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汗輕(1 / 2)

(捉蟲)

一轉眼間便到了四月份, 天氣漸熱,日光鼎盛, 這樣的時節,在外麵略微走動一會兒, 便能生出一身汗意來。

這時節雖略有些燥熱, 倒也比不上夏日酷暑。奈何顧熙言體弱又貪涼, 一早便換上了薄紗衣衫, 外頭一出毒日頭便整日的呆在正房裡足不出戶。

顧熙言幾次提了從冰庫裡取冰雕消暑,都被蕭讓一口駁了回來, 美人兒氣不打一處來, 又看看自己三五天一生病的穸弱模樣,隻能“迫於淫威”、“委曲求全”, 每日歪在軟塌上吃些冰鎮過的櫻桃、枇杷, 再飲些冰鎮下火的湯水, 才算是好過。

平陽侯府,凝園正房裡。

許多日前, 軟榻上便鋪上了一套竹編的涼席, 此時, 顧熙言正穿著一身輕紗薄衫倚在引枕上,歪著頭看手裡握著的的一卷話本雜談。

掐著指頭算算,竟是快到了午膳時分,顧熙言放下手中的話本子,問道,“侯爺可說了什麼時辰回來?”

桂媽媽躬身道, “回主母的話,侯爺早上出門之前便說了要回府同主母一同用午膳,眼下已經是巳時二刻,估摸著侯爺也快該回來了。”

顧熙言點點頭,隻道“知道了。”

幾人正說著話,便有外頭的婆子打簾子來報,說是“侯爺回府了”。

顧熙言起身迎了出去,隻見蕭讓一身朱色圓領官袍,衣袂隨著步子飄飄生風,更顯豐神俊朗。

男人麵帶笑意,伸了大掌將美人兒的小手緊緊握住,兩人一路說這話行到了內室裡。

顧熙言一邊解了男人身上的官袍,一邊問道,“侯爺今日上朝,可是遇到了什麼大喜事?”

最近朝野不安,蕭讓每次上完朝回來總是神色鬱鬱,眉頭不展,今日卻一反常態——方才沒進屋門便是麵帶笑意,如今到了內室裡,唇邊更是抑製不住地溢出幾絲笑來。

蕭讓素來七情不上麵,一貫是神情冷淡,老成持重的模樣,隻有在閨中和顧熙言相對之時,才偶有展露笑容。故而,今日蕭讓這般喜形於色,顧熙言真真是分外好奇。

蕭讓聞言,當即捉住那雙素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朝野哪有什麼大喜事可言。原是淮南王府逢了添丁之喜——淮南王妃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了。”

顧熙言聞言,登時便呆了,等回過神兒來,小臉兒上也是綻開一抹喜色,“當真!?自打咱們從南餘山回來,這才過去了幾天!王妃竟是有孕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蕭讓含著淺笑,看著美人兒這副真心實意為彆人的喜事兒歡喜的模樣,輕輕搖了搖頭。

顧熙言兀自高興了一會兒,心中突然漫上來一股子酸楚之感。

想來,她和蕭讓成親也有半年多了,眼看著暉如公主懷了身孕,再看看自己,顧熙言不禁鬱悶——她這肚子怎麼就沒有一點兒動靜呢?

話說,蕭讓和淮南王李肅從小一起長大,因著兩家世代交好,兩人雖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故而如今淮南王妃有喜,蕭讓也為之感到開懷。

淮南王李肅一朝被喜事砸中了腦袋,知道自己竟是要當父王了,竟是消化了兩日都沒緩過來,今日散了朝,當即拉住蕭讓在他耳邊叨叨了半天,一會兒說“不知道是個兒子還是個女兒”,一會兒又說“本王可要好好想一想該給孩子起個什麼名諱”。如此喋喋不休,嗡嗡嗡的止都止不住,哪裡還有在沙場上橫眉冷對,橫掃千軍的淩厲模樣!

蕭讓被淮南王吵了一路,真真是煩的透頂,偏偏又不好開口說他,真真是喜憂交加。

自從那日李太醫說了顧熙言身子的情況,蕭讓便沒在顧熙言跟前提過子嗣的事兒。

如今顧熙言年紀尚小,體質過於寒涼,若是一味強求子嗣之事,隻怕會對她的身子大有損傷。蕭讓早已想好,顧熙言養好身子才是一等一的大事,至於子嗣的事兒,等顧熙言養好了身子再要也是不急的。

方才蕭讓沒有直接告訴顧熙言“淮南王妃有孕”的事兒,就是怕她聽了之後胡思亂想。這會兒見美人兒臉上沒了笑容,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便伸了手臂將人攬在懷中,溫聲安慰道,“王爺和王妃成親多年,直到如今才喜得麟兒。本候和夫人成親不過半年,且夫人年紀尚小,咱們自然是無需著急的。”

顧熙言聽著這熨帖的安慰之語,心中如有融融暖流劃過。微微抬了一雙美目看向俊朗的男人,咬著櫻唇輕輕點了點頭。

.......

等蕭讓換好了常服,挽著美人兒的手從內室裡出來,下頭的丫鬟婆子已經從紅漆木托盤上取下數碟菜色,紛紛打簾子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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