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顧熙言身下那匹小母馬突然受了一鞭子,竟是如發狂了一般,揚蹄子狂奔起來。
顧熙言俯身伏在馬背上,心中滿是驚慌,臉色嚇得蒼白如紙,雙手胡亂揮動,恨不得抓住力所能摸到的東西。
不料她剛抓住馬頭的嚼籠,身下的馬兒卻更加狂躁,仰高頭甩了兩下,竟是差點將她甩到馬下去。
顧熙言忙收回了手,抓著身下的鞍韉,倉皇地驚呼,“公主.......公主救我!”
暉如公主也沒料到這匹馬會突然發瘋,當即策馬追著顧熙言狂奔而來,“夫人莫慌!本宮這就拉夫人到本宮的馬上!”
說罷,暉如公主伸長了手臂去夠顧熙言的手臂,兩人的指尖正快要碰到,不料顧熙言身下的小母馬竟是縱身一躍,愣是和暉如公主拉開了一尺遠的距離。
縱然暉如公主再勇猛過人,終究是個纖弱女子,憑她的臂力,要把顧熙言懸空拉到自己的馬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駕——”
暉如公主又重新策馬跟了上去,如此反複嘗試了兩次,都沒成功的拉到顧熙言的手。
眼瞧著前麵就是個陡坡,再任由馬兒狂奔下去,隻怕要出事。
身下的馬兒漸漸速度慢了下來,暉如公主一咬牙,拿策馬鞭狠狠在馬身上甩了一下,馬兒吃痛,隻能拚儘力氣向前奔去。
兩人一前一後,正追趕的焦灼無比,隻見斜後方衝出一個身著玄衣披風的男子,他身下寶駒如風似電,正風馳電掣而來。
那人長眉入鬢,薄唇緊抿,一雙深邃的眼睛隱隱可見銳利鋒芒——正是蕭讓。
顧熙言已是嚇得麵無血色,淚珠撲簌簌地滾了一臉,餘光看見蕭讓趕來,忍不住伏在馬背上哭喊道,“侯爺——侯爺——”
蕭讓策馬上前和顧熙言並行,衝馬背上的人兒伸出手臂,揚聲道:“熙兒,拉住本候的手!”
顧熙言哽咽了兩下,忙伸出手去夠男人的手臂,可奈何身下馬兒不住躍動,一連兩次都沒有夠到。
眼見著馬兒就要狂奔到陡坡處,蕭讓眉心緊皺,身子猛地一傾斜,大力抓住顧熙言的手臂,一把將人兒拉到了自己的馬上。
身下的馬兒來不及轉彎,淨是朝陡坡急急衝去。
蕭讓見狀,當機立斷,果斷的舍棄了身下駿馬,抱著懷中的顧熙言滾落馬背。
顧熙言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一側的矮坡上,蕭讓不知道抱著自己翻了多少個滾,兩人才慢慢停在一塊大石前。
男人一手緊緊鉗製著她的纖腰,一手墊在她的腦後,把她整個人嚴嚴實實的抱在懷裡,生怕有一丁點閃失。
顧熙言這時才覺得後怕,兩隻玉臂攬上男人的脖頸,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這時,暉如公主策馬而至,氣喘籲籲道,“夫人,夫人如何了?”
蕭讓一手輕拍著懷中的顧熙言,聞言也不回答,隻冷冷掃過去一個眼神兒。
那廂,靛玉、紅翡皆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本欲上前查看顧熙言有沒有受傷,卻被蕭讓的眼神兒嚇得定定站在原地。
隻見蕭讓的臉上烏雲密布,伸手抱起大哭不止的顧熙言,將嬌人兒攬在懷中,大踏步的朝露營地走去。
不遠處,淮南王策馬而來,把手裡韁繩往護衛手中一塞,匆忙跑上前,一把握住暉如公主的雙肩,“公主,公主可有受傷?!”
................
平陽侯府大帳之中。
紅翡一邊抽噎著,一邊從金絲楠木的精巧盒子裡拿出一罐藥膏子,“小姐的肌膚本就細嫩,夏天的蚊子咬個包,都要好幾天才能下去!如今在這嬌嫩的地方受了擦傷,可怎麼是好!”
方才,顧熙言在跑馬場受了驚嚇,蕭讓一路把她抱了回來,等丫鬟服侍著她洗漱更衣後,才恍然發現,那如凝脂一般的玉腿內側,竟是被堅硬的馬鞍磨破了皮兒,正隱隱往外滲著血絲。
顧熙言穿了一身雪白的寢衣,褪了褻褲,正懶懶靠在床榻的靠背上,任紅翡幫自己上藥,聞言道,“不過是小傷.......”
紅翡紅著眼打斷,“小姐真真是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兒!今天晌午,婢子就該和靛玉一塊兒攔著小姐,不教小姐出門才是.......”
紅翡和靛玉都是顧家的家生子,雖然顧熙言嫁了人,可四下無人的時候,依舊以“小姐”稱呼顧熙言。
顧熙言無奈道,“好啦好啦,知道了,我下次不去了便是!”
主仆二人正說著話,那廂,蕭讓一挑簾子從淨房裡出來了。
方才一番驚險際遇,兩人皆是滾了一身一臉的泥土。因著蕭讓全程牢牢的把顧熙言抱在懷中,顧熙言周身除了腿側被馬鞍咯到的擦傷外,並沒有其他外傷。
隻見高大俊朗的男人渾身還冒著水汽,一襲寢衣大敞著,露出緊實的胸膛。
紅翡見狀,低了頭不敢亂看,當即道了聲“婢子告退”,便挑簾子出了內帳。
蕭讓大喇喇地坐在床邊,盯著顧熙言看了半晌,直把她看的麵紅耳赤,才不緊不慢地拿起藥罐子,伸手舀了一些藥膏,抹在美人兒的玉腿內側。
“嘶——”顧熙言吃痛的低呼出聲。
蕭讓抬眼不鹹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手上動作依舊。
方才男人一路抱著她回到大帳中,一張俊臉難看的緊,顧熙言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一通,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男人定是生氣了。
顧熙言心裡一陣不安,噙著淚花,軟綿綿道,“夫君......”
蕭讓冷聲道,“坐好,亂動什麼?”
顧熙言當即不敢動,委屈巴巴道:“上藥痛......”
蕭讓冷笑一聲,“這會兒知道疼了?”
顧熙言自知理虧,望著眼前男人冷淡的神色,也不敢頂嘴,隻能咬著粉嫩櫻唇,強忍著傷口的痛意。
男人虎著一張俊臉,一點一點給顧熙言仔仔細細地上了藥,方才合上藥罐子,轉身就要挑開床幔出去。
顧熙言心頭一跳,忙探身湊過去,摟住男人的脖頸,哭唧唧道:“侯爺,熙兒錯了......”
祖母顧江氏曾教過她,對付蕭讓這樣吃軟不吃硬的男人,就要以柔克剛才行。
兩人成婚這些日子,顧熙言也深諳其道。
“夫君......熙兒讓夫君擔心了.....”美人兒梨花帶雨,一邊哭唧唧的認錯,一邊拿櫻唇去碰男人的臉頰。
平時,蕭讓很吃她這一套,今天卻出乎顧熙言的預料,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禁不搭理她、不接她的話茬,一張俊臉愈發冷的能結冰茬子。
看著男人冷淡的神色,顧熙言心中一陣畏懼,豆大的淚珠直在眼眶裡打轉。
眼瞧著顧熙言就要哭出來,蕭讓薄唇動了動,終是吐出來一句話,“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夫人既然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就要受懲罰。”
“自己把衣裳撩起來。”
顧熙言聽了,當即愣住了,等回過神兒來,也顧不得伏低做小了,紅著臉在男熱胸膛上錘了一下,“夫君欺負人......”
奈何蕭讓今天是氣急了,並不打算戲弄她,當即把美人兒抱在膝頭,撩開衣裳,在那蜜桃一般的雪臀上輕拍了一下。
除了小時候調皮搗蛋挨過打之外,顧熙言已經多年沒被人“打”過了,何況,還是打在臀上這麼丟人的地方!
顧熙言覺得沒麵子極了,小臉兒上又羞又臊,一雙眉目含嗔帶怨地瞪著蕭讓,作勢要哭。
蕭讓壓根不給她撒嬌的機會,一把將人緊緊擁在懷裡,靜靜過了半晌,才幽幽道:“柔然一族從小長於馬背,你如何能比的了?”
“每年軍中操練新兵,從馬上跌下去以致殘廢的大有人在,你可知道?”
顧熙言被男人按在懷中,本欲掙紮,聽了這話,登時一陣後怕。
過了片刻,懷中美人兒仰起小臉兒,一雙美目濕漉漉地看著高大的男人,“是熙兒錯了,以後,熙兒再也不騎馬了.......”
蕭讓歎了口氣,“不是不讓夫人騎馬.......夫人若是想學,本候便請騎術師傅來教授。隻是不能如今日這般大意冒險。”
“夫人可曾想過,今天夫人若是有一星半點的閃失,叫本候如何自處?又該怎麼和嶽丈、嶽母、舅兄交代?”
顧熙言聞言,眼眶一紅,俯身埋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默然不語。
兩人就這麼抱著,溫存了不知多久,顧熙言突然想起來,方才男人抱著自己一路滾落矮坡的時候,好似在自己耳邊悶哼了一聲。
“夫君為了救妾身,可曾受傷?”說罷,顧熙言便扒著男人的寬肩,準備掀開褻衣往男人背後看。
隻見蕭讓眼疾手快的拉住顧熙言的手,將柔弱無骨的玉手拉倒眼前,低頭吻了吻,“本候無礙。”
“隻是這帳子裡爐火燒的不夠旺盛,夫人還是快些穿上褻褲,莫要著了涼。”
顧熙言這才發覺,方才和蕭讓抱在一起,自己竟是隻著了一件及大腿的褻衣,空落落地露著兩條玉腿!
隻見美人兒耳廓紅紅,忙拉過錦被,鑽進了被窩裡頭,悶悶道,“侯爺忒壞!”
蕭讓聽了,勾了薄唇淡淡一笑,望著床上包裹如繭的嬌人兒,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