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晗走到何星瑜身邊之後,還真的隻是站在他身旁,說是視野不錯,其實何星瑜站得並不靠近前麵,反倒是稍微在外圈一些,不過兩人長得高,即使站在最後麵也依然鶴立雞群,何星瑜已經高出旁人大半個頭,譽晗又比何星瑜還高,是當晚宴會來的賓客和主人家裡最高的。
加上長得好又身份擺在那,何星瑜發現剛剛本來他就像是一個透明人一樣,自從譽晗站在他身邊,頻頻有人看過來。
何星瑜雖然長得不錯,可他不過一個窮學生,就算是之前出名,卻也是個十八線的小明星,在場的世家子弟千金看不上他。
要是身邊杵著這麼一位,何星瑜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往譽晗身後走走,把位置讓給他,隻是這個念頭很快打消,他像是沒注意到這些人的目光,坦然瞧著在幾圈人正中間的妄虛道長,對方雖然實力不行,但會裝,穿著道袍手裡拿著個拂塵,加上續了一把白胡子,還真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剛好這時候卞瀚出現,他臉色有些白,雖然之前那個護身符讓他恢複正常,可清醒卻也隻是一開始,這才沒多久,他就覺得渾身乏力,要不是他堅持,怕是要被人扶下來。他撫著扶梯,到了一樓,朝著卞老爺子和卞總喊了聲,這才站在他們身邊,望著這個據說能替他驅邪的道長。
卞瀚前二十年都沒遇到過這種事,他出生開始就過得順風順水,加上家裡就是賣藥的,他爺爺又學得是中醫養生,他大學學的也是中醫學,除了畢業之前需要磨練在外打工,他甚至很少生病,可這次情況來得太突然,那種比生病還難受的感覺讓他不敢多言,他一開始的不信也隨著查看房間裡的監控之後變成了不安。
卞瀚這位卞家的孫少爺一直沒什麼存在感,這些人有的也很少見過,若是以前還會上前攀談幾句,這時候都沒敢開口。
妄虛道長倒是坦然,單手拿著拂塵,一隻手上前舉到身前朝卞瀚點點頭:“這位小先生讓老道瞧瞧掌紋。”
卞瀚看了眼卞老爺子,等後者點了頭,他伸.出手,露出掌紋。
妄虛道長認真看著,越看臉色卻是越難看,這看得眾人心裡都咯噔一下,不會還沒好吧?好端端的這位孫少爺到底遇到什麼事了?怎麼瞧著四周也變得冷颼颼的。
龐總和龐天寧站在不遠處臉色也不好看,他們離得距離近,龐總認出這個妄虛道長,之前聽說泰有東請了這些人,他們是打探過的,隻是一直不確定到底泰有東到底請的那個高人竟然能解了泰霖t恤上的符咒,可他們詢問打探一圈,一開始就排除這個最不可能除了一張嘴最沒什麼大本事的妄虛觀的妄虛道長。
可偏偏竟然是他……難道之前他們看走眼了?
龐總隻希望這個什麼妄虛道長彆給看出什麼,否則他們的辛苦努力豈不是白費了?龐總這次的打算很簡單,第一步就是先讓龐天寧與泰霖借著何星瑜和之前那個t恤的事刺激泰霖出手,隻要泰霖氣急敗壞動手,到時候子不孝父之過,打的就是泰有東的臉。
他那時候剛好帶著這位譽氏的人過去,看到這一幕譽氏肯定對泰氏實業印象不行,也就少了最有競爭的一個對手。
第二步就是從卞瀚下手,他們早就打探到泰霖的這個同學就是卞家的孫少爺,本來隻是想找個時機搭上謀些好處,但是這次情況緊急,譽二爺譽三爺突然說垮就垮了,他們父子兩隻能臨時改了主意,由龐天寧找人跟蹤卞瀚打探他的行程,等待時機。
因為那個大師給的東西隻能幾個小時內有效,加上龐總這人謹慎膽小怕萬一過夜會出事,所以這次是卞瀚回卞家之前打工的路上動的手,找的一個不學無術的故意等在卞瀚回家的途中撞上去,想辦法把不乾淨的東西直接沾了卞瀚的身,再由那位大師拿著之前從卞瀚打工的地方拿到的他的頭發和一件替身的東西出手,讓卞瀚就像是中了致幻藥一樣。
而龐總他們要做的就是演戲,把救命的護身符遞過去,再借著機會把這位大師引薦給卞家,借著卞家壽宴的這個機會,龐總能成為卞家的座上賓,達到自己想要搭上譽氏的目的;而這位大師,則是能借著這個機會出名,名揚h市,加上這次來的可都是身份不低或者很有錢的,足夠這位大師與龐總同流合汙。
隻可惜,沒想到還沒等大師來,竟然泰有東半路殺出來請出這個什麼不靠譜的妄虛道長,可彆壞了他的事才好。
何星瑜不動聲色瞧著龐總和龐天寧,等龐總看了眼龐天寧,後者偷偷跑出去想接人的時候,何星瑜嘴角彎了彎,繼續慢悠悠看了下去。
他目前身份擺在這裡不便出手,而他讓泰霖泰有東找的這個妄虛道長是個沒本事的,但是他能忽悠,能把自己忽悠出名也是一個本事,就算這妄虛道長沒本事,可他目前既然不能露麵,那就不如讓這個妄虛道長代替他出麵,他出本事,這道長出人。
妄虛道長知道自己沒本事,可這位泰老板可說了,不僅事成之後有錢拿,他背後還有一個高人會出手幫他,會讓他揚名立萬,所以不過是演場戲就有這麼好的事,不乾白不乾,他看完卞瀚的掌紋之後,臉色先是按照機會變得不怎麼好看,咂摸一下嘴,摸了摸胡子,“這……事情怕是有些難辦了啊。”
卞老爺子等人麵色一凝,尤其是卞翎,他就這麼一個兒子,趕緊緊張問道:“道長,這……這到底怎麼了?怎麼難辦了?可是小兒這癔症有什麼問題?”卞翎自然不可能說自己兒子中了邪要自殘,想了個彆的詞代替,好在這道長也沒戳破,又摸了摸白胡子,裝作高深的模樣,表情凝重地環顧卞瀚一圈,繞到他的背後時,突然伸手一指:“就是那裡,先把這位小先生的衣服脫了,他後背上有東西。”
眾人愣了下,尤其是卞翎更是皺著眉,這妄虛道長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皺著眉,“你們還愣著乾嘛?不想救人了,是性命重要還是這些虛禮重要,不就是脫個上衣嗎?”他說著就自己動手了,在虛弱的卞瀚沒反應過來之前,脫了他的上衣露出胸膛的同時,借著衣服的遮擋,弄了一些東西在他身上。
卞翎沒想到這道長速度這麼快:你也沒說隻是脫上衣啊?他還以為……
妄虛道長就是故意沒說全,他既然坑蒙拐騙能混到這個位置,自然一些裝騙的本事還是有的,不過他倒是沒害過命就是圖財,他放在卞瀚身上的東西隻是一種道具沒危害,可彆人放到這人身上的可就不一樣了。
弄不好是要命的玩意兒。
隨著卞瀚露出胸膛,他後背上從脖頸開始竟然蔓延著很多條黑線,一直從耳後根的短發到後腰,遍布形成一個古怪的東西,隱隱還泛著黑氣,看得卞翎倒吸一口氣,卞老爺子也猛地坐直了身體變了臉色。
卞老爺子一直以為隻是小打小鬨,沒想到竟然真的是沾了不乾淨的東西。
卞老爺子表情凝重,而賓客也忍不住探頭一看,這一看,渾身打了個哆嗦,一旁的龐總心裡著急,沒想到這破道長還真的有點本事,以前看走眼了,希望不要找到根源的好,他也趕緊裝作擔心道:“天啊,這是怎麼回事?這幸虧之前賢侄兒沒事,否則這怕是……”
他這麼一說,眾人想起來那個護身符,也顧不上之前的事,畢竟跟性命相關,有個私生子還真不是什麼大事了,“說起來這次還多虧了龐總的護身符,要不然怕是小公子之前可就,看來那位大師也是真的有本事的,到時候雙劍合璧,小公子肯定會沒事的。”
卞翎看著龐總的目光也帶了感激,這看得龐總一陣得意,隻是本來能更出風頭的,偏偏冒出來一個什麼破道長,可雖然心裡不服氣,麵上卻是帶著客套,仿佛這本來就是他分內的事,心裡卻希望龐天寧早點把大師給請過來。
隻是龐總的得意卻也就這麼一會兒,就聽到妄虛道長聽到護身符三個字,抬起手:“什麼護身符?這不是胡鬨嗎?這可是歹毒的鎖魂符咒,可是一種道家的法術專門對付仇敵的,怎麼可能會隻是一個什麼簡單的護身符就能救回來的?”
他這話一落龐總氣得鼻子都快歪了:“你這道長胡說什麼?我那護身符可是一個很有本事的大師給我的!”
妄虛道長裝逼的本事不是一般二般,他一手捏著拂塵,一手摸著自己很長的白胡子,而隨著道袍寬大的袖口鼓動,那種凜然睥睨的模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連龐總也嚇了一跳,這整個宴會場壓根什麼動靜都沒有,怎麼突然就無風自動了?
眾人反應過來瞧著妄虛道長的模樣就像是看著高人,眼睛放光:這、這妄虛道長不愧在h市這麼有名,這的確是個有大本事的啊!
隻有親眼目睹過這位所謂的高人道長臨走前匆匆往袖口裡塞了各式各樣的東西,包括一個電動的小型靜音吹風機的泰霖默默摸了摸鼻子掩飾自己的了然於胸,這哪裡是個大師,這妥妥一個魔術師啊。
泰霖太想跟老大分享自己看到的,可又怕隔牆有恩,隻能等先解決了麵前的事,隻是抓心撓肺的。
龐總是不知道泰霖的想法,他被這一幕給驚呆了,默默吞了吞口水,有些不知道要怎麼說,可若是真的讓這道長否定了護身符,他還怎麼跟卞家攀上關係,怎麼成為卞瀚的救命恩人?他隻能硬著頭皮道:“這位道長,每個大師的道行都不同,解決的方式也不同,護身符怎麼就沒用了?”
龐總的話一落,眾人的視線就看向妄虛道長,經過剛剛那一幕,所有人瞧著妄虛道長的模樣都帶著濾鏡,覺得對方做什麼說什麼那就是仙風道骨,掛著耳朵聽著,“這位道友說的其實也對,護身符是有用,但那是對旁人而言,可對這位小公子來說……卻是沒用,因為他中的是很陰狠歹毒的鎖魂符咒,這東西很是陰毒,需要用下咒人的血以及被下咒人身上的一樣東西作為媒介來施咒,這東西一旦形成,每次發作的時候,被下咒人就會像是失去意識沒了魂一樣把自己當成假象的仇敵,不殺死自己不罷休。而且被下咒人會發作兩次,第一次還算好,能用特製的符紙給暫時控製清醒,可下一次發作……卻是要命的。”
妄虛道長說完長歎一聲,望著卞瀚的模樣帶著惋惜,一直念叨著可惜了可惜這麼年紀輕輕就……
這次不僅是卞翎連卞老爺子臉色也變了,卞翎是知道剛剛發生的情況的,他臉色發白:“怎麼會這樣?可剛剛護身符的確是碰到阿瀚之後化為灰燼,阿瀚也是在那之後就恢複了理智,大師,這是不是說明護身符其實是有用的?”
剛剛那一幕給卞翎的震撼太大了,他實在想不出怎麼可能護身符是沒用的?而且這發作不隻是一次竟然還有所謂的第二次?
卞翎臉色發白,一想到剛剛自己兒子自殘的模樣,心裡就不好受。
他急於想知道怎麼才能救他兒子,期待地看著這位妄虛道長。
妄虛道長卻是皺著眉一副為難的模樣:“不是老道不想救人,實在是……這種符咒太過陰毒,而且有句老話說得好解鈴還須係鈴人,令公子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他的這話一落,在場的人都是一愣,顯然聽出這妄虛道長話裡有話,卞翎更是心裡咯噔一下:“道長怎麼會這麼說?”
妄虛道長道:“因為這鎖魂符咒除非有大仇,否則一般人是不會輕易使用的,這符咒要是成功也就罷了,否則除非下咒的人肯親自用自己的血來解了之前下咒時的咒文,否則還會出現反噬,這種得力不討好的東西,已經失傳很多年了,也不知道誰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這也是為何我說解鈴還須係鈴人,想要救令公子,隻能找到下咒的人,用他的血來解。否則,就算是我也沒辦法,當然……”妄虛道長的目光看了一圈,等目光落在說出“護身符”三個字的龐總時停下,“怕是這位先生請的那位大師也沒辦法。”
龐總不傻,這位妄虛道長話裡的意思他自然聽懂了,誰下的咒誰才能解,他這時候可不敢拍著胸口打包票說那位大師能解,否則不是直接告訴在場的人,那位大師就是下咒的人?可、可這的破道長怎麼知道?難道真的是個有大本事的?
龐總哆嗦著嘴,心裡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怎麼辦怎麼辦?那大師怎麼偏偏就下了這麼一個東西?
龐總當時實行計劃的時候對這些東西不懂他也沒管,隻是按照那大師說的把護身符交上去,之後就按照他說的介紹大師,讓大師結實卞家的人以及今晚上來的貴賓。
龐總不懂自然不知道妄虛道長說的這些都是假的,不過是泰霖按照何星瑜的吩咐故意這麼說的,妄虛道長心裡也慌得不行,可為了到嘴的名聲他愣是撐住了:“這位龐總,你覺得呢?”
龐總能說什麼,他遲疑一番,心裡也沒底,可見識過剛剛這位道長那無風自動仙風道骨的模樣,他抹著額頭上的汗,“這……這就難辦了,要是按照道長說的,那大師又不是下咒的人,看來是沒辦法了……”
妄虛道長看向卞翎和卞瀚早就慘無人色的臉,“當然,也不必著急,雖然發作了一次,還剩最後一次,老道雖然沒徹底解決的辦法,但是老道卻是能暫時控製住,如今隻能多爭取兩天的時間,這兩天隻要能找到那個下咒的人用他的血解了,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卞翎眼睛一亮,可他被自己兒子無解給嚇到了,手腳有些軟,這時候卞老爺子站起來,“那就謝過道長,還望能救孫兒一命,隻是這爭取時間,可是需要做什麼?”
妄虛道長回禮:“需要兩樣東西。”
卞老爺子:“道長儘管說,我們一定會準備妥當。”
妄虛道長攏在寬袖裡的一隻手攥緊了,強撐住心虛,這位卞老爺子一瞧就比這位卞總厲害多了,他怕露出破綻,笑笑,“其實也簡單,第一樣需要找到施咒的根結所在;第二樣,需要剛剛交出護身符擋了第一次的先生拿著小先生的一件貼身衣物由我做法製成一件替代品,暫時糊弄住,倒是能蒙混兩天,保小公子不第二次發作。”
卞老爺子倒是淡定:“不知為何非要讓龐總去?”
妄虛道長:“那護身符是對方的,他貼身帶著許久自然上麵已經沾染了他的氣息,既然第一次發作時必然帶了一些,若是再由另外的人,沾染到第三個人怕是……”
眾人卻是懂了,就是隻能兩個人的氣息,多了第三個人就不能瞞住了。
卞老爺子看向龐總:“不知龐總可願意幫我孫兒這個忙,日後定有重報。”
龐總哪裡不願意,他正想趕緊出去一趟好阻止大師進來,否則一旦進來解了那不就不打自招?他趕緊裝作一副義不容辭的表情,“我把賢侄兒當親侄兒怎麼會不願意?”他轉頭去看慘白著臉身體越來越虛的卞瀚,“賢侄兒你放心,這件事伯伯肯定替你辦好,你好好養著,不會有任何事的。”他說到感動處,還紅了眼,讓一旁的卞翎心生感激,旁人也是對龐總的印象稍微好了一些。
瑕不掩瑜,雖然這龐總有些事不地道可這麼看著也不算太過分,至少聽義氣,這種不乾淨的事還真怕沾上,他倒是這麼義無反顧就答應了。
龐總像是沒看到眾人敬佩的目光,轉頭看向妄虛道長:“道長,不知道我要怎麼做?”他得了甜頭心情不錯,這樣下去至少今晚上造成的不好印象還是洗白了,至於彆的事先阻止了大師等回去再商議。
結果,他這邊想的不錯,妄虛道長一句話出來讓他砸的七零八落,就聽妄虛道長道:“首先身上不能有任何飾物,除了一身衣服彆的都不能帶;第二,就是全程往西走,不能停頓,也不能與人說話,身邊由兩人替你開路,等一直往西走到儘頭,就埋在一個牆角下,全程也得由這位先生親自來埋,等成功之後再回來就算是完成。”
龐總:“…………”往西?他記得大門是在東邊,那他豈不是剛好走個相反的地方?那彆說遇到大師阻止,他什麼都乾不了!
妄虛道長像是故意戳他痛楚一樣:“怎麼?有問題?”
龐總乾笑一聲:“沒、沒問題。”他好不容易挽回點形象,哪裡敢說有問題?隻是……隻是……也許大師不會來的這麼快也說不定,他趕緊完成回來。
這麼一想,龐總吧身上的手機鑰匙錢包等物都拿了出來,就那麼當著所有人的麵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妄虛道長裝模作樣看了眼泰霖那邊一眼,結果卞瀚之前脫下的上衣,袖子一甩,用手畫了些什麼之後,那衣服竟然直接自燃起來,看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隨即就在眾人想著要不要救火的時候,突然就看到那道長拿了一張符紙往上一按,頓時火就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