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生驚訝的發現他勾住了她的小指,她喜出望外,“元香,孔懷,你們快看,聖人聽見我的話了!”
孔懷擦著眼淚說是,“陛下天天掛念著皇後殿下,如今殿下又有了小殿下,聖人可不是高興壞了麼!”
彌生在他手上撫了又撫,“阿奴,你快好起來。等你痊愈了咱們到城外槐花林去,五月裡正趕得上槐花開,你答應過我去看花海的。還有孩子,你說你占過卦,說咱們有兩男兩女的,你不能騙我。這回再騙我,我恨你一輩子。”
正說著,外頭皇太後和令儀嗚咽著進來,哽聲道,“這是造了什麼孽?到底是哪裡邪性,打去年起一個接一個的出事。現在隻剩這麼一根獨苗了,還要算計我,佛祖就是這麼保佑我的麼!”
彌生上去攙她,太後不再年輕了,五六十歲的人老淚縱橫,看得人心裡更難過。她寬慰著,“母親彆著急,陛下剛才還拉我的手呢!不要緊,會好起來的。”
太後坐到床沿上捋兒子的臉,“叱奴,你萬事一身,還沒到卸肩的時候。咱們慕容家的男人都是有血性的漢子,這麼點子傷,咬咬牙就過去了。我才聽輕宵說皇後有了孕,你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臨陣脫逃,就愧對我,也愧對彌生,你聽見了麼?朝上的事你不用記掛,我先替你料理兩天。不過也不會太久,母親有了歲數,精神頭不濟了,軍國大事還是要你自己拿主意。所以快點好起來,那麼多人眼巴巴的看著你呢!”
彌生怕太後過於傷情,忙道,“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母親不必擔心。這裡有我看著,您還是回宮歇息。陛下一有起色,我即刻派人過去回稟母親。”給令儀使個臉色,兩人上去一左一右扶住了往前殿引,“母親千萬保重身子,彆叫陛下病中還惦記著您。”
太後也怕在這裡添亂,便囑咐令儀,“你留下給你阿嫂搭把手,有什麼一定要來回我。”
令儀應個是,太後這才讓人扶上步輦回昭陽殿去了。
彌生在太後麵前沒流一滴眼淚,等她一走就再也忍不住了,掖著帕子啼哭不止。令儀含淚來勸勉她,“阿嫂也仔細身子,肚子裡有了孩子更不能哭。九兄以前行過軍打過仗,身體底子好,這回也一定能扛過去的。”
她隻顧搖頭,“你不知道,先頭吐了那麼多血,我看著心都要碎了。”
令儀道,“說是兔驚了馬,這馬還是大宛名駒,綠豆大的膽子,當真可恨。”
“也不知怎麼那麼巧,偏偏箭匣子掉下來,肋骨壓在了上頭。醫正說大約斷骨戳傷了五臟,聽這說法很凶險,能不能撿回一條命要看造化。”
令儀啊了聲,“這麼嚴重……”
彌生轉過臉看天街上的夜景,暮靄沉沉,把她的心也罩住了,“橫豎我就看著他,他要是死了,我絕不苟活。”
令儀噤在那裡,半晌才道,“阿嫂彆說喪氣話,九兄在我眼裡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世上沒有什麼能難倒他,這次也一樣。”
她勉強吊了下嘴角,“借你吉言,但願如此吧!”
踅身複進後殿,把跟前宮人都打發到幔子外麵去,就自己守著他。麵對麵,覺得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他一定疼得厲害,額頭上冷汗淋漓。彌生一遍遍的替他擦,拿銀勺一點點給他喂水。她沒法替他分擔痛苦,隻好親吻他的嘴唇,在他耳邊說話。她喃喃同他說起第一次看見他是什麼感覺,後來在太學被他責罰有多討厭他。他在漫天飛雪裡擁抱她,她暗中有多高興。他為她拈酸吃醋時,她背著他小小的那些得意……
她一再的吻他,“阿奴,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你一直以為自己低聲下氣,其實我才是最卑微的。因為我愛你,遠比你愛我來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