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十分昏暗,隻隱隱透出相當微弱的光亮。
陳霧警覺,心頭驀地騰出一股不好的預感,耳畔無數聲音叫囂著讓他逃走。
可身體卻已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向顧執,走向那道門。
門後沒有開燈。
一切都浸沒在黑暗裡。
他們循著微弱光源,向裡走了幾步。
然後,他才看清那些光源是什麼。
這房間不大。
除了那扇門與進來的一小段距離,四麵牆壁上全都鋪滿了顯示屏。
一個一個。
極為緊密地連接在一起。
每個顯示屏都在播放著不同的畫麵。
有的有顏色,有的卻是畫質模糊的黑白。
隻有一塊最大的屏幕黑著。
在周圍屏幕散發出的光照下,顯得詭異而不詳。
很快,陳霧注意到不少屏幕右下角顯示著時間。
每一個,都是分毫不差的現在。
雖然屏幕中播放的內容各不相同,卻能看出是同一個地方。
許多人聚集在一起,似乎正在進行著什麼比賽。
正當他迅速分析著這到底是什麼比賽時。
就見其中一個屏幕中,有人高高舉起一把榔頭,朝身旁的人狠狠敲了下去。
陳霧嚇得退了一步。
正撞上身後顧執的肩頭。
他低沉的聲音隨即響起。
“那個叫許禮的男人肯定已經跟你說了,我每年都會有十多億不明去向的資金,沒錯,它們都被投進了這裡。”
他從他身後走出,站到這一片慘白的光前。
“三年前,我在收購一家公司時,發現了他們老板暗中的事業,對,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
光線隨著畫麵不斷變動,在他臉上不斷變幻。
舔舐著他深邃英俊的麵容。
冷漠而疏離。
周身都散發著令人難以靠近的涼意。
“他為富人們組織這種活動,邀請那些欠了高利貸卻無法償還的人們,去到某個無人區域內,讓他們爭奪某樣特定道具,但凡得到那樣道具到最後,就能免除債務,而整個過程,則會被供以富人們娛樂。”
屏幕中的男人已帶著榔頭溜走。
可陳霧怎麼都忘不掉他剛才捶人的模樣。
手腳發涼,嘴唇顫抖。
“……怎……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看這種東西?”
“當然有。”
顧執伸手抄起一旁的遙控器,朝那塊最大的屏幕按下開關。
屏幕隨即亮起。
畫麵中出現了一個裝修奢華的大廳。
那大廳也和這裡一樣。
四周的牆上擺滿了許許多多屏幕。
可那裡卻更像是個聚會的地方。
有不少人舉著酒杯閒談,時不時還指著屏幕哈哈大笑。
甚至一旁,還有專門的調酒師與負責拉小提琴的人。
即便聽不到現場的聲音。
陳霧也能猜到,他們正聽著古典樂,觀看屏幕中的撕扯扭打。
“我投資了他,為這些參賽者提供最終獎勵,條件是……必須要將所有比賽畫麵都實時傳給我。”
顧執說著,又為他解釋。
“這個比賽,對一個人一生隻開放一次,所以進來的人都是擠破了腦袋想參加,每個人都是下定了決心要搶到優勝,絕不會輕易放棄,規則也很鬆散,隻要不殺死其他參賽選手,並不作任何限製。”
陳霧警惕地看著他:“你難道……也喜歡……”
“是的,我也喜歡。”
顧執坦誠點頭。
視線轉向最大的屏幕。
“不過,我喜歡看的是他們。”
屏幕上的畫麵被顧執放大,很快定在了其中某個胖男人身上。
胖男人額角帶著一道疤,身形還算高大,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
看到屏幕中有人撕打起來時,也興奮地揮舞起拳頭,並哈哈大笑。
“四年前……不,差不多快要是五年前了。”
顧執說著,漸漸垂下了眼。
“五年前殺害你父母的凶手,假如現在還活著,按身高、體型、年齡的可能性,應該就是他那樣的了。”
聽他這麼一說,陳霧急忙分辨了一下他的模樣。
努力與記憶中那個男人的樣子比對。
“能在深夜去你家還不被懷疑,甚至能麵見你的父親,那個凶手,很可能五年前就不是什麼身份低微的人,再加上這幾年的時間發展,大概率已經是個有錢人了。”
顧執說著,對著大屏幕眯了眯眼。
胖男人身旁突然坐下了另一個男人。
那男人看上去大約四十多歲,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頭發已經帶了些白,板正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即便看到屏幕中有人被打得遍體鱗傷,也不過隻是低低冷笑了一下。
在看清他臉的那瞬間。
陳霧愕然瞪大了眼。
那人和自己的長相有著幾分相似。
不,應該說。
他與陳霜有著幾分相似。
那正是他的叔父。
陳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