉得自己的身份變化,有沒有影響到他和明晝知的關係。

他也不知道自己殺了這麼多的人,明晝知會不會介意。

“哎……”停頓一會後,江遲秋終於還是將筆落了下來。

作為清安院的前編修,江遲秋的字寫得相當好看,文采自然也極佳。

江遲秋動筆將自己最近這陣子在軍中的日常寫了下來,最後終於忐忑的在信末問道,他和明晝知是否還能可以和往常一樣無話不談。

江遲秋的將糾結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在他的印象中,國師似乎一向都是和朝中重臣刻意避嫌的。

但是叫江遲秋沒有想到,明晝知第二天就給他回了一封信,這封信很長,他在信中將自己最近一陣子的生活還有諸鳳觀內的事情和江遲秋說了一遍,卻並沒有提到朝中的事情。

這一切好像是回到了兒時。

明晝知沒有明說,可是字裡行間都透著一個信息——他和江遲秋的關係依舊和往常一樣,並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

對於穆朝來說,親王的反叛隻是一個開始而已。

短短一周的時間,穆朝大小十數個郡縣全部傳來了叛亂的消息。一下子原本龐大無比的帝國,立刻便分崩離析了起來。

期間無數人失去家園,無數條生命就此消失。

之前還勉強還算是安穩的穆朝,一下子變成了人間地獄。

當然這件事目前和江遲秋還沒有什麼關係,各個郡縣內都有駐守的軍隊,現在鎮壓的任務便是由他們完成。那些暫時還未成氣候的隊伍,也打不到寶繁城裡麵來。

儘管穆朝的駐軍人數眾多,可是寶繁城內並沒有一個人敢掉以輕心。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穆朝的軍隊軍紀渙散,甚至許多人連飯都吃不飽……

自從被封為一品大員的那天起,江遲秋也要上早朝了。

此時朝堂之上的氣氛很是詭異。

江遲秋稍微一抬頭就能看到,身穿明黃色龍袍的皇帝正坐在龍椅上,並雙目無神的呆呆看著天花板。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後,江遲秋甚至懷疑對方的嘴角邊馬上就要有口水流下來了……

這道不是江遲秋惡意猜想,而是此時坐在龍椅上麵的男人真的是一副呆相。

在龍椅之下的幾個台階上,身穿深紫色官府的丞相卓幸默正站在這裡向所有人傳達“皇帝的意思”。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卓幸默現在完全將皇帝當做了傀儡,但是沒有一個人將這件事指出。

——卓幸默是一個真正的權臣。

卓幸默不但自己是丞相,甚至於卓幸默的大女兒還是當朝貴妃。

因此早在十幾年前之前,卓幸默的勢力就已經遍布於整個朝堂之上。

現在沒有人敢質疑卓幸默,也沒有人有功夫去質疑他。

此時朝堂上的所有人均是一臉愁容,他們正一邊聽著各個郡縣的戰況,一邊為自己的未來做打算。

或許這裡隻有江遲秋一個人並不緊張。

畢竟穆朝未來的發展狀況,《盛月闌珊》這本書裡麵可是仔細寫了的。

如果江遲秋沒有記錯的話,這段劇情暫時和自己沒有關係。但是再過一陣子,等到穆朝徹底亂起來的時候,江遲秋這個人物才會正式登上曆史舞台。

不過江遲秋雖然的確沒有猜錯,可是他不小心忽視了一點——這本名為《盛月闌珊》的主角並不是自己,的故事均是圍繞著卓鬱參的經曆展開的。

因此一些“不算非常重要”且又與江遲秋有關的事情,自然就被這本遺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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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沐休日,江遲秋和江尚書都在家中。

若是放在過去的話,江遲秋一般會睡到日上三竿之時,但是今天吃完早餐之後他便到了書房,和江尚書一起看起了如今穆朝的戰局圖。

“……這一次不但你哥哥在的饒穀郡發生的叛亂,甚至江家所在的舟清城那邊也亂了起來。”江尚書忽然揉了一下眉心,坐在了一邊的凳子上去。

在江遲秋看來,江尚書的年紀並不不大,他現在也還不到五十歲,頂多隻能算是中年人。

但是在這個醫療條件極其落後的時代,五十歲卻已經代表他不再年輕了。

坐在椅子上的江尚書咳嗽了幾聲,順著聲音看去,江遲秋忽然發現自己父親的鬢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花白。

“舟清城……”江遲秋不由自主的將這個名字念了一下。

舟清城是穆朝的第二大城市,也是江家的根基所在。

江家除了江尚書一支外,剩下的人都一直住在舟清城裡。

江遲秋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隻去過那裡一次,因此乍一下子也想不起來那邊究竟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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