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絨同情地看他:“……那你可真是辛苦啊。”
好好一頭狼,都被吃素逼成什麼樣了,心靈手巧得令人發指啊。
……
荷言出身苦,正好降生在一百多年前的萬族戰亂年代。
幼狼時期族落被滅,是穀江將他從屍橫遍野的亂葬崗裡撿了回去。
安生日子過了沒幾日,青牛族又遭了難。被人強占了領地,不得已從北方遷居到南方瘴氣毒蟲橫生的深山老林之中避禍。
遷徙途中,年幼的荷言親眼目睹族人死的死,傷的傷,不少幼崽在寒冷的雪夜之中閉上了眼,再也沒能醒來。
曆經千辛萬苦趕到了目的地,密林之中的精靈懷疑他們是千裡奔襲而來的侵略者,不由分說對他們展開圍殺驅逐。屠殺與悲哭徹夜不止。
那個年代,弱小者每一步都行在絕望之中,飽受欺淩。
直到清慈道君一劍定中州,全麵強勢止戰,一切的噩夢才得以結束。
青牛族在白亦的庇護之下,艱難地躲開了滅族之禍。與精靈握手言和,比鄰而居,在這莫邪穀中休養生息,開辟出一片世外桃源來,安穩百年。
……
對荷言而言,清慈道君的存在堪比天神。
時絨很能理解他這種小迷弟的心思,沒想耽誤他與自個的偶像相處,找他打聽到穀江收藏作品之所在,便讓穀江的七八歲大的小女兒穀雨打頭領著,帶她過去瞻仰瞻仰大師的作品。
白亦被“遺棄”在原地,看著興高采烈,一走三蹦跑遠的時絨。
哪怕心裡早有準備,依然有些不得勁。
說起煉器,她可真是頭發絲裡都是勁兒啊。
……
穀江的“作品展覽會所”相當簡陋,像是大糧倉改造過來的。
不講究那些精雕細工的做法,修得牢固紮實,風雨不侵,一眼就能看出穀江那粗獷而務實的個人風格。
和師尊花裡胡哨的極繁風格,完全是兩個極端,也不知道他們當年是怎麼交上朋友的。
穀雨推開倉庫門,時絨剛往裡邁了一步,膝蓋上突然撞上來個小東西。
那是個半米高一點,粗胳膊粗腿的木頭人,身上的靈氣沿著紅木上的細紋流動,自成循環。
棉布包的大腦袋,咣咣往她身上撞,奶聲奶氣:“不行不行,小孩子不能進來!”
時絨:“……”
穀雨忙過來揮手:“去去去,她不是來搗亂的,是過來做客的,爹爹允她過來參觀了。”
木頭人轉了轉腦袋:“騙人!”
穀雨:“我這次沒騙人!”
她倆當著時絨的麵就吵了起來,童稚的奶音一聲更比一聲高。
時絨被攔著進不去門,蹲下身仔細看那木頭人。
她的醜兔子雖說顏值彆致了些,人家好歹該有的都有,臉蛋上還有粉撲撲的兩個小腮紅呢。
這簡筆畫畫風的木頭人,說它醜都算高評價,五根木頭一撘,腦袋上頂一個白花花的棉布包就算完成了。
村裡小孩過家家堆的雪人都比這精細。
棉布包上畫的嘴臉明顯出自小孩之手,歪歪扭扭,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時絨忍不住捏了捏木頭人的“小手”,輕輕咦了一聲。
木頭人身上銘刻的循環陣法暫且不論,它這個小手看似粗糙普通,其實裡頭大有乾坤。
哢哢一通變形之後,木頭人竟然反抓住了她的手。
用力將她往外推去:“彆摸我,摸我也不頂用。好孩子不能偷東西,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