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星洲被圈在沙發角落,整個空間都是祁淵的氣息,對上那雙飽含情愫的深邃眼眸,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重幾分,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對這樣的眼神並不陌生,在上個世界的許多日日夜夜,陸淵便是用這樣的眼神,溫柔而深情地注視著他。
他也無法否認,祁淵的模樣、聲音對他有種難言的吸引力,可是,這究竟是基於對“祁淵”的感情,還是對“陸淵”的好感延續?
其實他很清楚,應該是後者。
畢竟在意識到自己喜歡陸淵之前,他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性取向。如果祁淵換個模樣,他還會因為對方的靠近而心跳加速嗎?大概是……不會的。
思及此,寧星洲心虛地移開目光,正糾結該如何是好之際,電話響了。
叮鈴鈴的電話鈴聲宛如救命之音,寧星洲頓時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從夾縫裡探出手,指了指桌上的手機,“那個……我先接個電話?”
“嗯。”祁淵微微蹙著眉,起身讓開,周身狂湧的血液就像被強製摁下暫停鍵,很不痛快,想把電話那頭的人拎起來狠狠揍一頓。
而更讓他鬱悶的是……
視線觸及寧星洲接電話時臉上那如釋重負的笑容,祁淵莫名覺得有些心堵。
他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寧星洲起初反應也很羞澀,可是後來……神態上的抗拒卻很明顯,他毫不懷疑,就算沒有這通電話,他大概率也會被拒絕。
是他逼得太緊了嗎?
“我買的微型監控到了,說是放在了C區快遞櫃,我們一起去拿一下?”寧星洲晃了晃手機,一臉無辜地說道。
他目不斜視地盯著祁淵的衣角,臉頰上仿佛寫著“正”“經”二字,閉口不提剛剛的事,仿佛失憶了一般。
祁淵搖了搖頭,對寧星洲的龜縮戰法很是無奈,但他沒急著逞一時之勝,耐住性子應道:“好,走吧。”
……
“哥哥你看,這樣弄完,手機就能連接到攝像頭啦,隨時都能看到監控畫麵,然後……這裡可以隨時切換攝像頭……”
寧星洲眼睛亮亮的,參考著說明書,費了不少精力倒騰完,興奮地跟祁淵講解著。
看似無所不能的祁淵,其實也有不擅長的東西嘛,這麼簡單的“安裝”,他都不會誒。思及此,寧星洲的嘴角止不住地上翹,眸中閃過一抹小得意。
“竟然真的可以,你也太厲害了吧~”祁淵挑起眉,指尖在手機頁麵上戳戳點點,驚歎的神情不似作假。
寧星洲謙虛地說:“一般般啦。”
隻是他眉梢間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腰板挺得筆直,隱約中,仿佛能看見他背後的小尾巴在得意地晃動。
祁淵不由地失笑,隻覺得對方這副得意卻矜持的模樣可愛得過分。
他也是剛剛才發現,寧星洲似乎很在意能不能幫上他,幾乎是瞬間,敏銳的雷達便做出反應,直覺告訴他,適當裝弱可以增進雙方感情,實踐操作一回,發現果然如此。
祁淵垂眸望著笑容燦爛的寧星洲,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既然這樣,他或許應該……換一種追求的方法。
“餓了嗎?我去做晚飯。”祁淵看了眼時間,眸底閃過一抹狡黠的笑。
“有一點兒。”寧星洲摸著自己的肚子感受了一會,誠實地回答。下午來往人員很多,彆墅太大,安裝監控也折騰許久,到現在,已經將近七點,確實該吃晚餐了。
……
他們還像中午一樣,祁淵主廚,寧星洲則幫幫忙,飯菜剛做了一半,祁淵的電話響了,他本來沒打算接,對方卻奪命連環call,大有不接不停的架勢,煩人得緊。
“快接吧,可能有什麼要緊事。”寧星洲盯著他兜裡震動不停的手機,開口勸道。
“嗯。”祁淵不滿於兩人的靜謐時光被打擾,卻也隻能暫時停下手中的事,簡單擦了擦手,掏出手機看了眼。
看清來電人的名字後,祁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對上寧星洲困惑的目光,他將手機翻轉,將來電頁麵暴露在他麵前,解釋道,“是經紀人。”
說著,他接起電話,慢條斯理地與經紀人虛與委蛇一通,半晌才掛了電話。
“他說要過來,恐怕就像你說的那樣,來者不善啊。”祁淵眼底浸著冷意,話語中諷刺意味甚濃。
“沒關係,準備工作我們已經做好了,正等著他自投羅網呢。”寧星洲聽見經紀人要來,整個人都燃起了鬥誌,乾勁十足。
祁淵見他這副模樣,也不由地期待起來,好奇今晚會發生什麼,“那晚餐我們晚點再吃,我去給你拿些零食先墊墊。”
他可沒有和背叛者分享晚餐的興致,頂多拿杯白開水招待,不能再多了。
……
“祁哥晚上好啊,好幾天沒能見著麵,可把我想壞了。”經紀人拎著公文包候在門口,見祁淵出來,上去就想給祁淵一個擁抱。
祁淵嘴角抽了抽,腳步一錯,避開了對方的接近,極為冷淡地說道:“嗯,進來吧。”
“好嘞,祁哥,我看到你發的聲明了,看這架勢是打算跟星傳徹底鬨開啊?要我說,祁哥這事做的妙啊,之前我一直憋著沒說,其實最近輿論公關的事公司高層一直在暗中打壓,說什麼要再炒炒熱度,任我跑斷腿都沒什麼實質性的成效,我都快愁禿了。”
感受到祁淵的見外,經紀人捏著公文包收緊了些,麵上卻絲毫不顯,仍舊笑意滿滿地叨叨著,三言兩語就想把自己摘乾淨。
然而,這抹笑意在他進門後看見一旁的寧星洲時,消歸於無。
“這……這位是?”萬萬沒想到祁淵家裡還有彆人,經紀人麵上的沉穩淡定險些維持不住,有些擔心今晚的計劃被乾擾。
“一個朋友。”祁淵不想暴露太多關於寧星洲的信息給經紀人,簡單一帶而過。
經紀人尷尬地笑了笑,卻還是硬著頭皮跟寧星洲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是祁淵的經紀人——高義。”
高義模樣還算端正,年紀也不大,隻是眼下的黑眼圈深沉而厚重,看起來腎不太好。而且這大熱天的,對方竟然還穿著一件不算單薄的長款外套,未免有些古怪。
或許是因為提前知曉劇情,寧星洲本能地不喜歡這個腎虛男人,說話也絲毫沒有平日裡麵對祁淵時的溫柔,而是含針帶刺,“應該很快就不是了吧。”
“……未來的事誰知道呢,但隻要我一天是祁哥經紀人,就會儘職儘責地為祁哥做事。”高義笑盈盈地望著麵前容貌極盛的男生,暗自在心中腹誹,真夠沒禮貌的。
寧星洲瞥了一眼麵前這個虛偽的男人,眼神中的嫌棄幾乎要藏不住,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不好意思,他知道。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祁淵頭一次見寧星洲嗆人,覺得稀奇又有趣,隻是眼下有個礙眼的燈泡,得先解決掉他。
“是這樣,我知道祁哥打算另謀高就,但現在畢竟和星傳還在合約期,今天祁哥發完聲明,有不少代言和劇方找上我,方案我都帶來了,想問問祁哥有沒有興趣。”
高義將事先準備好的材料拿出來放到祁淵麵前,雙手不停地交握著,看起來頗為緊張。
平時祁淵對他的態度還算謙遜有禮,隻是今天不知為何冷淡至此,旁邊還有個對他莫名抱有敵意的家夥,計劃能否順利實施,他心裡沒底。
“你穿這麼多,不熱嗎?”寧星洲玩著手機,偶爾抬眸看一眼,見他額角冒汗也不肯脫外套,涼颼颼地問道。
“哈……哈哈,最近空調開得溫度太低,有點著涼,特意穿多點捂捂。”高義心裡一虛,臨時編了個還算合理的理由,訕笑道:“熱倒還行,就是有點渴,祁哥先看著,我去倒點水喝。”
“我去吧,哪有讓客人自己動手的道理。”祁淵放下手中的幾遝方案,站起身,將高義摁回座位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對於那些邀約,本來他打算直接說沒興趣的,但他轉念一想,高義要是真有壞心,至少得給他一個逗留的機會才是。
他去了趟廚房,替寧星洲弄了杯水蜜桃氣泡水,出來的時候順便給高義捎了杯白開。
祁淵手藝不錯,水蜜桃氣泡水顏值很高,氣味清甜,太適合當做夏季飲品了。寧星洲小口小口地嘗著,享受地眯起眼睛,險些忘了高義的存在。
他本來還有些納悶,祁淵為何要親自去給高義倒水,明明這是讓對方露出馬腳的大好機會,原來……祁淵隻是想給他整點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