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任富出差回來,又發消息騷擾夏娟娟。
“我跟我媽說好了,明天她會來看你,我們商量一下結婚的事。”
“明天你穿好看點,見到我媽要懂禮貌,主動問好。”
“睡了麼?你怎麼不回消息?”
“你不會要逼得我和我媽給你下跪才肯點頭吧?”
夏娟娟心驚膽戰地看著消息記錄,任富在三兩句自說自話後,毫不意外開始威脅她了。
她謹記謝玉帛的吩咐,沒有回他。
很快,一張割腕的圖片跳出來,任富說道:“我這麼愛你,你要逼死我!”
夏娟娟見狀連忙下樓,有強迫症一般,把門窗都檢查了一遍,還拖了一張實木桌子擋住大門。
按照經驗,半小時後任富就會出現在她門口。
她住的是老小區,物業形同虛設,二十分鐘後,任富果然提著手電筒過來,慘白的光線射進大廳,鬼吼鬼叫:“夏娟娟你出來,你不出來我就在這等著,明天你要上班的吧,你總要出門,不要激怒我!”
夏娟娟躲在臥室裡,在無視他和安撫他之間搖擺,害怕自己明天一出門,任富就會借機衝進屋裡殺人。
她現在這麼醜了,任富看見她就應該死心了吧?或許見一麵就沒事了。
可是謝玉帛讓她不要出門。
正當她猶豫時,她聽見了窗外傳來一聲慘叫,接著就沒聲了。
夏娟娟渾身一震,打開門口的攝像頭觀看。
任富喜歡表演自殺,然後把鮮血淋漓的手印按在夏娟娟牆上和窗戶上,製造恐怖效果。
大多數時候是紅色油漆,偶爾是真血。
今天他故技重施,兩隻手掌按在大廳窗戶上,想抽回來時,卻發現手掌仿佛被強力膠黏在玻璃上一樣,粘連處傳來劇烈的灼燒般的疼痛,讓他想馬上把手掌撕下來。
他慘叫一聲,正想咒罵夏娟娟在玻璃上塗膠水設陷阱,突然發現喉嚨好像有異物堵塞,一句話也喊不出。
再看掌心,他可以在玻璃上移動,但就是撕不開。好痛,有火在燒他的皮膚!
心思比鬼還可怕的人,卻往往是怕鬼的。
荒謬可怖的現象讓他聯想到惡鬼,想馬上逃離。
他一點一點撕開自己的手掌,十指連心,劇痛難當,但是過程除了痛,幾乎不費力氣,撕開時生生脫了一層皮。
夏娟娟一開始罵他“不怕下地獄嗎”,任富都不在意,直到今天,他突然醒悟,地獄剝皮真的存在。
他表演了那麼多次自殺,這次直麵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第一次畏懼死亡和鮮血。
夏娟娟看著任富在她家窗戶上塗抹血跡,而後屁滾尿流地離開,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任富第一次這樣乾脆地離開,夏娟娟趕忙跑到門後,對著那張黃符虔誠地拜了拜。
她想起那個少年清澈的笑容,像是生活即將好轉的預兆,頃刻間淚流滿麵。
醫院接收了一名奇怪的病人,對方掌心表皮消失,聲稱自己被強力膠水黏住,還要報警討要醫療費,希望醫生能開證明。
醫生檢查之後,告訴他:“你的掌心沒有取到任何膠水殘留,你到底是怎麼弄的?”
任富兩隻手掌被包成粽子,聞言臉色驟變,他不相信地想奪過化驗單,手腕卻提不起一絲力氣。
此時他還不知道,因為他再次萌生惡念,他永遠拿不了任何東西,像個雙手殘廢的廢人,無法用刀威脅任何人。
……
謝玉帛最近在家裡鼓搗各種膏藥,味道從一開始的濃烈難聞變得清新自然。
治病需要對症下藥,護膚品卻有普適性。
謝玉帛麵前是各種瓶瓶罐罐,裡麵裝著他熬的流體,有膏有水有丸。
他的房間變成了工作室,各種中藥原料一堆堆,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薛菁讓阿姨在樓上整理一個臥室給謝玉帛睡,反正他能看見了,沒必要一直睡一樓。
謝忱泊乾脆說要給謝玉帛一條日化線玩玩。
謝玉帛謙虛道:“我先自己搞搞,以後再說。”
他打電話給薛衣明:“舅舅,我有好東西要給你試試。”
薛衣明在工地上測繪,汗流浹背,藍色工裝平添一點禁欲感:“小外甥,你舅舅我在忙。”
“我知道啊,最近太陽很曬,我研究了一款很適合你的防曬膏。”
薛衣明將信將疑,外甥有那麼好心?
不過怎麼說呢,薛衣明三十五了,陸深才二十幾,雖然並不是很熟,但是“偶爾”遇見的時候,總要保持一下形象。
他在工地怕曬是真的。
隔天,薛衣明下班便來到謝家,看見謝玉帛的工作室震驚了一下,他穿過那些莫名其妙的瓶子,順手拿起一個聞了一下,味道倒是正常。
謝玉帛帶著口罩和帽子,隻露出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舅舅。”
“小外甥。”
謝玉帛拿起一個玻璃瓶,裡麵半瓶墨綠色的樣品,他晃了晃,“舅舅,這個防曬。”
薛衣明沉默了一下:“雖然工地上大家都灰撲撲的,但是塗成綠色會成奇怪。”
謝玉帛:“這是修複用的,晚上塗,絕版宮廷秘方!你拿回去試試。”
薛衣明:“太麻煩了,我不需要。”
謝玉帛疑惑:“那是誰半個月前向美容院谘詢項目?”
一次十幾萬塊,為什麼不能讓外甥賺這個錢呢?
薛衣明惱羞成怒,在小外甥麵前真是一點**都沒有!一定要他承認是因為陸深最近招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剛畢業小秘書他有危機感了嗎!
雖然舅舅的美貌是永久的,現在看著還跟二十幾歲一樣,但是不妨礙他覺得二十幾歲的秘書礙眼。畢竟他工作時天天呆工地,小秘書卻時時刻刻跟在陸深後麵,在辦公室吹空調,同進同出。
謝玉帛掐指一算:“舅舅不喜歡那個秘書就說,讓陸先生把她調到彆的崗位就好了。”
薛衣明嘴硬:“關我什麼事,我怎麼能插手彆人公司的崗位調動。”
謝玉帛:“是嗎,今天陸先生好像和秘書一起在西餐廳吃飯。”
話音剛落,薛衣明收到一條短信,陸深告訴他今天在外麵吃飯,就不回去做飯了,你自己解決晚飯。
薛衣明怒發衝冠,掏出一張支票,“幫我算算陸深今天吃牛排會不會噎死。”
謝玉帛見錢眼開,高興地收下錢:“不會。”
薛衣明:“……”
謝玉帛把好幾樣研究成果用密封罐裝好,分彆貼了標簽,寫好注意事項,裝在一個大盒子裡,遞給薛衣明:“喏,送你。”
薛衣明接過來,差點脫手,這盒子居然有二十斤。
他拿出一罐乳液,真誠問道:“這是蜂蜜嗎?按斤給?”
頭一回見護膚品按斤裝的。
謝玉帛:“便宜大碗,原料本來也不貴。”
要是工業化生產,說不定一斤隻要一百。
薛衣明抱著一箱子試驗品回家,本著對外甥的信任,拿起他方才展示的防曬修複膏,去廚房找了個湯勺挖了一大勺,塗臉上和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