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雅茹對員工們加薪要求的反應是,講了一個神奇的故事:“富翁在海濱度假,見到一個漁夫在釣魚。富翁說:‘我教你怎樣才能過得更好,先貸款買大船以打到更多的魚,賺錢之後雇幾個員工繼續增加產量,那麼利潤也就增加了,接下來你可以買更的大船,打更多的魚,然後成立漁業公司,進而投資水產品加工廠,再然後上市圈錢,用股東的錢投資房地產,最終你就會跟我一樣成為富翁。’漁夫問:‘那麼成為富翁之後呢?’富翁回答:‘你可以像我一樣,到海濱度假,曬曬太陽,釣釣魚,享受生活了。’漁夫卻笑著說:‘難道我現在過的不正是這種生活嗎?’”
這一番話意味著加薪是沒戲了,曹雅茹緩緩掃視著在座的人,又道:“這個故事教給我們這樣一個道理,你生活的如何取決於你的心態。如果一個人一生以賺錢為目標,完全可以用一生時間去賺錢,到死也不去或者很少去享受生活,那麼過得快樂嗎?顯然不,心態才是衡量幸福的溫度計,如果大家總是計較著自己的所得與付出是否成正比,這種心態就很有問題。與之相反的是,為什麼我們不能享受工作中的快樂,更重要的是,人生並不是隻有金錢,更應該乾一番事業!”
蒼浩還在想著剛才鄒峰含情脈脈看著曹雅茹的樣子,越想越來氣,張嘴說了句:“艸!”
聲音不大不小,很多人都聽到了。
市場部作為最重要的部門之一,座位距離曹雅茹非常近,曹雅茹清清楚楚聽到這個字。
如果換做彆人,曹雅茹可以不加理會,但這個字從蒼浩嘴裡說出來,對曹雅茹來說性質就不一樣了:“蒼浩你有什麼意見嗎?”
“既然曹總讓大家暢所欲言,那我就說了……”蒼浩當仁不讓,站起身侃侃而談:“這個故事我在很多地方都看到過,是當前比較流行的心靈雞湯,乍一聽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但仔細一想凡是這類故事全都回避了問題的關鍵所在。富翁真正享受的不是在海濱度假,曬曬太陽,釣釣魚,而是他擁有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力。哪天他要是在海邊待夠了,就可以去瑞士滑雪,或者去馬爾代夫潛水。但這個漁夫卻不行,釣魚是他養家糊口的手段,不管累了病了還是倦了,一天都不能休息,這才是最悲哀的。”
蒼浩這話一說出口,幾個膽子大的員工報以掌聲,曹雅茹的臉色卻很難看。
“我們這個社會有一個悲哀的事實是,絕大多數普通人都覺得賺得錢不夠多,而一個錢足夠多的富翁需要利用成千上萬普通人的勞動才能實現財富積累。對富翁來說錢不是萬能的,但對普通人來說卻萬萬不能沒錢……”聳聳肩膀,蒼浩接著道:“你看,這就是生活:幸福者幸福著他的幸福,不幸者不幸著他的不幸,所有的心靈雞湯僅僅是暫時麻痹了後者的神經。”
“說得好。”曹雅茹的狀態很快調整過來,笑著告訴蒼浩:“非常高興你給這個故事做了精彩的注解,我也知道當下大家的薪水確實偏低。但公司改製等同於重新創業,眼下方方麵麵條件都有所欠缺,所以我希望大家把精力放到工作上,能夠在工作中感受到快樂。等到公司的業績上來,提高待遇不是問題,我能給予的絕對會超出大家預期。”
曹雅茹的這些話終於引來熱烈的掌聲,原本非常尷尬微妙的氣氛,轉眼也變得輕鬆起來。
蒼浩坐了下來,沒再說什麼,淡然看著台上的曹雅茹。
多年不見,曹雅茹確實變了不少,不僅學會煲心靈雞湯,更重要的是處變不驚,剛才這一番表現無愧於女強人的風采。
散會後,張培順來到蒼浩麵前,冷笑著道:“你敢當麵頂撞曹總,我看你是不想好好乾了!”
就在這個時候,姚軍輝剛好經過,瞥了一眼張培順,吩咐蒼浩道:“跟我來辦公室一趟,我有工作交代。”
姚軍輝的出現讓張培順有些尷尬,而蒼浩懶得理會張培順,跟著姚軍輝去了辦公室。
姚軍輝進門後,拿出一瓶紅酒,分彆倒在兩隻水晶杯裡,然後遞給了蒼浩一隻:“專門用來喝紅酒的杯子有兩種,一種是波爾多杯,一種是勃艮第杯。在不懂行的人看來,很難分彆兩種杯的區彆。但對於懂行的人,隻要掃一眼就能分辨,說穿了很簡單,在同等容積的情況下,勃艮第杯的杯壁比波爾多杯要高,波爾多杯顯得矮圓。”姚軍輝貌似在談酒杯,其實另有所指:“你看,世上的很多事都是這樣,似乎有些讓人看不懂,其實隻是一層窗戶紙,很容易就能捅破。”
蒼浩微微一笑:“不知道姚總想要捅破什麼窗戶紙?”
“你很聰明,我喜歡,我這人就是這樣,寧願跟聰明人說上一萬句,也不願意跟蠢人廢話一句。”姚軍輝一邊說著,一邊深深的打量著蒼浩:“你剛才的發言非常精彩,但也非常危險!”
“我明白。”蒼浩無奈的撇了撇嘴:“我一時衝動,也沒怎麼考慮,就把話給說出來了!”
“那麼你考慮過曹總怎麼想嗎?”姚軍輝似笑非笑的看著蒼浩:“如果曹總心眼小點,不是沒可能記恨你,以後你在公司的日子會很難過。”
“我知道。”蒼浩急忙道:“所以還需要姚總多多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