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2 / 2)

“當初的我因為夢想選擇成為一名演員,現在這個夢想已經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因為它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承載了周圍人的期望與祝福。正因為想通了這一點,手中獎杯多於想象中的那一部分重量就是這些羈絆的具象化。”

“時至今日,我終於把夢想牢牢攥進自己的手裡,也把周圍人的祝福捧在掌心,這是我獲得的最好的饋贈,也希望今晚的結果能夠成為每一個支撐著我的人的安慰,更希望每一個牽掛著我的人能夠聽到我的感謝。”

“是你們,一起成就了如今的我,謝謝大家。”

在掌聲再次響起的時候,川上加奈將獎杯舉起輕輕晃動,而比聚光燈下獎杯高光愈發亮眼的,是她眼角再也無法掩飾的晶瑩淚意,伴著臉上越來越深刻的笑意,一瞬間連接了五湖四海的人們的心跳。

此時的日本正值淩晨。東京都高層公寓內,川上夫婦攜手坐在電視機前,紛紛流下感動的淚水,手邊的手機不斷彈出親朋好友們的祝賀信息。對門的公寓裡,伏黑甚爾懶洋洋地喝掉了一整聽冰啤酒,身邊的姐弟倆難得扔掉了“穩重小孩”的包袱,笑眯眯地相互擊掌慶賀。

東京市中心的高樓外牆已經被興奮的粉絲們承包,大樓外不斷滾動的標語更新了大家的祝賀。

早早結束了咒靈祓除任務的七海建人正坐在窗邊,在看到各地燃起的璀璨焰火後忍不住拍了幾張照片,隨手轉發給了川上加奈。

聚集在東京塔頂端的兩位特級咒術師俯瞰著萬家燈火,不遠處的煙花綻放,將五條悟的大白牙照得鋥亮,一旁的夏油傑不忍直視地偏過了頭,手上卻非常誠實地跟在五條悟之後在高專群組裡發了慶賀消息。夜蛾校長再次感慨東京都立咒術高專的彆稱便是“川上加奈後援會咒高分會”。

鈴木園子和好友毛利蘭一起站在人頭攢動的銀座街頭,在答案揭曉的那一刻和周圍人群一起振臂歡呼。

LME官方網站更新了背景圖片,換成了川上加奈個人封麵照。一直熬著夜等結果的團隊人員與歐洲的同事們同步慶賀,儼然將此夜看作職業生涯的裡程碑。

諸伏景光站在場邊,和周圍的工作人員們一同送出掌聲。

此刻的他也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在經曆了一段時間的黑衣組織臥底任務後,他的神經已經習慣性緊繃,每日都生活在風聲鶴唳的環境裡,相比之下如今的助理一職便成了截然不同的安逸。黑白交錯的天平將他的情感與記憶分列兩端,更顯得現在的安穩來之不易。

似是偷得浮生半日閒,一開始的潛伏目標已經成了背景板,每日的主題越來越接近普通人的忙碌,而不是刀口舔血的磋磨與蒼涼。毫無疑問的,他長久掙紮的內心被這段平靜又波瀾起伏的美好時光漸漸撫平,細細密密的傷口被一雙溫柔又堅定的手輕輕籠罩,悄悄加速著自愈的過程。

眼前這一切都仿佛一場夢,一場不屬於諸伏景光的、隻屬於“速水光”的夢。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頒獎典禮結束。

經曆了情緒上的大起大落,終於坐進車內的川上加奈終於釋放出一絲疲憊的信號。可軀體再疲勞,精神卻是依舊雀躍著的,不同步的能量狀態讓她整個人都軟綿綿輕飄飄,反饋出的結果便是持續的安靜與不願動彈。

可再怎麼激動,川上加奈還是察覺到了助理先生與眾不同的沉默。

冥冥之中,川上加奈似乎從速水光的平靜外表下看到了另一個存在,仿佛眼前展現給自己的隻是一個假麵,掩藏其中的內裡依舊有著細水長流的柔軟,卻在某些細節裡顯露出長久磨礪的鋒芒。

專業影響,川上加奈向來對於人類的情感極其敏銳。在長時間的近距離相處裡,她自認足夠了解這位勤懇又負責的“速水光”,也正因如此,她便越發明顯地察覺到對方身上的違和感。

在足夠溫柔的本質下,“速水光”還有一顆堅韌的心,可不知為什麼,這顆堅韌的心傷痕累累,哪怕依舊鼓動得穩健,還是有一部分沒辦法接受陽光的照耀,成為他偶爾流露出悲傷與思念的源頭,為光風霽月的背影鍍上一層沉默的憂愁。

放在往常,川上加奈或許會秉持著成年人的社交底線,為對方留有一絲獨處的餘地,可在今天,她希望借著心願初成的興頭再進一步,試著把自己的喜悅分享出來,儘可能用餘熱溫暖最遙遠的彼端,驅散那一片寂靜土地的寒涼。

她真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或許會被人嫌棄,也可能遭到彆人的反感,但是她並不想放棄嘗試。

因此在諸伏景光帶著川上加奈拜托一路隨行的媒體人員,好不容易回到充滿安全感的住所後,川上加奈試著開口挽留:“如果不急著回去的話,速水先生可以和我一起喝一杯嗎?”

仙道被她壞心眼地留在現場和熟麵孔們周旋,但是她並不想一個人喝酒慶祝,邀請助理先生的加入便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諸伏景光有些詫異地回過頭,在對上川上加奈視線的一瞬間,心跳忍不住快了幾分。他恍然間覺得川上加奈在這一刻察覺到了什麼,不然解釋不了此刻對方眼神裡的毫不退讓,更讓他有種被揭開了假麵的錯覺。

感謝黑衣組織的臥底經驗,諸伏景光這才能迅速收拾好情緒,本人態度卻還是在不知不覺間軟化下來,給出的回應也非常配合。

“那就一起喝一杯吧,但是不能貪多。”

直到現在,諸伏景光也牢記著助理的本職工作,生怕川上加奈一個高興喝多了,從而影響到明天的工作狀態。

十五分鐘後,兩人圍坐在餐桌邊,將醒酒器裡的葡萄酒倒在各自的杯中。短暫碰杯之後,一番並熱鬨的對酌鋪陳開來,隨著空氣中的酒香越來越清透,氣氛也終於恰到好處。

川上加奈並不好杯中物,雖然沒有正兒八經地測試酒量,但也知道絕對不算好。如果不是機會難得,她也不會主動喝上一杯。而現在真的飲酒入喉,原本慶祝的心思迅速消散,想要趁機試探並開解助理先生的意圖愈發濃厚。

“祝賀你,川上。”

諸伏景光隱隱察覺到什麼,但是也拿不定主意,畢竟要想從影後的表情裡找到蛛絲馬跡難於登天,因此也隻知道乾巴巴地說出一句重複了好幾次的祝賀。

這一刻,他似乎真的變成了當初那個還在警校研修的少年,不善與異性相處時的言辭,很多細節不懂完美掩飾……當然,或許還有些彆的什麼,但他自己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

借著淺淺的酒意,川上加奈頰側微紅,耳垂也染上黃昏的薄雲與霞光,膽子也比以往更大了一些。趁諸伏景光主動開腔的機會,她很快出擊。

“速水先生似乎有點心事?”她似乎變成了個急性子,完全不想繞來繞去浪費時間,“總覺得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這話說得諸伏景光心裡一個咯噔,酒意一下子消散,仔細觀察又看不出來,隻覺得川上加奈此刻隱隱透露著憋屈煩悶的意味,與其說是惱羞,更像是貓咪炸毛的模樣。

“為什麼會這麼想?”諸伏景光繼續試探道,“並沒有哦,隻是今天感慨很多,也真心實意地為川上小姐你感到高興。”

川上加奈一手托腮,任由酒意繼續侵襲理智,偏偏現在隻喝了大半杯,讓她後知後覺自己的酒量愈發差勁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杯倒?啊呀,還真是不甘心呢。

從川上加奈此刻有些煩悶的小動作裡,諸伏景光終於察覺到了什麼——不僅僅是對於差勁酒量的沉思,還有對於自己的誠摯關切。

難道是自己最近疏於偽裝,讓川上加奈察覺到了什麼?

諸伏景光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雖然承認這是自己的失誤,但也打心底裡相信川上加奈不會做出對自己有威脅的事情。

可是……他又隱隱地覺得不甘心。

畢竟此刻的自己披著“速水光”的外衣,不僅麵容是虛假的,就連那些時不時透露的個人信息和喜好也大多虛構,這也就意味著川上加奈的關心隻針對速水光,而不是真正負責演繹的諸伏景光。

想到這裡,他心裡的愧疚更甚。

是的了,他在愧疚——靈光一閃間,他終於讀懂了自己一直以來藏在陰影下的煩悶到底意味著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希望能夠以真實的諸伏景光認識這些生活在陽光下的普通人,拋開那些偽裝與試探,不必定時將搜集到的有關美國本土的情報送回祖國,更不需要在這個時候麵對川上加奈毫不掩飾的關心感到愧疚。

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對方向自己毫不設防,而自己依然在底線之前設下層層防備。

這樣的不對等的真誠狀態讓生性溫柔的諸伏景光持續愧疚,在現在川上加奈直言擔憂的時候到達頂峰。

川上加奈沒等到對麵的答案,因此抬頭看了過來,恰好望進對方唯一沒有偽裝的雙眼。

漂亮的藍色眼眸仿佛蒙上一層霧靄,裡麵如水的憂愁帶來似秋雨的涼意,讓她的酒意也跟著醒了。

原本應該止步與嚴苛社交距離的談話被粗暴扯開偽裝,在非常短暫的視線交融中,雙方終於猝不及防地交換了前所未有的真誠思緒。

明明酒香還氤氳在空氣裡,對視中的兩個人卻一個比一個清醒了。

在諸伏景光準備逃避的時候,川上加奈也決定就此止步。可就算是放棄談話,該表達的意思還是要表達出來的。

“雖然不知道光君因為什麼事情擔憂,但是今晚我說的話都是我最想表達的內容。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速水先生也不是我的第一任助理,但是這些都與先來後到的概念毫無關係。”

“因為你是坐在我對麵的人,我才希望將自己的喜悅分享出來,因為現在我獲得的一切都與你們息息相關。”

“雖然不知道速水先生你可以在我的身邊工作多長時間,當然,我也希望你能一直繼續下去,但我更在意的是現在,因為現在的我就有你的一部分助力。”

“正因如此,我才希望在我最開心的今天,將我的感謝表達給今天的你——謝謝你,今天的光君。”

突然轉換的稱謂讓諸伏景光又一個激靈,光,與他的真名有一部分重合的發音讓他覺得川上加奈此刻叫的就是自己最真實的名字。這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頓時擴散全身,仿若雨後的光束照耀在林間石梯上,靜靜引導出一條屬於絕對虔誠的前路。

還真是……狡猾呢,川上小姐。

雖然覺得這樣的川上加奈敏銳得讓人心驚膽戰,毫無章法的談話模式更讓他難以招架,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番話讓諸伏景光心中熨帖,原本的愧疚和疲憊都被驅散了大半。

他怎麼不知道自己這麼好哄?啊不對,這根本不是在“哄”,聽起來也有點怪怪的感覺。

如果說麵對的是一大堆情報,諸伏景光絕對能用專業態度在最短時間內理清前因後果,但麵對亂如毛線團的紛雜思緒,他隻覺得一切都越理越亂。

事已至此,諸伏景光也隻能破罐子破摔地按照川上加奈先前的處理方法,同樣簡單粗暴地給出最直截了當的回複:“還真是讓我感到意外,不過也多虧了川上小姐這番話,我現在心裡真的非常感動。”

“這就對了嘛,”川上加奈悄悄放鬆下來,笑眯眯地補充道,“大號日子就是要開心點啦,看著我居然還會覺得不開心,會讓我很沒有成就感的!”

麵對著擁有“全球十張最美麵孔”,“最想認識的女演員”,甚至還有略顯羞恥的“國民理想”之類標簽的川上加奈本人,居然還會覺得心情不好,這個叫速水光的家夥未免也太不應該啦!

“那光君現在的心情有變好一點嗎?”見助理先生笑得無奈,川上加奈決定乘勝追擊。

諸伏景光乖乖點頭求饒:“有變好哦,謝謝關照。不過——川上小姐怎麼突然更改了我的稱謂?”

川上加奈眨眨眼,決定萌混過關,趁機行使自己身為“國民理想”女演員的特權:“因為光君叫起來更順口,我很早就想改了。”

諸伏景光雙手舉起徹底告饒:“你是boss,你說了算。”

作者有話要說:接近九千,終於碼完了(吐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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