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走廊外再次響起的電梯聲和腳步聲。
因為雙耳離地麵很近,她可以比平時更清楚地捕捉到門外的動靜。而這一串在晚九點響起的腳步聲讓她心中一驚,原本因為感冒而暈暈乎乎的大腦也瞬間清醒。
整個樓層的走廊呈十字形,十五層以上的高層都是大麵積公寓,因此走廊這一側隻有川上家和對麵兩家住戶。
她原以為是對麵的鄰居回家了,可遲遲沒有聽到開關大門的動靜,反倒有人來回走動,窸窸窣窣不知道在找些什麼。一個人生病在家的姑娘猶如驚弓之鳥。她不敢放過任何可疑的信號,當即悄悄起身,再次摸到了大門口的貓眼前。
居然還是那個粥店外送的男人——前後間隔接近二十分鐘,他為什麼還沒有離開?
川上加奈下意識屏住呼吸,看著對方挎著那個方方正正的、一看就很沉的外送箱在走廊外逡巡,然後在斜右側的管井口前停了下來。
是找不到下一位用戶的詳細住址嗎?川上加奈還是沒有貿然行動,而是小心翼翼地繼續觀察。
男人背對著川上家的大門,川上加奈隻能看到對方後腦勺略長的碎發,以及偶爾露出的略顯陰沉的鷹鉤鼻。他緩慢卸下肩上的背帶,將外送箱平穩放在地麵上,然後拉開保溫箱的拉鏈,從裡麵取出一枚螺絲刀。
川上加奈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男人還不知道門內有人正悄悄觀察自己的動靜。他一心一意用螺絲刀撬開了管井外預留的維修蓋板,將長方形的石紋蓋板靠在牆邊,然後又從外送箱裡取出一個看起來有些複雜的裝置,輕輕把它放進了管井間內,最後又把蓋板還原了回去。
他終於站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頭又往川上家的大門走了過來——川上加奈下意識躲開,悄悄蜷縮在玄關的角落。
隨著門後距離不斷縮減,她甚至能清楚感覺到對方就在門外停下,然後沒了動靜。
川上加奈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顯示屏、塑料膜包裹的條狀物、複雜的線路……從那個奇怪裝置的主要特點來看,男人顯然是在管井處安放了易燃易爆物。
而他現在站在自己家大門外做什麼,目的已經不言而喻:他知道這一戶有人,因此想要在臨走前確認一番,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有沒有被裡麵的住戶看見。
與此同時,川上加奈隱隱意識到,如今的生活和記憶裡多出的內容有所出入。她根本沒有遇到這種危險事件的印象,更不要提像現在這樣被壞人盯梢上。
哪怕現在什麼也聽不到,川上加奈也知道對方肯定還沒走,說不定那人就是要等著自己露出馬腳,然後想辦法闖進門將自己“封口”。
如果隻是單純地比耐心,川上加奈還算有點底氣。但是這種情況下的等待尤其煎熬……明明隻是縮成一團一動不動,她卻慢慢沁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那人走掉了,她就打電話報警。
剛這麼下定決心,被擱置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明明是平日聽得再順耳不過的來電鈴聲,在此刻無異於惡魔摸上後腦勺的冰涼指尖。川上加奈根本不敢動彈,因為男人肯定像自己剛才那樣,正透過貓眼往門內觀望。就算看不到詳細的景象,燈光下走動的人影絕對能夠被輕易捕捉。
電話沒人接,鈴聲終於停了下來。這漫長的一分鐘過去,川上加奈悄悄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正止不住地顫抖著。
她當然怕。可越是害怕,她就越不能輕舉妄動。
在這個時候,下午才經曆過的死亡的感覺再次襲來,將她的五臟六腑緩緩凍結成冰。而在越來越絕望的時候,隱約傳來的電梯門開啟的聲音猶如天降甘霖,給她帶來了無限希望。
走廊另一側的住戶回來了,顯然也看到了門外站著的可疑男人。短暫的摩挲聲後,川上加奈知道門口沒人盯著了,隨即是隱約出現的交談聲。
一個聲音有些低沉的老人主動開口:“你在找這裡的住戶嗎?需要幫忙嗎?”
過了幾秒鐘,門外的男人才開口,然後是明顯遠去的腳步聲:“謝謝,不用了,今天的外賣……已經送完了。”
電梯門再次開啟,男人看樣子已經離開。川上加奈終於恢複了正常的呼吸,胸腔甚至因為憋氣出現隱隱的刺痛。她用最快的速度、最輕的腳步衝到茶幾前,查看剛才的來電人的名字。
媽媽。
一滴眼淚砸在了手機屏幕上。
作者有話要說:啊估計錯誤……警校組下章才會出場(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