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大一小兩張椅子被放到了廊下, 孟箹被按著坐在椅子上,剛才她已經被人按著頭洗了手和臉。
“給我坐著!什麼都不許動了。真是沒見過比你更笨手笨腳的。”宗孑沒好氣說。
孟箹:……
被強行嫌棄之後,孟箹坐在椅子上,就看見宗孑的身影一會兒在院子裡來來去去,一會兒在廚房裡進進出出,一會兒又在屋舍裡忙東忙西。
孟箹的目光跟著宗孑的身影轉來轉去,無聊低頭, 就看見星河正瞪著他那雙大眼睛盯著自己, 孟箹問:
“看什麼?”
孟星河的直白疑惑的目光讓孟箹多少有些尷尬,見他手上拿著塊白糖糕,孟箹指著又問:
“哪兒來的?”
孟星河指了指剛從他們身邊一閃而過的宗孑:“他給的。”
“他給你就吃啊?你也不怕有毒!”孟箹冷道。
孟星河滿不在乎咬了一口, 目光追蹤到在廚房裡忙進忙出的宗孑, 含含糊糊的回了句:
“他看著不像會下毒樣子。”
孟箹:……
正打算跟兒子普及一下‘壞人臉上不刻字’‘知人知麵不知心’的常識,那邊宗孑就氣哼哼的出來了。
“總算弄好了。你們今後確定都住這兒了?這裡比我的王府可差遠了,還沒人伺候。”
宗孑一邊放下自己為了乾活方便而特意撩起的衣袖,邊走邊對孟箹問。
孟箹將他這大半個時辰努力出來的成果掃視一邊,雖然談不上窗明幾淨,一塵不染,但比她們剛進來的時候, 乾淨整潔了很多, 已經基本上能住人了。
“問你話呢。你什麼事兒都不乾, 臟活兒累活兒全我上了,你還敢左看右看,難不成還想嫌我乾的不好?”宗孑擰眉道。
孟箹白了他一眼, 覺得宗孑這人吃虧就吃虧在他的態度上,明明活兒都是他乾的,卻不能讓人發自內心的感謝他。
“又不是我讓你乾的。”孟箹低喃一句。
“你!”宗孑被噎了一句,找不到反駁詞,乾脆甩袖扭頭走,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問:“你非要住這裡也隨你,什麼時候不想住了,就去碧靈山莊找我,我之前說的話,仍有效。”
孟箹敬謝不敏:
“免了。我就住這兒挺好,這輩子就住這兒了。請你以後沒事兒彆隨便過來打擾我們,我就謝天謝地了。”
宗孑頓時被氣得七竅生煙,手指點了孟箹母子好幾下,留下一句:
“真狗咬呂洞兵!”
氣哼哼走了。
宗孑走了片刻,先前送孟箹他們上山的師兄就又回來了,給孟箹拿了好些東西來,光是聖醫宮的四季常服就有十幾套。
環顧一圈被收拾的像模像樣的小院子,那師兄不吝誇讚:
“謔,孟師妹你動作好快啊,收拾的真不賴。”
孟箹差點被噎著,禮貌性的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接話茬兒。
“好了,東西基本都在這裡了,你先用著,還有什麼不夠的,回頭再慢慢添置。”
“聖醫宮有飯堂,就是離你這院子遠了些,你若嫌遠,自己做也成,反正這裡也有廚房,食材的話,你可以去飯堂後麵取,一次取個兩三日的也成。”
聽完這些交代,孟箹謝過後親自送他到下山路口,回來看著石桌上放的物資,孟箹在聖醫宮算是初步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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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赫將禮物送上了聖醫堂,不過孟輕羽去了重燁宮主那裡,宗赫遺憾沒有見著她,在聖醫堂喝了兩盞茶,也沒等到孟輕羽回來,不甚滿意的折返回碧靈山莊。
剛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還沒喝,茶杯就給人搶走了。
哪個不長眼的混球!
宗赫高舉手掌準備拍桌發飆,發現搶茶的人是宗孑,高高舉起的手隻好放下,宗孑搶了茶後,直接在宗赫對麵坐下,眉頭深鎖,將茶水一口飲儘。
宗赫原本還在生氣,見他這樣,不禁問:
“二哥,誰惹你了?”
宗孑不答,搶了宗赫杯子就算,連帶把宗赫剛泡好的一壺茶全都挪到了自己麵前,一杯接一杯的喝了起來,活像兩天沒喝過水,渴得慌。
宗赫將他上下打量一遍,發現從來都把自己收拾的一絲不苟的二哥身上似乎有點臟,衣袖染了灰的同時,前襟也有痕跡,最讓宗赫不解的是,他頭頂上居然還沾染了兩根燒火用的稻草……
站起身來,宗赫傾身伸手,把宗孑頭頂的兩根稻草取下,放到桌上指著問:
“這什麼呀?”
宗孑沒想到自己頭上居然沾了這個,肯定是在廚房整理灶台的時候沾上的,幸虧他是瞬行歸來,沒有在路上丟人現眼。
“沒什麼。”宗孑淡淡回了聲。
宗赫覺得他這個二哥近來特彆奇怪,像變了個人似的。
“二哥,我發現你自從跟我出了安京以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你剛才突然消失,到底去哪兒了?”宗赫問。
“我能去哪兒!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宗孑沒好氣的回。
宗赫踢了塊鐵板,便不再追問,改說自己的事情。
“我先前上山沒見著輕羽,我總覺得她這兩天對我有點冷淡,可我又不知道,究竟我哪裡做的不好,惹她生氣了,明明前幾天她還對我和顏悅色的。”宗赫納悶極了。
他喜歡輕羽,喜歡她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她就是聖醫宮的聖女,後來知道了,他就努力的讓自己變的更好,萬幸的是,三個皇子裡,都說他是最有可能覺醒宗氏神武血脈的那個,隻要他覺醒,就能正式的跟輕羽結為夫妻。
宗孑看著宗赫的樣子,並沒有太多感觸,因為印象中,輕羽以前對他也是忽冷忽熱,不過他似乎沒有像宗赫這麼患得患失,餘光瞥見袖子上的汙垢,宗孑的思緒又飄到了孟箹身上……
“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有什麼好想的。”
不知不覺,宗孑居然把心中所想的這句話說出口了。
宗赫聽了一愣,立刻不服拍桌辯道:
“二哥,你怎麼能說輕羽不知好歹呢?”
宗孑:……
“就算輕羽對我再不好,她也是我的女神,是我要保護一輩子女人,你以後不許這麼說她。”宗赫警告。
宗孑覺得自己百口莫辯,他真不是說的孟輕羽啊。
“不行!”
宗赫忽然拍案而起,嚇了宗孑一跳:“你想乾嘛?”
“我一定是哪裡做的不夠好,讓輕羽生我的氣了。說到底,就是我和她的交流太少,每天都說不到幾句話,這麼下去我和輕羽的關係肯定要惡化的。不行不行。”
宗孑看著他的傻弟弟,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這二弟自小心高氣傲,確實是三個皇子中呼聲最高的那個,但卻沒人知道,他也是三個皇子裡死的最早的。大約二十二歲那年吧,以聖醫宮弟子的身份出任務,卻不幸死於一場意外的災禍。
而他今年已二十有一。
宗孑記得,在宗赫死之前一年,他好像做了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以宗氏皇子之軀,拜入了重燁宮主門下,成了聖醫宮的弟子。
“我也要入聖醫宮!我要時時刻刻守在她身邊。”
果然如此。
宗孑腦中的話被宗赫當麵說了出來。
“你……你說什麼?入聖醫宮?有這個必要嗎?”宗孑低頭一邊喝茶一邊問,但其實答案他心中已然明了。
“有必要啊!我知道我這麼做有點不合時宜,但隻有這樣,我才能日日守候在輕羽的身邊,這樣不管她是高興還是難過,我都能第一時間知道。二哥,你想反對我這麼做嗎?”
宗赫態度堅定的對宗孑解釋他要這麼做的原因。
“我覺得沒必要,你若想見她,日日去見便是。何須拜入聖醫宮門下。”
宗孑勸說宗赫,希望他能改變主意,雖說生死有命,但宗孑並不想宗赫死去。若他能不拜入聖醫宮門下,就不會以聖醫宮弟子的身份出任務,那樣一來他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日日去看她和時時守在她身邊能一樣嗎?”宗赫深吸一口氣,態度十分堅決:“我已經決定了,二哥你不必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