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的劇情,林雅蘭在沒有發現真相之前,就要答應這樁婚約了。
孟箹看著眼前那四肢猙獰,仿若死去的妖,一把推開應坦之,持劍衝上前,撕掉他身上的符咒,再將他身上的繩索砍斷。
周圍的村民都驚呆了,有人說:“林小姐被妖怪附體了。”
“快把她抓起來!”
“她也變成妖怪了,打她!”
孟箹手持長劍抵禦來自村民的攻擊,但沒什麼用,到後來她乾脆轉過身去,用自己的身體為那奄奄一息的妖阻擋堅硬的石塊。
“雅蘭,你怎麼了?魔怔了嗎?快過來!”應坦之似乎也沒料到會是這結果,一邊攔著部分村民,一邊說道。
孟箹張開雙臂死死護住那猙獰體貌的妖,她這具軀體太過孱弱,才挨了沒幾下居然就吐血了,再挨下去隻怕這條小命要斷送在這裡了。
那妖眼睛看不見,但也能感覺到護住他的人是何情況,顫抖著唇在孟箹耳旁低語一句:
“你還真是舍己為人。”
孟箹又吐了一口血,不知道那妖到底什麼意思,然後她就覺得眼前銀光一閃,她被那還剩一口氣未死的妖,帶離了此處。
感覺沒移動多遠,那妖就體力不支從半空掉下來,眼看要落地,那人一個轉身將孟箹轉到他的上方,把自己當成了孟箹的肉墊,保護她不受傷害。
“咳咳咳,這種感覺,老子一輩子都不想再嘗試!”
那妖開口說話,說話的語調分外熟悉。
孟箹一下就認出了他:“宗孑?”
怎麼也沒想到,宗孑和自己被卷入了同一個地方,並且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附身在那妖身體裡的宗孑也跟著嘔出好大一口黑血,孟箹見狀趕忙扶著他靠到一塊突石便坐下,為他擦拭了血之後才問:
“我們這是在哪裡,你知道嗎?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眼睛是真看不見嗎?”
宗孑緩過氣,氣道:“廢話,你眼珠子被挖了你能看見啊?”
不怪他生氣,因為他和孟箹被那離奇狂暴的風卷走之後,再睜眼就是一片黑暗,使不出靈力,幸好還有些妖力尚存,讓他尋到了孟箹所在。
誰知還沒跟孟箹說上話,就給那姓應的擒住了。
要說慘,這隻妖是真慘!
“彆著急彆著急,我想想。”孟箹努力調整思緒,分析事情:“我們倆約莫是被困在了這裡,現在經曆的一切,都是你我附身之人從前經曆過的事情,也許我們隻需一步步走完他們走過的路,就能從這裡出去了吧。”
宗孑感覺自己身體裡的元丹似乎在消散,說道: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走?我,我好像快不行了。”
孟箹調動林雅蘭的記憶,尋找線索,終於讓她找到了事情的關鍵點。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孟箹說著,目光落到宗孑身上,語氣無比認真:“挖心。”
宗孑以為自己聽錯了:“啥?”
“若是今晚你沒帶我走,接下來的劇情是,你被應坦之囚在水牢取元丹,林雅蘭得知真相後,從水牢把你救走,但你那時已無靈力支撐,所以林雅蘭便想到了一個最笨的法子,挖心補靈,妖吃了人的心是可以恢複一些元氣的。”孟箹沉重道。
宗孑卻越聽越糊塗:“所以,你想怎麼樣?挖,挖心給我吃?”
孟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心房處,說道:“這裡是幻象,挖心是林雅蘭做過的事情,況且,我們隻是附身,真正挖的不還是她自己的心嗎?”
“然後呢?你挖心,我吃心?我做不到!”宗孑滿臉寫著崩潰和拒絕。
“做不到也要做,你現在的情況連我都感覺的到快不行了。”孟箹一眼看中了他腰間的匕首。
“等等。”宗孑阻止:“你確定這麼做可行?萬一這是陷阱,就等著你挖心自殘呢?你可能會死的!”
孟箹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現在他們完全受製於人,若不嘗試的話,可能會被困在這裡一輩子。
“沒有彆的辦法,總要試試吧。總不能兩個人都等死,就算我真有什麼,至少還能活你一個吧。”孟箹說。
匕首被拉出刀鞘,月光下鋒刃森寒。
孟箹努力呼吸了幾口氣,閉上雙眼,對準林雅蘭的心房,手起刀落刺了下去。
不過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發生,因為被宗孑半路攔截了,孟箹睜開眼睛,瞪向他:
“你乾什麼啊?那些村民很快就要追來了,被他們抓到,我們也是個死!”
宗孑奮力扣住孟箹的手腕,奪過她手中的匕首,遠遠拋開,沉聲說道:
“就這種程度,也配讓我死——”
宗孑說完之後,周身皆泛出一陣紅光,一開始隻是瑩瑩之光,後來光暈大盛,無數道紅色光芒如利箭般破體而出,光芒越來越耀眼,幾乎叫人睜不開眼。
“呀啊——”
一聲地動山搖的怒吼之後,孟箹感覺身子一抽,然後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她和宗孑一起再次落在地麵之上,不過這回不是用的林雅蘭和那隻妖的身體,宗孑喚出了他的靈力,直接將他們從那個世界送了回來。
孟箹從地上爬起,看了一圈周圍黑黢黢的環境,見宗孑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孟箹緊張過去查看:
“宗孑,宗孑!醒醒!”
他剛才強行衝破定然會被靈力反噬受傷,孟箹在他胸前幾處大穴點了幾下,先將他在經脈中亂行的靈力控製住,宗孑果然轉醒。
眼睛剛一睜,就眉頭蹙起,一把將孟箹從自己身前推開,迅速開啟一道結印屏障阻擋突如其來的攻擊。
一個奇形怪狀的妖怪出現在他們麵前,那分明是兩個人,但卻背靠背的貼在一起,就像是連體雙生人一般。
那妖的模樣,正是先前宗孑在幻境中的樣子,隻不過這個看起來更加可怕。
“還沒人能從我的幻境中強行破出,你倒是第一個!”那妖一邊舔著自己的爪子,一邊說道。
孟箹探頭看向那妖身後,見他背上背著的人身量更加矮小,不是林雅蘭又是誰,隻見她靠在那妖背後,笑容依舊溫柔。
“你們走吧。我們不殺有情之人。”林雅蘭在那妖背後如是說。
孟箹上前,走到林雅蘭那邊,問道:“你們……怎會變成這般模樣?”
林雅蘭溫柔一笑,依舊妍麗貌美:“我們這樣有什麼不好?我若不做妖,挖了心隻有死,更何況隻要能與他在一起,便是做妖我也願意。”
孟箹想起先前腦中的畫麵,桂花樹下,一年輕眼盲女子對著她麵前尖耳長牙的小妖怪笑的甚甜。
小妖怪給了林雅蘭眼睛;林雅蘭給了他一顆救命的心。他們之間,算不清究竟誰更慘烈,也算不清究竟有多少情誼。
“你們剛才讓我們走,意思是放我們出無極淵嗎?”孟箹問。
“是啊。”林雅蘭說。
孟箹想了想說道:“那我還有個朋友,在山林的西南角,那裡有我一處結印在,能不能把他也一同送出去。”
宗孑捂著傷口起身,問孟箹:“你還真是無處不朋友,跳無極淵居然也有!”
孟箹瞪他一眼,林雅蘭溫柔的在那隻妖耳旁輕言了幾句,那妖點了點頭,然後長臂一揮,一隻光圈從黑暗中飛向孟箹所說的地方,林雅蘭說:
“你的朋友已經送出去了。你們也走吧。今後可要當心,彆隨便進來這裡,下回可不一定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孟箹連連點頭:“是。多謝。”
宗孑也對他們拱手一禮,那隻妖又張開一隻光圈,將孟箹和宗孑都包裹在光圈之中,然後將他們送往出口。
眼看就要到的時候,那妖忽然感受到了光圈內一股熟悉的血脈,驟然發狂:
“宗氏血脈!你居然是宗氏之人!”
光圈已然被射出,已經收不回來,那隻妖察覺到宗孑的血脈後,立刻追過來,收不回光圈,但他可以攻擊,利爪帶著殺意襲來,宗孑把孟箹護在身後,瞥了一眼他們離出口的距離,若他此時還手,說不定光圈就要破裂,他和孟箹就出不去了。
思及此,宗孑收了攻勢,反身抱住了孟箹,將整個背脊皆暴|露在那隻妖的攻擊範圍之內。
利爪穿過光圈,從宗孑的後背刺入,宗孑忍著劇烈疼痛的同時,也借著這一擊,讓光圈更快的穿進無極淵的出口漩渦。
孟箹和宗孑從山壁中破壁而出,守候在山壁外的水柏溪他們見狀立刻圍了過來,剛才已經有個傷患被送出來,緊接著就是孟箹和宗孑。
隻不過,孟箹看起來沒什麼事,倒是宗孑滿身狼狽,後背有一處極大的傷口,血流如注。
孟箹上前將直接被打昏迷過去的宗孑扶起身,點了幾處止血穴道,在他耳邊緊張的喚道:
“宗孑。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