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醫院的重症監護室。
純白的床上躺著一名全身插滿管子的重症病人,他的腦袋外圍被繃帶纏了一圈,下半張臉被呼吸機所遮,辨不清麵容。
寧星洲穿著一身病號服,趴在病床旁淺眠,他睡得很不踏實,即便在睡夢中,也止不住地發出幾聲清淺的囈語,“祁……祁淵你彆嚇我了,快點醒過來啊……”
許是聽到了寧星洲的呼喚,病床上的男人意識漸漸回歸,他仿佛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有許多奇形怪狀的東西,還有一個刻在記憶深處的青年。
他急不可待地,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樣。
眼皮似有千斤重,但他想要見到寧星洲的強烈渴望敲碎了黑暗的空間,他的眼睛總算撐開了一條縫,悠悠轉醒。
餘光瞥見病床旁趴著的青年,紛亂的內心一下子就安定下來。
對方的容顏依舊精致耐看,隻是瘦了些,有了黑眼圈,看上去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祁淵心中一軟,很想像以往一樣伸手碰碰對方柔軟的腦袋,隻是久睡初醒的他尚不能隨心所欲地掌控身體,努力了半天,雙手也隻是輕輕顫動了幾下。
動靜不大,但本就淺眠的寧星洲隱約感受到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對上祁淵的目光時,他愣了好兩秒才反應過來,激動萬分地撐起身,第一時間按鈴叫醫生過來。
“你總算舍得醒過來了,我還以為……”說到後麵,沙啞的嗓音不由地有些哽咽,他顧及祁淵此刻的身體狀況,按捺住想要撲進對方懷裡嚎啕大哭的衝動,隻是輕輕地握住祁淵的手,目光濡濕地望著對方。
急救手術後,祁淵昏迷了大半個月,醫生委婉地告訴他以祁淵的狀況,醒來的可能性很小很小,讓他除了日常護理,沒事多叫叫祁淵的名字,說不定還能有點希望。
於是寧星洲陪護在這裡,時不時地幫祁淵按摩放鬆肌肉,每天絮叨著一些煽情的話,就盼著祁淵能醒來。
這段時間,他幾乎沒睡過一次好覺,午夜夢醒,他總能想起車禍的那一瞬間的恐懼,還有那個不顧一切的懷抱。
祁淵溫柔地注視著寧星洲,眼前人與夢中人融為一體,車禍前的記憶漸漸複蘇,他艱難地扯動嘴角,勉強發出些細碎沙啞的聲音。
寧星洲見狀,立馬傾身向前,試圖聽清對方究竟在說什麼。
“怎……怎麼……不叫……哥哥了?”虛弱沙啞的嗓音又輕又飄,斷斷續續的,寧星洲屏氣凝神,勉強聽懂了對方在說什麼。
他一瞬間感覺有些哭笑不得,快要落下的眼淚都硬生生縮了回去,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人醒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會是這樣的。
對上祁淵期待的目光,寧星洲無奈地歎了聲,比了個“噓”的手勢,“哥哥彆急著說話,好好調養身體,日後讓哥哥聽個夠。”
祁淵愣了愣,一瞬間想得有些歪,有心想順杆而上調戲兩句,奈何身體狀況跟不上,隻能老老實實躺著,視線卻一眨不眨地盯著寧星洲,好像怎麼也看不夠。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隨著意識清醒,夢中的記憶似乎一點點被剝離,獨獨有一個畫麵印象深刻,仿佛刻入骨髓。
他深陷泥沼,周圍儘是些謾罵與嘲笑,恐懼與厭惡,唯獨有一個人拽住他的手,對他說:“我相信你。”
那人模樣精致得不像話,眉眼間總是帶著清清淺淺的笑意,嗓音很溫柔,有著鎮定人心的魔力。
那個人,就是寧星洲。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初見時自己輿論纏身,寧星洲卻願意相信他,才演化成了夢中那般情境。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想要和寧星洲一直在一起的渴望,愈發強烈。
……
之後的幾天,祁淵一直留在醫院做康複治療,用醫生的話來說,他的恢複速度著實匪夷所思。短短幾天,他除了四肢還有些不太利索之外,其他方麵已經和常人無異。
“最近有好多導演和品牌方的邀約,我全讓王哥給拒了,哥哥應該沒意見吧?”寧星洲坐在床邊,熟練地削了個蘋果遞給祁淵,出聲問道。
他口中的王哥,真名王林,是祁淵加入亞光傳媒之後公司安排的經紀人,按理說接不接活不該由他一個助理說了算,但他和祁淵的關係擺在這,王哥心裡也有數,他的意思基本上就等於祁淵的意思了。
“當然沒意見了,這麼難得的二人世界,我可得多享受享受。”祁淵享受地眯起眼睛,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上不由地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