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敏銳。不是魯道夫船長,他是真的怕卷入麻煩事。是錢德勒男爵,幫我占卜的占卜家說,他身上那套反占卜的儀式,絕對不是為了隱藏自己偷稅漏稅的秘密而設置的。
另外,你不必現在就急著去找他,我從莊園的女仆那裡聽說,二十分鐘前他就已經從莊園離開了。”
“我們驚擾到了他?”
“不,我們成功被他迷惑了,他現在應該很得意。
離開是因為私事,他的工廠著火了,來報信的人說,和【永恒之光】有關,大概是被組織起來的工人們終於忍受不了了。我想這應該不是他為了脫身自己搞出的事情,看西南方,你的黑暗視覺應該不比我差,看到火光了嗎?”
貝恩哈特先生眯著眼看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吐出一口氣,將手中酒杯裡的紅酒喝乾:
“原來是他啊。明天我帶人去找他,不,不用你來幫忙。算上托勒密,本地想要找到這個壞了規矩的家夥的同族並不少,而且現在我有教團的手令,人手絕對不缺。
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當然,你需要的那些情報,一定會幫你弄到。”
熱鬨的宴會本來應該是很吸引人的地方,但貝恩哈特先生在喝過那杯紅酒後便行色匆匆的離開。夏德認為他今晚大概是不用睡了,想要聯絡月灣各處的吸血種並準備一場有可能與【龍饗教團】的戰鬥,絕對不是輕鬆的事情。
當然,雖然貝恩哈特先生不打算讓他參與,但夏德依然想要去湊湊熱鬨。既然是明早的襲擊,大概率會發生在錢德勒男爵的莊園或者工廠附近。
夏德雖然不知道具體時間,但提前趕過去還是沒問題的。
貝恩哈特先生的離開,也就意味著夏德在這場宴會上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個。他送彆了貝恩哈特先生以後,又換回了“表弟”的裝扮然後重新找到了貝琳德爾小姐。
穿行於那些穿著禮服長裙的女士們以及西裝筆挺的紳士們之間,夏德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如今全市範圍內對“龍與災難”的恐懼和不安。鋼琴舒緩的曲子一直在整個宴會廳中回蕩,想來即使月灣真的毀於災難,這裡的人們也是第一批逃出去的。
此時女伯爵正和瑪格麗特一起,在宴會大廳的休息區落座交談,周圍慣例圍著貴婦人們和少數的貴族少女。
這樣的歡迎宴會並不算正式的政治宴會,因此瑪格麗特才會坐下來,否則她一般要保持笑容和站姿幾個小時來應對那些無聊的談話。
當然,蕾茜雅就很少有這樣的煩惱,畢竟她的兄弟姐妹實在是太多了。
“你這趟盥洗室去的可真是久呢。”
夏德在自己的女伴身邊坐下來的時候,她用扇子遮住嘴笑著說道。周圍已經成婚的女人們都笑了起來,夏德便解釋道:
“剛才遇到了朋友多說了幾句話,女士們,在說什麼呢?介意我加入嗎?”
她們當然不是在談今夏的穿衣風格,能夠有資格在這場宴會上坐在瑪格麗特身邊的,大都是類似貝琳德爾小姐這樣參與政治或者至少代表了某些人物的女士。
剛才瑪格麗特正在聽霍桑伯爵的長女講起月灣大橋目前的施工進度,如果一切順利,這座橋應該能夠在今冬之前完工,到時候還要邀請王室成員參加竣工典禮。
夏德坐下來以後其實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他也隻是在那裡端著酒杯,用餘光去瞧著宴會廳中的人們。
而在九點鐘的舞會開始前,終於有一位莊園女仆拿著信走向了夏德:
“先生,有位黑色頭發的小姐,讓我把信給你。”
白色的信封上沒有任何文字,隻是在應該存在蠟封的位置印著一枚紅色的唇印。打開以後,信紙上也隻有一行字:
【我在花園裡等你。】
夏德一下屏住了呼吸,隨後微微向著側麵傾斜身體,將信紙上的內容展示給了貝琳德爾小姐。後者嗔怪的拍了一下他:
“你如果想去,我還能攔得住你嗎?男人就知道鬼混,拒絕那姑娘的時候,彆把話說得太傷人。”
於是在女士們的又一次笑聲中,夏德拿著那封信告辭離開。
穿過流連於宴會的人群,從大門走出後沿著被煤氣燈照亮的碎石子步道繞到莊園後方。小心翼翼的沒有去打擾在花叢中幽會的男男女女,同時也避開了顯然在秘密交談的男人們。
最終,在瑪格麗特莊園後花園的那尊天使造型的噴泉雕像前,夏德放慢了腳步,見到了背著手,背對著他的那位黑發姑娘。
她並沒有像是今天參加宴會的大多數女士一樣將頭發紮成複雜的樣式,而僅僅隻是用發帶束起來。身上那件相對來說並不華麗的藍白色長裙,在夏季花叢的掩映中倒是顯得相得益彰,而抬頭望著月亮的姿勢,又莫名讓夏德感覺到了些許的傷感。
他逐漸的停下了腳步,他也知道她感受到了他的到來。夏德就這樣看著伊萊瑟小姐的背影,她也放任他的眼神停在自己的身後。
月光從霧氣和雲層上方,向那黑色頭發的姑娘灑下了些許的輝光。夏德有時會去想,克洛伊、費蓮安娜小姐、薇爾莉特小姐她們在第五紀元看到的月亮,與自己在第六紀元看到的月亮是否相同。
這個問題過去隻有格蕾斯與海倫可以解答,而如今,卻又多了一個能夠解開夏德疑問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