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陌生人讓他放下警惕,這不太好,很微妙,可現在的處境,其他人更危險。
少年對陳仰謹慎的探究跟怪異視若無睹,他握住拐杖,剛邁出一步,衣服就被拉住了。
“先彆走,等下我。”
陳仰隨便一抓,正好扯到了少年的衣服兜,力道不小。
少年掙脫間,兜裡掉下來一個白瓶子,咕嚕嚕滾到了陳仰的腳邊。
是藥瓶。
陳仰聽聲音,裡麵的藥不多了。
少年周身氣息有一瞬的森然,陳仰沒及時察覺,隻是瞥了瞥被他撿起來的瓶子。
還在吃藥啊,看來腿傷的很重,陳仰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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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船艙,陳仰就把那段談話告訴了張延他們。
這次的目的地是小尹島。
船上那些人全是島民,這趟出島是為了購買物資,捎遊客是中年人的個人意思。
島上主事的是戚老婆子。
“看來我們要在島上待兩天。”
張延麵部剛毅,吐字緩慢,給人一種心安的意味:“不出意外的話,現在船上是安全的,大家都睡吧,補充睡眠很重要,上島以後怕是想睡都睡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船艙的氣溫下降了,涼意無孔不入的啃著在場每個人的皮肉骨骸。
張延幽幽道:“幾位,我有一句話忘了提醒你們,在這裡死了就是死了。”
周遭氣流瞬間凍結。
離張延最近的周曉曉短促叫一聲,顫抖著手去抓他胳膊,抓得很緊:“什,什麼意思?”
張延胳膊被抓得生疼,厭煩一閃而過:“字麵意思。”
船艙裡死寂一片,更深的絕望在蔓延。
海風透過木板的縫隙,嗚咽著吹進來,裹著周曉曉小聲抽泣的聲音,她有點暈船,她邊哭邊乾嘔。
林月抱著胳膊,像是睡著了,但呼吸並不穩,顯然是做做樣子,心裡慌,張延在閉目養神。
黃青抓著過長的劉海罵罵咧咧,趙元雙手合十,嘴裡碎碎念觀世音如來佛上帝耶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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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在看吊在船壁鐵釘下的煤油燈,耳邊是大家有聲或無聲的求生欲望,他發覺自己除了害怕不安,竟然還多了一股子勁,越來越多的擠進了血管裡。
可能是因為出獄後沒獄友在身邊,他也不是一個人,而且他現在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目標很明確。
這讓他變得充實起來,那份孤獨感都淡化了。
陳仰往少年方向坐了坐,看他闔著眼皮,淡色的唇輕抿,氣息均勻而悠長,睡的很安穩的樣子。
視線下滑,盯著他放在腿上的雙拐,價值不菲,能伸縮,結實堅硬,泛著冷光,具有一定的攻擊性,很適合防身。
陳仰打著拐杖的主意,他在牢裡一天隻睡兩三個小時,基本是九點睡,零點前後醒,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作息。
此時不但不困還很有精神,大腦非常活躍。
小妹,你在天上要保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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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船速放慢,一直睜著眼留意動向的陳仰輕喊了聲,所有人全部站了起來。
“嘭——”
船艙的木門被大力踹了一下,夾雜一聲中年人粗嘎的吼叫:“船馬上就要到岸了,彆睡了!”
眾人出了雜物間,沒幾步就到了甲板上。
陳仰看到了一團模糊的黑影,隨著船前行,黑影漸漸顯露出來。
那是一座暗夜中的小島。
幽靈似的,靜悄悄的屹立著,冷冷看著上島的外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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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船一點點靠岸,陳仰一行人陸續下去。
張延再次友善的提出幫忙,少年再次無視,陳仰再次一個人幫他。
陳仰一米八,體型纖細,少年估摸著有一米九,骨骼精悍,他撈起來不算輕鬆,把人扶穩了,喘著氣小聲問:“你為什麼不要張延幫忙?”
現在還沒撕破臉,防也防的有點早了。
少年沒有回應,深黑的眼瞳裡是黎明前的夜,以及船頭抖著一袋煙,對船員們吩咐什麼的船老大。
陳仰沒再說什麼,他看見船員們扛著一包包東西從船上下來,沒直接丟,而是輕放在沙灘上,帶著臭汗味的身影交錯不止。
周曉曉傻白甜的問:“什麼啊黃黃白白的,袋子上有字,你們看清了嗎?誒,有味道,好難聞。”
趙元動動鼻子:“這味兒我好像在哪聞過,有點熟悉,想不起來了。”
黃青嘲諷道:“兩個白癡,化肥都不知道。”
沒等趙元反擊,周曉曉就理理身上的精致名牌,歪頭天真可愛的看向張延:“化肥是乾什麼的呀?”
張延:“……”
其他人:“……”
誰都沒搭理,隻有黃青看腦殘一樣看周曉曉,嗬嗬兩聲:“吃的。”
緊跟著,陳仰的話就在海邊炸響。
“都是化肥。”陳仰說,“全都是。”
氣氛瞬間變得怪異,大家目睹化肥堆成一座小山,船員們還在搬。
陳仰在心裡數化肥的數量,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身旁的少年忽然抬了抬頭。
這細微的變化隻引起了陳仰的注意,他把視線順著對方所看的方向挪去:“有人來了嗎?”
少年不答,陳仰半天也沒看見什麼,但他卻像是收到了某個信號,音量一下拔高,肯定道:“有人來了!”
張延幾人經他提醒都都看過去,烏漆抹黑的,一切都很模糊。
“誰來了?”
“沒有啊,哪有人,我怎麼沒看見?彆嚇我。”
“有個鬼的……”
黃青焦躁的罵著,他冷不防看到了什麼,臉色頓時劇變。
其他人也全部噤聲。
來了!
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