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那公子寵溺的笑道：“既然妹妹都開口了,哥哥自然不會拒絕。”
“謝謝哥哥！”言愫高興了。
雲陽言家和寧城言家同出一脈，其下產業遍布各地，整個雲陽城,言家有十之五六，薑清菀不知其中緣由，若是知道了?,怎麼會到這兒來。
一曲畢，薑清菀長袖一攬,微微拱手：“見笑了?。”
言聽籬含笑鼓掌,緩緩從後麵走來,朝薑清菀道：“怎能說是見笑,公子的琴藝甚好。”
雖然不及精湛二字,但是比之常人已經是上上品。
“五公子！”掌櫃的快速上前施禮。
“免了?！公子看著倒也不像尋常人家,怎會想著來做夥計？”言聽籬手中的扇子?在手心裡敲了兩下，有些驚訝的問。
薑清菀道：“可能因為我頗為喜歡樂器。”
見鬼的喜歡喲！
還不是手裡沒錢被逼無奈！
“原來如此，你可識字？”言聽籬眼睛利，雖然他偽裝的很?好,但是仍看出他的言不由衷。
“……”
薑清菀想吐血，以前她怎麼也算是一個知識分子?，但是到了古代就成了?半個文盲，繁體字看看還好,若是要寫也勉強可以，但是實在有些不能見人。
玉成景第一次看到她寫的字,沉吟了?半晌都沒說話，若不是薑清菀氣鼓鼓的看著他，恐怕他能一直裝聾作啞。
到了最後隻留下一句：“夫人這字，很?容易更進一步！”
所以,薑清菀也沒好意思說自己識字，沉默了?半晌道：“你們這兒的夥計，還要求識字嗎？”
薑清菀心痛的滴血，早知道會有今天這麼一著，玉成景讓她練字的時候她就該答應！
書到用時方恨少！玉成景當時怎麼不凶一點！
“……”
“……”
“哥哥，咱們是招夥計，又不是招帳房先生，認不認字又有何妨。”言愫嬌柔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言聽籬無奈的笑笑。
薑清菀終於安定?下來，不用擔心手裡沒錢了。做夥計的日子從明天正式開始。
薑清菀回去的腳步都輕鬆了。
“小姐！”蘭溪站在門前遠遠的望著，一看到薑清菀的身影就跑上前：“你回來了，
累不累，我給你做了?好吃的，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謝謝蘭溪。”薑清菀道：“我找了份工作，等手裡有些餘錢，咱們就開個小鋪子賣東西。”
“小姐……”蘭溪有些不忍心。有那麼一瞬間，她都想去找姑爺了，就算讓她丟了這條命都沒關係！
“好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要想那麼多，今天下午咱們準備一些好吃的，我留著明天當午膳。”薑清菀拉著蘭溪對胳膊往家趕。
飯菜都香味濃鬱，剛擺好，薑清菀就看到對麵的小院子中玉玉扒著門朝這邊看，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滿是渴望，粉嫩嫩的小嘴裡含著一根手指，直勾勾的看著她們。
薑清菀心都要萌化了?，盛了?一碗湯給小娃娃：“玉玉來喝湯，你媽……你娘呢？”
“娘親碎覺覺……”
“哥哥姨姨……湯……”玉玉喝了?一口，高興的拍手。
薑清菀將他抱在腿上坐著，小心翼翼的喂他喝碗湯，想給他擦擦嘴，下意識的朝旁邊伸手，可是那裡隻有空氣，什麼都沒有。
薑清菀一愣，有些失落。
玉成景……
這三個字好像在她的心裡生了?根，發了?芽。
如果?他們不是處於這個時代，沒有那些所謂的三妻四妾習俗，那該有多好啊……
“哥哥……姨姨……玉玉飽飽……”
薑清菀回神，連忙將玉玉放下來，幫他整理好之後，牽著玉玉進了?家：“李大嫂，李大嫂……”
房間裡格外陰冷，半點陽光不透，在炎炎夏日竟有一股透骨的冰冷。
薑清菀心下一驚，撒開孩子，連忙三步並做兩步往前跑，床榻上的女子臉色慘白，呼吸微弱，眼看著就不太好了?。
“李大嫂……”薑清菀顫巍巍的喊，等她回過神兒，連忙朝外麵喊：“蘭溪，快去請大夫！”
李大嫂孤身一人躺在這張冰冷冷的床上，玉玉一個小孩子也不懂發生了?什麼事兒，若不是餓急了往外跑，恐怕李大嫂沒了也沒人知道！
“嗚嗚……嗚嗚……娘……姨姨……”
薑清菀一看到孩子?嚇哭了，連忙將玉玉抱起來哄，這個孩子?太命苦，這麼小的年紀，李大嫂就得了?重病，前兩天就看著不太好，
但是她一直沒錢吃藥，就隻能這麼忍著……
“玉玉乖啊……不哭……”
薑清菀很?有耐心的抱著他哄，等他的哭聲止住了?，才將他放在床邊：“玉玉，你喊娘起床好不好。”
“好～”玉玉乖巧的應。
“娘，玉玉想娘陪玉玉玩……娘……”
“姨姨給玉玉喝湯湯……玉玉飽飽……娘……”
“娘不理我……”玉玉喊了?一會，床上的李大嫂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薑清菀的心直往下下沉。
“郎中來了！”正在她煩惱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了蘭溪的聲音。
“快快快，快來看看！”薑清菀連忙抱著玉玉站到了一邊。焦急的看著郎中慢條斯理的把脈。
“病人有些不太好……”郎中沉吟了?一下，看著這個家家徒四壁，想來也沒錢抓藥。就算有能救命的良藥，她們也買不起，更何況還沒有。
“我知道，有什麼藥先抓著吧，先把人救回來才是正事兒。”薑清菀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若是在以前還好說，可是現在她的手頭也有點緊。
“可是診金和藥費……”
“蘭溪！”薑清菀喊了?一聲，：“先把咱們的錢拿過來。”
“小姐！”蘭溪不願意了，她們手裡本來就沒有多少錢，眼看著小姐就要出去掙錢，那裡還有餘錢拿給彆人！
“錢可以再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趕快去拿錢吧，不要再說了。實在不行，我……總會過去，相信我。”薑清菀現在終於體會到窮二白究竟有多難，說不得有朝一日她也會像李大嫂這般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直到死去都不會有人發現。
薑清菀有些怕，她現在幫著李大嫂，說不定?有朝一日也會有人這麼幫著她呢……
蘭溪看薑清菀臉色有些不好看，這才閉上嘴：“好。”
“勞煩再看看，先把人救醒才是正事兒。”薑清菀道。
郎中看看兩人，最後拿起銀針朝李大嫂穴位上紮了幾針，片刻，李大嫂幽幽轉醒。
“你醒了?，郎中已經去抓藥了，蘭溪很?快就會回來。”
“不要吃藥！嗬……嗬……”李大嫂連忙拒絕，臉色蒼白的她說了?四個字就直喘氣。
“怎麼能不吃藥呢？你看你都成什麼
樣了？玉玉還小，你不養好身體，誰來照顧他啊……”薑清菀有些難受。她有一種無力感，李大嫂沒有錢，她很清楚，但正是因為清楚，心裡才更加無力。
就因為沒有銀子，李大嫂就隻能聽天由命，躲過了?這一次，恐怕還有下次。
李大嫂無奈的咧嘴：“我也想多活兩天，可是，就算我一直看病，也沒有幾年好熬了，倒不如留下些銀兩，將玉玉托付給彆人照顧。”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薑清菀呆呆的看著李大嫂，心中有些觸動，這是她見過最好的母親，唯一親身感觸到的——原來為了?自己的孩子能做到這個地步。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誰會將你的孩子當做親生骨肉來疼愛！有些事情還是要自己來，彆的什麼人都代替不了?！”薑清菀認真的道。
李大嫂想笑，可是笑著笑著又哭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但是知道又怎麼樣？她的身體她知道，即使這麼一直熬著，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她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就是在熬日子罷了。
＊＊
薑清菀翌日起了?個大早，天剛剛泛白，她就急匆匆的趕到琴行——妙音閣。
“第一天過來，仔細的學著點兒，千萬不要怠慢了客人，若是讓客人不滿意了，那可要扣錢！”掌櫃的仔細安排。
薑清菀點點頭，有客訴了?當然要扣錢，這一點可以接受：“掌櫃的，咱們一個月有多少月銀？”
“五錢銀子。”
“五錢……”薑清菀懵懂的看著他，有些不理解他口中的五錢是多少。
她雖然出門，可是付賬的是蘭溪，她還是不太清楚這裡的換算問題。五錢銀子是多少？
“半兩。”掌櫃的看她不清楚，就又解釋了?一遍。
薑清菀懷疑自己聽錯了?，差點沒叫起來：“半兩！！！那麼少！”
如果?現在沒人，薑清菀一定?要掰著手指頭算算，自己究竟錯過了?多少錢！
曾經有那麼一大堆銀兩，放在我麵前我沒有好好珍惜。等失去的時候才後悔莫及！如果?有機會讓我再擁有一次，我一定?要把它?偷！出！來！
啊！
啊啊！
薑清菀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一個億！
玉成景給她的銀
子她也沒有仔細數過，但是至少有幾千兩！
“嫌少？”掌櫃的皺眉：“小後生，咱們妙音閣的月錢已經夠多了?，彆處有的隻有兩錢銀子！做人不能太貪心了?！”
掌櫃的有些不高興了，這個人就因為會了?那麼一點兒琴藝，還敢嫌棄這裡的銀子少！真是不知所謂！
“哦。”薑清菀有些鬱悶。
“你！”
“掌櫃的彆誤會，我是其他地方來的，對這裡的行情有些不了?解……”
可不是不了?解。
早知道銀子這麼值錢，她就算回去一趟，也要拿點銀子出來！難怪蘭溪嫌棄她們租的房子貴，看來是真貴，一錢銀子啊！五分之一了?！
不管活乾得開心不開心，飯還是要吃的。
薑清菀拿出自己的午膳在店裡加熱，不一會兒，一股誘人的香味從後麵傳來，挑選樂器客人都不禁停下了?腳步。
“柳掌櫃，你們這是叫的那個酒樓的飯菜啊？”有的客人很?熟裡，開玩笑的道：“看來你們的待遇不錯啊！”
柳掌櫃比他更想知道，店裡不管他們吃什麼，都是自己從家裡帶或者去酒樓買一點。
眾所周知，越是好吃的酒樓，價錢就越貴，他們怎麼可能吃得起。
可是，這些菜的香味的確很誘人。
“我也不知道他們這幫小崽子在哪裡弄的吃食。”
這邊剛說完，用膳的時候柳掌櫃就看到了，店裡的夥計都眼巴巴的看著那個新來的在用膳！
薑清菀小心翼翼看著周圍，想不通他們為什麼喜歡盯著她，這麼想著，薑清菀又舀了?一勺湯，津津有味的喝起來。
剛剛咽下去，就聽到周圍傳來一陣吞口水的聲音。
“江……江白，你，你這湯，那裡買的？”一個夥計湊過來問。
薑清菀看看周圍眼巴巴的人，又看看自己的湯：“你們也想要？”
“嗯嗯嗯！”幾個人點頭如搗蒜。
薑清菀“哦。”了?一聲，然後低頭喝湯：“那你們就想想吧。”
“開玩笑，開玩笑！”薑清菀連忙笑道：“這湯是我……妹妹做的，我已經喝過啦，不能請你們嘗嘗了?。彆見怪！”
“哦……”
“你妹妹可真賢惠！”
“若是在彆處買的就好了?。”
“江白，明天她再給你熬湯，你能不能賣給我！我給你銀子！”
薑清菀眸子一亮，有些心動，但是想想又拒絕了?。
因為，她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賺錢方式。
薑清菀在此處久了?，妙音閣的人也沒少吃她做的飯，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問起話?也格外方便。其中吃的最多的就數柳掌櫃了?！
“柳掌櫃，你在這裡比較熟，你知不知道有沒有剛剛開張，根基不太穩的酒樓？”薑清菀將帶來的糕點擺在柳掌櫃門前，小聲的問。
聞弦歌而知雅意，柳掌櫃眸子一閃：“你妹妹想去做廚娘？”不得不說他這個妹妹做飯真的很?好吃，柳掌櫃吃東西一向挑得緊，可江白妹妹做的飯菜，真的很?好吃。讓人想想都忍不住流口水，如果?真的願意做廚娘，他就算豁出這張老臉，也要說服五公子給妙音閣添一個大廚房！
薑清菀唇角一抽！怎麼可能！
廚房的油煙味有多大，她一個好端端的姑娘去做廚娘，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變成黃臉婆了?！
做廚娘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
“賣菜譜。”薑清菀垂眸道。
她一向喜歡鼓搗好吃的，手藝還出奇的好。連玉成景那麼挑食的都能搞定?，還怕彆人會不喜歡嗎？
柳掌櫃訝異，笑道：“江白，你還真是猴精，這樣吧，明日妙音閣的小廚房借你妹妹用用，我給你請來一位貴客，能不能打動他，就看你妹妹的手藝了！”
薑清菀一頓，道：“這……有點不方便吧……”
什麼都好說，就是在妙音閣做菜不行，江白和薑清菀怎麼可能同時出現！若是現在就把她的女兒身份挑破了，菜譜賣不出去，她恐怕就要喝西北風了。
“怎麼？”
“我妹妹……我妹妹她……對了?，她一個女子?，不好見外人。”薑清菀猶猶豫豫。
“嗨～這有什麼！你讓她帶著冪籬，到時候自然沒人能看到。”
薑清菀考慮了?一下，點點頭：“也好，不過……我家有個小娃娃沒人看，我妹妹要過來了，我就要在家看孩子了?，明天就不能過來了。”
“這有什麼！彆擔心，你妹妹來了妙音閣，我們還能虧了?她不成，你就放心
吧，吃了?你妹妹那麼多好吃的，可不白吃。”
薑清菀哈哈一笑：“謝謝柳掌櫃，交給掌櫃的我也放心！”
剛剛打烊，柳掌櫃就急匆匆的來了言府。
“五公子……”柳掌櫃拱手施禮。
言聽籬端起茶盞，輕輕的呷了一口慢悠悠的：“這麼晚了?，不知掌櫃過來所為何事？”
“不瞞五公子，我發現了一個做菜特彆好吃的小娘子?，她想賣菜譜，不知道公子有沒有興趣，做菜真的很?好吃，我有幸嘗過幾次，那個味道真的特彆好！”柳掌櫃一想起來她做的菜，就忍不住吞口水。說起來也有些滔滔不絕，當意識到自己說的多了?，連忙閉嘴。
但是一個挑食的人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喜歡吃的菜，怎麼可能忍心看她埋沒下去！如果?五公子不買——
那他也不能怎麼辦！
柳掌櫃期盼的看著自家主子。
言家家大業大，酒樓也很?多，添幾道菜式也實屬正常。
“五公子，您要不調我去管樓吧，我一定?儘職儘責，當然，月末對賬的時候我一定?在！絕對不會有負所托。”柳掌櫃看他沒反應，忍不住又道。
言聽籬看他著急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哈哈……”
“柳先生啊柳先生，我相信你，你直接讓她去找酒樓吧，醉仙居怎麼樣？”言聽籬看到柳掌櫃這個樣子，就對她的廚藝相信了?幾分。
這個柳掌櫃和彆人有些不同，他對數字特彆敏感，一個人頂得上幾個賬房先生，但是偏偏不喜歡做那個活計，言聽籬最後折中，讓他做了?掌櫃，就隻有月末，年中，年末的時候查查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