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夜幕與平靜湖水的映襯下,那幾道意味不明的光束,格外的顯眼。
時絨:“……”
對不起對不起,沒彩排過,舞台走位沒卡好。
時絨迫不得已暫時鬆開白亦的手,往後挪了兩步,走到了燈光交織點中。
光芒一盛,她整個人從修辭意義上的白得發光,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在發光。
十裡八鄉開外,恐怕都能看到一個在夜幕之中突兀發光的小姑娘。
白亦被那白光晃得噗嗤笑出聲:“耍什麼寶?”
時絨嘻嘻哈哈給他比心,“給您唱個曲兒,讓您開心開心~”
白亦:“?”
……
時絨清了清嗓子,再一個響指。
BGM聲慢悠悠響起——《勇氣》梁靜茹。
若有後世之人在,必然會被這一場麵沙雕,土尬得手腳蜷縮。
但白亦是個深居簡出的,沒見過那些得人心的臟套路,愣是在她開口說要逗他開心的一瞬間,就被感動得捂住了嘴。
白亦:看絨崽多在意我!
天色太暗,時絨站在光中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自顧自開口吟唱:“終於做了這個決定,彆人怎麼說我不理,隻要你也一樣的肯定~”
白亦從沒聽她唱過歌,隻偶爾聽她哼過一些奇奇怪怪的小調兒片段。
他向來覺著時絨的嗓音生得格外地好,不至於過分甜膩,也不會太清冷。
什麼調兒從她嘴裡唱出來,無需太多技巧,總歸都是好聽的。
……
時絨也不是正經嚴肅地乾唱。
而是明顯像在耍寶逗他開心一般,一邊搖頭晃腦,還一邊配著歌詞帶上些花裡胡哨的動作,衝著他直笑。
那含著笑意的尾調,有種娓娓道來的甜意,一絲一縷地沁進他心裡。
讓白亦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覺著可愛得要命。
“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麵對流言蜚語。”
“如果我的堅強任性,會不小心傷害了你,你能不能溫柔提醒,我雖然心太急,更害怕錯過你。”
歌是精心挑選過的,在逗師尊開心的同時,夾帶了些告白的私貨,不曉得他能不能聽進去。
……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時絨唱到最後一句,從她精心布置的“舞台”走了出
來。
順勢拉起了白亦的手,“人潮擁擠我能感覺你,放在我手心裡,你的真心。”
唱完,大大方方地在他的手背上ua了一口。
厚顏無恥地問他,“師尊開心些了嗎?”
白亦感動的情緒四溢,忘了同她計較親手的事兒:“……嗯,開心。”
時絨發自內心:我師尊真好哄,真的。
……
負責舞台效果的“手電筒”功成身退,被時絨一一從水底收了回來,免得汙染環境。
抬腳邁步上岸。
咻咻——
吸飽了水的裙子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水流如注,連綿不絕地落在木板地上,發出不可忽視的聲響,像極了那個什麼。
白亦:“……
”
時絨:“……”
好在對著師尊,她並不覺著太尷尬。
一把抱起沉甸甸的裙子,大大咧咧在人身邊坐下,就開始擰裙擺。
一邊擰,一邊隨口問道:“出海的遠洋船說是快要造好了,這次出海,師尊會去嗎?”
白亦也坐過來幫她擰裙擺,低聲:“應該不會。”
“啊?”
時絨沒想到會得到否定的回答,驚詫:“為什麼?”
“有龍族和麒麟族的大乘期坐鎮,應該足以保障你們在海上時的安全。”
白亦沉吟半晌,幫她解開被水打濕的發髻,如實道,“而且我最近境界有些不穩,需要靜修,還不知道能不能去。”
“!!!”
時絨一甩腦袋轉過身,緊張兮兮地追問道,“怎麼會境界不穩,您不是閉關剛出來?”
“我——”
兩人一個低頭,一個仰頭湊近,距離刹那拉得極近。
溫熱的呼吸輕輕撒在他的下顎。
白亦一下收聲頓住了。
月光如洗,時絨看到他低垂的眸光瞬間幽寂深沉了幾分。
眸光羽毛一般,愛憐而珍惜地掃過她的眸,鼻,最終停在她的唇上。
觸感猶如實質,讓人心跳加速。
時絨幾乎以為他要低下頭來吻她了。
可當她大大方方地撅起嘴,下一刻,白亦又紅著耳朵偏開頭去:“你說話就說話,噘什麼嘴……”
時絨:“……”
哼!
煮熟的鴨子遞到了嘴邊,沒來得及啃一口就飛走了,那遺憾感直叫人心梗。
時絨抿回嘴,背過身去抱著自己的膝蓋,憤憤道:“又不是第一回,親都親過了,您還計較這些,可真小氣!”
“……”白亦可算是知道什麼是蹬鼻子上臉了。
從前還多謹言慎行的一個乖徒兒,自告白之後,人說話做事就徹底放開了。
隔三差五的撩撥也就罷了,他若有不依的,她反倒要生氣,他真是找誰說理去。
白亦對她的言論表示震驚:“這是能隨便大方的事兒嗎?”
“……”時絨背過身不看他,硬氣起來。
白亦便沒了轍,給她梳理濕濡的發,又低聲哄,“怎麼還氣上了?我也不是怪你。”
滿是惆悵道,“離登船的時日不久了,你再不多看我幾眼,以後很長一段日子都見不著了。”
時絨怒容一滯,被這話狠狠戳中了。
微微側過身:“……那您還沒說您怎麼了。”
白亦:“道心不穩。”
“怎麼會?!”
時絨徹底歪過腦袋來,焦急:“師尊好端端的,怎麼會道心不穩?”
她的漂亮的杏仁兒眼圓睜著,茫然又清澈,透著兩分在旁人麵前不曾體現過的依賴與歡喜。
白亦深深地望著她,心口悸動的同時,輕輕刺疼了兩下。
心中低歎:就是因為這樣才不穩呀。
……
見他久久不答,時絨也沒有死心眼地繼續追問緣由。
捏了捏他的手,更著緊的是他的安危:“那要緊嗎?嚴重不嚴重?”
“不要緊,不嚴重。”
“您可彆誆我!”他說得太輕鬆,時絨反而不信了,“若是不要緊,您怎麼會不上遠航船?”
之前去一趟青雲會他都要貼身跟著的,這次去出海,他反倒不跟了是什麼道理?
“確實不要緊呀。”白亦無奈,“我什麼時候騙過你?等你到了我這個境界試試,想出點什麼事兒都難。”
“那您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閉關?”
時絨唯獨在這
個問題上不依不饒,生怕自己遠洋一趟耗時太久,萬一師尊有個什麼變故瞞著不肯告知。到時候事發突然,她都趕不及回來,可不得活活急死去!
白亦一邊被追問著,不知如何解釋,一邊又覺得被她這樣纏著關心的感覺實在是好。
耐心解釋道,“載著大部隊的遠洋船走得慢,會在海上航行很久。這一段時日船上有大乘期坐鎮,不會出問題,我去了也是浪費時間,不如趁著這一段時間好好靜修。”
“我留下不是因為境況要緊,而是因為心急,想要快些穩固境界,好——”
白亦垂下眸,臉紅地隱下沒說,也不能說。
抬手替她拂去腮邊的發,“等我好些了,就去找你。”
“真的?”時絨狐疑。
“真的。”
師尊登頂之後,修行並不勤,多少年了才見他閉關一次。
這會兒怎麼還見縫插針地,卡著遠洋船航行的時間去穩固境界?
心急什麼呢?
可又想,人家好歹是中州第一,縱然退休養老多年,如今大難將至,他偶爾又有了奮發的念頭也說不定的。
時絨在心裡自圓其說,嘴上卻不肯輕易放過:“那您親我一個我就信。”
白亦:“……”
時絨退讓一步:“實在不行我親您也行?”
……
時絨又吃得香豆腐一塊,美滋滋地從師尊的院子裡翻出來。
魯迅大師誠不欺我,開窗理論實在好用!
剛一落地,就與吃著夜宵路過的玄姣四目相對。
玄姣沒想到這裡還能有人竄出來,悚然一驚:“!!!”
慢半拍認出人的玄姣看看時絨,又看看她身後的院子。
默默繼續炫了一口糕餅,對她伸出個大拇指:“牛還是你牛!”
什麼牆都敢翻。
時絨得意一笑,挺起胸膛接受了她的讚譽。
……
玄姣遞了一塊糕點給她,時絨接過。
兩人眼神一撞,便默契而賊兮兮地並排走了。
玄姣:“你說你都翻牆了,怎麼不直接搬過來算了?”
時絨:“你不知道,我師尊就喜歡翻牆這一款,帶小驚喜的。”
玄姣無語凝噎:“……那確實沒想到。”
你讓彆人翻一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