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熱鬨的花燈集市上, 兩個孩子打起來了,一個小胖子和一個小瘦子。按理說,應該是小瘦子打不過小胖子,可現實卻是小胖子被小瘦子壓在地上打。
誰知被那小胖子的爹看見了, 趕緊過來拉架,還把小瘦子拉開按在地上不得動彈。
“你竟敢打我, 我爹都沒打過我!哇啊啊啊啊……爹, 他打我他打我……”小胖子腆著肚子跟他爹裝哭, 還不忘撿起地上的風車花燈, 剛才他就是想要這個風車花燈才打起來的。
孟星河見他拿了自己的花燈, 氣的不斷掙紮, 可他一個孩子哪裡是大人的對手, 隻能大聲喊道:“還給我!”
“我就不!你不給我, 我就偏要!”小胖子有他爹撐腰,有恃無恐,對孟星河吐舌擠眼做鬼臉。
孟星河沒辦法, 瞅準了時機,在那小胖子的爹手上重重咬了一口, 趁他吃痛放開手,孟星河從他收下逃開,一摸袖口才想起來, 自己身上的毒針在他娘進了聖醫宮以後就擱下了。
那胖子爹被咬了一口, 暴跳如雷:“好個早死短命的野種龜兒子, 還敢咬我!看我不扒你層皮!彆跑。”
孟星河恨得直咬牙, 從小到大他恨彆人說他是野種,本來他沒了毒針是想趕緊跑的,可現在卻一股氣憤於胸。
那胖子爹絲毫不顧及孟星河是個五六歲的孩子,蒲扇大的手就這麼拍過來,孟星河看準他掌下的空隙,隻待那大掌拍到他麵前時就展開突襲。
然而,預料中應該拍到他麵前的大掌並沒有如孟星河所想那般落下來,而是被人半路截住了。
宗孑的憑空出現讓周圍掀起一陣騷動,但見他身量極高,猶如降臨人間的天神般神威赫赫,劍眉沉斂,目鋒藏戾,盯著那想打孟星河的胖子爹,厲聲質問:
“死胖子,你叫誰野種呢?”
那胖子爹也是又高又壯,但他手臂給宗孑擒著竟是用儘全力都無法脫身,並且因為疼痛的緣故,他的身體越來越彎,奇怪的是那擒住他胳膊的男人根本連動都沒動一下,他就給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壓彎了膝蓋,半跪在了地上。
胖子爹這才知道遇上了硬茬兒,慌忙求饒:
“我錯了,我錯了。不該胡說八道,饒了我吧。”
宗孑眉峰一挑,抬腳踹在那人身上,將人從身邊踹離,狼狽的趴倒在地,儘管丟人但他也不敢多言,灰溜溜的爬起來拉上兒子就跑。
宗孑回過身,看著一臉懵的孟星河,在他頭上輕拍兩下,問道:“怎麼,嚇傻了?”
孟星河揮開他揉自己腦袋的手,彆扭的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宗孑跟他接觸了一段時間,知道這小子口是心非的脾性,見他如此也不生氣,兩步追上去,架起他的兩條小胳膊就把孟星河給舉的高高的,孟星河嚇了一跳,剛要罵人就被宗孑放到了肩膀上,宗孑扶著他的兩條腿,讓他坐在肩上,就像集市上有些孩子坐在他們父親肩膀上那般。
孟星河沒坐過人的肩膀,每回見了彆人這般心裡都會酸溜溜的想‘這有什麼意思’‘也不怕摔下來’等等,但今天他第一次坐了人肩膀之後才知道,原來坐在肩膀上,真的會很高,卻意外的很穩,還有……滿足。
就像是得到了一直以來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心一下子就被填滿了似的。
儘管知道這種感覺是假的,但粽子這人……其實還不賴。
孟箹循著宗孑的身影追來,擔心了一路,誰知趕過來看見的卻是這樣和諧的場景,一時愣住,直到宗孑架著孟星河走到麵前,宗孑說:
“喂,愣著乾什麼?再去逛會兒吧!”
說完,不等孟箹回神,宗孑便帶著孩子走了,邊走孟箹還聽見他一邊在跟孟星河說:“你喜歡那個風車花燈嗎?再去買一個?”
孟星河兩隻手緊張的扶著宗孑的頭,難得羞怯乖巧的回了句:“好……謝謝。”
此情此景,孟箹一頭霧水,所以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宗孑一路扛著孟星河在集市上走,基本上就是孟星河指哪裡他就去哪裡,這樣溫柔聽話的宗孑孟箹沒看見過,這樣開懷大笑的星河孟箹也沒有看見過。
一場特殊的組合在孟箹手上拎了十八隻璀璨奪目的花燈後,終於宣告結束。
孟箹感覺自己周圍都是花燈,每一隻都是星河選的,宗孑付錢的,然後就理所當然的到了孟箹手上讓她拿著,因為這些花燈,儘管他們回聖醫宮的時候已經很晚,但山道依舊被他們照亮。
宗孑把他們送到半夏小苑門口,才把孟星河從肩膀上放下來,孟箹看著嘴角帶笑的孟星河,又看了看手裡的花燈,今晚的一切開銷全都出自宗孑的荷包,左思右想之後,孟箹還是問了句:
“那什麼……你要進來喝茶嗎?”
宗孑見她說的不情不願,依照宗孑對她的了解,倘若現在他真要進去,隻怕她會立刻變臉。
“不早了,今兒就不喝茶了。存著我明兒來喝吧。”宗孑說。
孟箹一愣:“啊?”
明兒還來?
宗孑對孟箹笑了笑,又低頭揉了揉孟星河的頭,便瀟灑轉身踏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