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來潮的一場單向掏心窩子,持續了兩三分鐘。
帶來的後續影響是口乾舌燥。
陳仰拿出那瓶保留到現在的飲料,遞給不知何時睜開眼看著虛空的少年:“喝嗎?”
少年沒反應。
陳仰正要收回手,耳邊響起少年伴隨著咳嗽的聲音。
“我喝不完。”他說。
陳仰的臉上露出一絲愕然,心說我也沒打算全給你喝啊。
“沒事,剩下的我喝。”少年又不說話了。
陳仰有點頭疼,牢獄生活啃噬掉了他的很多東西,他早就忘了怎麼把人逗樂。
牢獄給他的察言觀色也在這位身上碰了壁。
陳仰走神的時候,一隻指骨分明的手伸過來,拿走了他指間的那瓶飲料。
少年沉默著擰蓋瓶蓋,仰頭喝起來,喉結不停的上下滑動。
直到喝的剩下一半才停。
陳仰接過少年遞回的半瓶飲料,不介意的喝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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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驀地拿起拐杖:“扶我起來。”
陳仰見他眼睛有點紅,燒的:“現在這兒還很安全,你不再休息休息嗎?”
少年道:“去石洞。”
陳仰見少年單腳撐著地,兩手抓住拐杖慢慢起身,他下意識去扶,不解的問:“早上我們不是去過了嗎?也沒找到什麼線索,那邊離這很遠不說,地勢也不好,去了被發現就不好跑了。”
少年隻說:“再去一次。”
陳仰沒往下問,去就去吧,走慢點,實在不行背他走。
要是被怪物追上了,隻能弄死。
總之不是鬼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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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把少年扶穩,彎腰撈起背包背上,頭頂響起一道低聲:“朝簡。”
“什麼?”
朝簡沒看他:“名字,我的。”
陳仰:“哦。”
兩天下來,終於肯告訴他名字了,掏心窩子是有收獲的。
朝簡沒動,陳仰也沒走。
以為有怪物過來了,他剛摸到口袋裡的鐵絲,就見少年把頭偏向他,又道:“朝南朝西朝北的朝,簡單的簡。”
陳仰愣了愣,鬆開兜裡的鐵絲笑道:“好名字。”
朝簡深黑的眼緊盯著陳仰。
陳仰眼神迷茫。
朝簡皺眉抓了下栗色額發,一聲不吭的拄著拐走了,高大的背影有種拒人千裡的陰冷。
陳仰一頭霧水,怎麼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朝簡。”
陳仰熟悉熟悉的念了一聲,心想回去一定請吃飯,年紀不知道小他多少,就當認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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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多久,陳仰就碰到了好幾個怪物,不是單獨行動,而是成群的上來攻擊。
朝簡一拐杖敲昏一個。陳仰用鐵絲勒住它們的脖子,絞死。
它們脖子裡的裂口裡溢出綠色的液體,顏色像植物汁液,卻散發著一股惡臭。
陳仰瞥到站遠一些的少年,感覺他隻敲昏不敲出傷口,就是不想拐杖上沾到這液體,嫌惡心。
“這是怎麼回事?”
陳仰拽了把葉子,把鐵絲擦乾淨:“詛咒強化了?”
朝簡用拐杖指向一處:“你去扒它的嘴。”看過去的陳仰:“……”
那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陳仰上島第一天還跟他說過話,現在他方的軀乾已經全變成了濃稠的綠色液體,隻剩下一個頭。
陳仰喉頭發乾:“我能不能不……”
朝簡就像個逼迫孩子成長的嚴厲家長,氣息冷冽:“快點。”
又是這兩個字,陳仰想到那晚雜物間的倒屍體,後背就絲絲冒寒氣,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揪兩片大肥葉子蓋在人臉的嘴上,隔著葉子掐開。
有化肥味。
陳仰被這味道熏麻木了,他正要鬆手,卻又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湊近看看,牙齒上還有一條不明紅色肉渣。
陳仰腳底一涼,蹲不住的重重往地上一坐:“這是吃了什……什麼肉?”
朝簡倏地拄拐走到一片樹叢前,抬起拐杖撥開細密的枝葉。
“怎麼了?”陳仰手腳使不上勁,爬了幾次才爬起來,白慘慘著臉走到少年身旁,視線跟著他挪向山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春日天氣晴朗。
好幾十個變異的漁民從屋裡出來,眼裡沒有神彩,嘴角咧到最大,它們開心的笑著走向一片小土坑,挨個走進去,後仰頭,整張臉對著太陽。
全部一動不動,直挺挺的站著。
好像多曬太陽會長高一樣。
陳仰渾身發毛,就在這時,戚婆婆突然朝他這邊看來。
隔了這麼遠的距離,戚婆婆像是能看見他眼裡的恐懼,詭異的笑了一下。
然後那些“人”也齊刷刷的看過來,身體沒動,脖子轉成一百八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