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會想到,對付這種蒼蠅蚊子的方式不是每次都跟她對嘴,而是抓住致命的一點,讓她徹底消失在眼前。
其實,早在當時和顧菲菲同去宋承書公司的那天起,從聽到顧菲菲極力勸說這家不行,要換成往慣常用的那家旗天文化開始,江澄子心裡的疑慮就埋下了。
昨晚宋秉文給她打電話,詢問她日常有沒有覺得顧菲菲有任何異樣的時候,她把這一點告訴了他。
宋秉文聽後隻說了句“知道了,你不用管了。”
然後宋秉文連夜派人做了調查。以宋家的背景,查這種事簡直輕而易舉,無論是顧菲菲還是那家旗天文化,就像蚱蜢一樣,不到24小時,兩者之間每一項交易都清清楚楚擺放在他麵前。
在顧菲菲看來很艱難的事,實際上對宋秉文來說,就是打了兩個電話而已。
——
下午的時候,江澄子一身輕鬆地從工作室出來,
她開著車,明明是朝著江家彆墅區去,卻忽然就發現,自己來到了清源製藥的大樓下。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將車停在了路邊的臨時停車位上。
宋秉文幫她做了這麼多,她不應該親自來感謝一下麼?對,她就是來感謝他的,她一向懂的人情世故、禮尚往來,僅此而已。
江澄子這樣對自己說,走了進去。
門衛看到她,似乎認出她是誰,很是殷勤地主動上前,向她鞠躬問好,又給她領路。
儘管她知道宋秉文辦公室在哪兒,門衛還是為她按了電梯樓層,才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清源製藥的人員禮儀培訓還挺到位的。江澄子站在電梯裡,看著電梯門關上的時候默默地想。
來到28層的總經理辦公室時,秘書台的工作人員遠遠看到她便站了起來,笑意洋溢,熱情地對她打招呼:“江小姐您好。”
江澄子也對她笑了笑:“宋秉文在麼?”
“宋總現在不在辦公室。”秘書小姐道,“他在實驗室那邊。”
實驗室是清源製藥的機要重地,上次江澄子來這裡的時候宋秉文帶她參觀過。因此,秘書提出親自帶江澄子去的時候,她回絕了,說不耽誤她的工作,自己去就行了。
江澄子重新進了電梯,一路往下來到了20層。
大樓的中部為綜合實驗室,是新型藥物研製和開發的地方,也是整個集團的核心區域。新型的藥物在這裡取得了初步的實驗結果,然後再進入臨床,之後才會轉移到產業園進行批量生產。
這一層跟上麵的辦公層不一樣,幾乎看不到什麼額外的閒雜人等,更沒有任何喧鬨聲。
實驗層非常安靜,有種整肅而嚴謹的森森之氣。走廊沿途都是一個個大型的實驗室,與華大的生物實驗室差不多,麵朝走廊是一整麵的玻璃窗,能看到裡麵幾名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實驗台前忙碌著。
台上放滿了琳琅滿目的試管和精密儀器,旁邊還有一整壁的闊大屏幕,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曲線和數據。
江澄子一路走過去,忽然,她停住了腳步。
她從外麵看到了宋秉文的身影。他又穿上了白大褂,和當初在華大生物實驗室看到的模樣一樣。
頎長挺拔,清冷疏離。身上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平整得似乎沒有一絲褶皺,有種手工高定的質感。
他是背對著她這邊的,頭微微低著,手上正在操作儀器,仿佛在演示著什麼,試驗台周圍圍了一圈人在認真地看著他。
江澄子駐足看著裡麵。
一瞬間,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
他依舊在實驗室裡忙碌,而她依舊在玻璃窗外麵看著他。
這時,有一名工作人員看到了江澄子,走過來嚴肅道:“這位小姐你好,實驗層一般是不讓外人到這裡來的。”
“嗯?”江澄子回過神,指了指玻璃,“哦,我是來找宋秉文的。”
“宋總?他現在正忙,現在是他牽頭的項目的攻關階段,整個實驗組都要靠他,恐怕不能出來見您。”
“哦。那要等多久?”
“估計要挺久的。”
“那你能幫我通報一下麼?”
“宋總之前叮囑過,不能去打擾。”
“你可以說我名字......”
“無論是誰都不可以,抱歉。”
江澄子沒有再說話,轉頭再次往實驗室裡麵看過去。她看到宋秉文正在跟旁邊一位實驗人員交談,兩人探討得很投入,徐澤也在裡麵,他們都沒有看到她。
宋秉文再次和那些厲害的人在一起了,那才是他應該處在的位置。
玻璃上重重疊疊的倒影將他的身影變得模糊,恍惚間,江澄子又想到那天,他跟一群學弟學妹們在裡麵。
她同樣也是站在實驗室外,他轉頭看到她之後,又毫無波瀾地轉回去,說,“不用管。”
不用管她,反正她什麼都不懂,什麼也不會,她隻會來打擾他工作。
江澄子這樣想著,本來想叫他的想法便瞬間磨滅了。
玻璃上宋秉文的身影逐漸消逝了,印出了她越來越清晰的麵龐,還有她暗下去的眸子。
莫名地,江澄子耳邊縈繞著那天在他的辦公室外,聽到他親口說的那句,“我不會娶一個不學無術的女人為妻的。”
是啊,她差點兒都忘記了。
他們之間最大的矛盾,並沒有解決。
一個自律上進,一心向學;一個鹹魚混吃,不學無術。
即便是他突然被彗星砸中了腦袋對她動情,但沒過多久,他就會意識到,她依舊是那個她,而自己依舊不會娶一個不學無術的女人。
而她也不會因為要滿足所謂的標準或期許,而放棄自己希望為之奮鬥的事業。
這是他們之間的深淵,是溝壑,是斷崖,是她無力改變的事。
江澄子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
江澄子剛走出公司大樓,就接到宋承書的電話,約她吃飯。
他在電話那頭調侃道:“現在小澄這麼受歡迎,不親自來都怕約不出來呢。”
“怎麼會,隻是最近比較忙。”江澄子笑道。
“還以為我最近怎麼得罪你了,或者說,你現在有約太多抽不出身了。”
“哪裡的話,承書哥約我肯定答應啊!”
兩人約定了地點,一塊吃完了飯,宋承書將江澄子送到江家彆墅。
剛下車,這時,從前方開來另一輛黑色的車。車燈晃了一下,又關閉了。
江澄子當然認識這是誰的車。
宋秉文從車上下來。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周圍的樹影投射到他的麵龐上,整個人都像隱匿在黑暗裡。但一雙眸子卻像黑曜石一般,目光鋥亮隻落到她身上。
江澄子問:“你怎麼來了?”
宋秉文看起來很淡定,即使看到了宋承書,神色也沒有太大的波動:“沒什麼,就是想問一下,你什麼時候去我那兒?”
“你那兒?”
“嗯,我的住處。”
“我為什麼要去?”江澄子不解。
宋秉文輕掃了宋承書一眼,又轉而看著江澄子,唇角帶著和煦笑意,慢條斯理道:“小澄,你睡衣還在我那裡。”
作者有話要說: 餅子:追老婆分三步走,第一堅持,第二厚臉皮,第三堅持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