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出了暢快的笑聲,拿起放在小桌上托盤中的酒瓶,還想給自己倒酒,但夏德阻止了他:
“我這裡有更好的酒。”
他從大衣中取出紅酒瓶,爵士笑著挑了下眉毛:
“這太好了。”
接過夏德的酒瓶,對著它吹了一口氣,寒氣立刻覆蓋了整個瓶子。
“不需要醒酒,直接飲用就好。”
夏德提醒道,也將自己杯子裡的紅酒喝儘,爵士於是將新的紅酒分彆倒在了兩隻杯子裡。
兩人在小露台上碰杯,普利夏爵士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口新酒,然後半眯著眼睛發出了陶醉的聲音:
“哦,這酒,這酒真是真是不敢相信漢密爾頓先生,你居然舍得隨身攜帶這樣的美酒!”
他驚訝的讚歎著,雖然夏德在秋天末尾給了瑪格麗特一批紅酒,但顯然普利夏爵士的身份還不夠品嘗它們,至少沒有品嘗很多。
夏德將酒杯放下,沒有聊紅酒的話題:
“我在離開托貝斯克前,去看望了布克先生。那個可憐的家夥死了,他的圖書館也被火災焚毀。根據調查,火災發生時間是周二晚上,也就是瑪格麗特殿下舉行宴會的時間。”
普利夏爵士笑了一下,又喝了一口手中的紅酒:
“真是可惜。”
夏德並不知道這位南國的紳士是在“可惜”什麼,他繼續說道:
“我的占卜者朋友幫我占卜了一下,很可惜沒什麼結果。但教會很快調查出了一些事情,也許這件事與你有關。”
夏德看向普利夏爵士的眼睛,後者並不躲閃,也看向了他。短暫的沉默後,爵士微微點頭:
“是的,沒錯,的確是我。”
“為了那些布克先生珍藏的,不願兜售的舊書?”
“當然,否則還能為了什麼?”
“周一邀請我一起去收容遺物,是為了踩點?”
“也是為了收容遺物,沒人規定不能用一件事,達成兩個目的。”
爵士聳了聳肩膀,簡短的對話中,兩人始終注視著對方的眼睛。
這些答案對夏德來說並不驚訝,他早就知道了,甚至完全理解萊金斯普利夏是怎麼想的。夏德很清楚,對方和自己絕對不是一種人:
“其實,我有那麼一段時間,曾經認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在蕾茜雅殿下的讀書沙龍上,我們關於智慧與知識的談論,就很融洽。”
他的聲音很輕。
“是的,我們當時談的很融洽。那麼你就應該明白。知識就是力量,智慧就是財富。我有力量,我渴望財富。”
爵士的右側嘴角不易察覺的翹了一下:
“財富,應該屬於那些值得擁有的人。換句話來說,那些書留在那個隻把他們當做收藏品的布克先生手中,實在是太浪費了。給了我,我會它們,並在合適的時候,將它們捐贈給大學或者公立圖書館,這才是那些書籍的歸宿。犧牲一個人,換取知識的傳播,我不能說這很合理,畢竟生命是無價的,但至少我認為這樣做不算錯誤。”
喬伊巴頓知道自己做錯了,但依然要做那麼麵前的男人,大概是真的沒有感覺自己做錯了。
“湖景莊園的婚宴上,你曾說過要普及教育,解放勞動力。這麼做的第一步,不就是將這些印刷起來成本並不高的書籍,從那些收藏家的手中解放出來嗎?”
爵士笑問道,夏德也笑了起來:
“你這種說法不能說離譜,隻能說相當離譜。”
普利夏爵士一邊笑一邊點頭:
“是的,是的,當然離譜。那好吧”
他看著夏德,臉上帶著笑意,但目光中隻有冷漠:
“我這樣做,就是為了自己能夠得到那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