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落雲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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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廳之中,顧熙言正和一眾女眷說著家長裡短,便聽見外頭婆子來報“花轎來了”,眾女眷聞聲,忙紛紛出門去迎花轎。家裡親友賓客迎出去,

隻聽樂聲並著鞭炮聲陣陣,一頂金箔貼花的朱紅色花轎慢慢行來,緩緩停在顧府大門之外。

女儐相上前請了新人出了轎子,全福人又扶著蒙著蓋頭的新娘子跨了火盆,一行人方才熱熱鬨鬨地從顧府大門行進來。

等一對新人拜了天地,請出顧江氏受了四拜,再請顧父顧母夫婦登堂受跪拜,這麼一套禮數行下來,才將新人送入洞房,又按京中舊例坐了床、撒了帳,才算是禮畢。

顧昭言看著這場景,突然想起來,那日她和蕭讓大婚,是哥哥顧昭文背著她上的花轎,出的家門,這麼回想著,眼淚不由自主地便盈滿了眼睫。

蕭讓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輕輕伸了手揩去了美人兒眼角的淚珠兒,低聲問道:“舅兄大喜的日子,夫人為何哭鼻子?”

顧熙言抬眼望著眼前俊眼修眉的高大男人,輕輕攬靠在他的臂膀上,溫聲道,“妾身見此情此景,不禁想到那日嫁給侯爺的情形,心中十分動容。”

蕭讓聞言,垂眸定定看了眼懷中的美人兒,趁著四下無人往這邊兒瞧,低頭在她發頂輕吻了下。

此處站著的都是看熱鬨的親朋好友,前後左右,多少雙眼睛目不轉睛看著的,蕭讓冷不丁一個吻落下來,身後的數人見了兩人蜜裡調油勝新婚的模樣,皆是發出幾聲低笑。

聽著這笑聲入耳,顧熙言嗔怪地看了男人一眼,當即紅了臉頰。

四周喧囂無比,顧熙言心裡卻覺得莫名平靜。

重生之後,上一世的顧家之難讓顧熙言日夜憂心,好在眼下一切塵埃落定,顧氏和江氏終於有驚無險的逃過此劫。然而更可貴的是,蕭讓在其中為她遮風擋雨,成為足以讓她依靠的強壯臂膀。

不知不覺,她可以毫無顧慮的篤信他、依靠他,他給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讓她莫名安心,覺得哪怕前方有萬丈深淵,也如履平地、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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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顧府後院的偏僻閣樓裡,史敬原被顧熙言冷言冷語說了一頓,心中生了決絕之意,正準備將那顧萬潛的私印交到王家之人手中,不料正趕上江南官糧一案東窗事發,謝王兩家頓時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上答應尹貴妃的“拉顧家下水”之事,更是抽不出身來搭理這位顧府的小小門客了。

眼看著自己升官發財的大夢就要破滅,史敬原心有不甘,兩次上門去找王家,不料連那王家的大門都沒進,就被小廝趕回來了。

最令人絕望的,並非前路一片漆黑看不到希望,而是給了他一點光亮,在一片漆黑裡營造了一場美夢,那熹微的光亮卻又突然消失於無形。

如此鬱鬱不得誌了幾日,又聽聞王謝兩家倒台之事,史敬原真真是神形俱喪。

一日,史敬原從顧府中回到家中,史敬原那大字不識的七旬老母突然說給他相看了一門親事,對方是一戶商人家的小姐,家中做絲綢瓷器生意,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也算是富足之家。

史敬原一聽,立刻怒了,“我一介讀書人,怎能配那下賤的商戶之女!”

七旬老母戚戚然道,“我兒!眼看著你已經快要到及冠之年,雖說咱們家貧,可也不能耽誤了你成家娶妻之事!”

“為母一早便替你先相看過了,那商戶之女臉麵生的溫柔可愛,身形又是個好生養的,雖說是小門小戶,可嫁過來之後,也容易拿捏些!商賈之家雖然名聲下賤,可家裡最不缺的便是那些金銀財寶.....等此女進了咱們的家門兒,帶過來些陪嫁的錢財,也好補貼家用。”

“那商賈之家聽了這親事,是打心底裡願意的,你若是同意,咱們便把這相看的事兒訂到三天之後。不管親事成不成,去看一眼又不會掉塊肉!你說是也不是?”

史敬原聽了這話,也不禁有些心動,終是在七旬老母急切的眼神下應下了這相看之事。

三日之後,兩家相看之時,那商戶之女見史敬原生的風流倜儻,青衫磊落,當即羞紅了桃腮。

不料,那廂史敬原望著不遠處那姿色平平的女子,卻深深皺了眉。

原來,有顧熙言那等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珠玉在前,早已養刁了史敬原的眼界,故而,今時今日,任她什麼小家碧玉,入眼都成了那爛泥一般。

史敬原登時便沒了議親的興致,回到家中便和老母說了回絕之意。

史家老母聽了,不禁痛哭,“你那父親去世的早,為母把你拉扯長大實屬不易。如今你好不容易中了個舉人老爺,又憑著才能當了拿顧家高門的門客......那商戶之女對你滿意的很,你卻又為何要回絕?”

史敬原聞言,滿是無奈,隻好把自己和顧熙言的事情娓娓道來。

史家老母萬萬沒想到,自己兒子進了那顧家高門做門客不過數載,竟然得了那高門小姐的青睞!

那顧家是他們史家一輩子都高攀不上的大戶人家!若是自己兒子能娶得高門之女,那真真好似再好不過的事情。

史家老母聽了這事兒,心中自然是狂喜,可緊隨其後的卻是不安。

“為母好似聽人說過,那顧家小姐已經嫁了人?””

史敬原聞言,麵色陰兀,“嫁人又如何!大燕朝風氣開放,和離改嫁的大有其人!”

史家老母見他打定了主意,又想起這些日子史敬原魂不守舍的模樣,也不好說什麼,思來想去,隻憋出來了一句,“雖說是個破鞋,但好在家世門第頗高,能助我兒仕途一臂之力.....”

史敬原斥道,“什麼破鞋!母親慎言!兒子寫去的書信,言娘一次都未回過,上回更是對兒子冷言冷語相待!如今這事兒成不成,八字還沒一撇呢!”

史家老母笑道,“我兒,若照你的說法,看來那女子是個未出閣就行事大膽的!我兒才高八鬥,又生的風流倜儻,就算那女子成了親、嫁了人,定還是對我兒念念不忘,至於冷言冷語,大抵是女兒家的欲拒還迎罷了!”

史敬原聞言不禁皺眉——他本來也這麼想的!可是去一打聽才知道,那平陽侯生的高大俊美,又是個功勳滿身的,難保顧熙言不變心!

史敬原心中煩悶,思緒越想越亂,三言兩語打發了史家老母,跌坐在床頭兀自發呆。

從看到那商戶之女的第一眼起,史敬原就知道,這輩子,顧熙言已經成了他心頭的白月光,彆的女子再難入他的眼。

與其抱恨終身,倒不如奮力一搏。

無論如何,他都要爭上一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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