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鄰居石頭剪刀布,輸的那個把眼睛捂上當小兔子,由小明挨個指著問小兔子,“他是不是胡蘿卜”。
小兔子說“不是”,小明就指下一個,小兔子說“是”就拿開手,猜自己選中的胡蘿卜是哪一個。
四個小夥伴都不好好玩,各種作弊,有的在捂眼的時候偷偷張開手縫,有的還提醒“小兔子”自己就是“胡蘿卜”。
小明很生氣,把他們都趕走了。
第二天小明又找他們玩那個遊戲,他們還是作弊,小明把他們都殺了。
張開手縫的被小明砍斷了手。
發出聲音提醒小兔子的,被小明縫上了嘴巴。
轉眼珠提示的被小明挖掉了眼睛。
不好好閉眼的“小兔子”被小明做成了“兔子”標本。
問:“為什麼小明要那樣做?”
答:小明前一晚死了,第二天的他是鬼。
最後還頗有兒童讀物儀式的來一句:守紀誠信是做人的基本,作弊往往會帶來無法承受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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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
向東:“我去!”
文青:“長見識了長見識了,還能這麼玩。”
陳仰:“我對故事書有陰影。”
畫家:“血腥暴力,不適合兒童讀。”
孫一行:“這……這也太……”
啞巴寫便利貼。
【太難了!!!!!!】
除了一向沉默的朝簡,當事人馮老,其他幾個發表完看法,集體不說話了。
馮老的任務不是他自己一個人就行,他當小明,還要四個鄰居,其中一個當小兔子。
期間不能作弊。
他們這幾人滿打滿算也才認識兩天,哪來的默契。
坑就在這。
擺著呢,你跳還是不跳吧。
難怪馮老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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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惡作劇。
惡意滿滿。
“遊戲跟我小時候玩的大瞎話很像。”
向東攤手:“那個我玩的很嗨皮,這個就……恕我無能為力。”
文青跟在後麵為難的說:“老頭,彆的我還能幫你,這個我不行,你也知道的,作弊是我的拿手絕活。”
其他人都沒說話。<這不是平時鬨著玩,是會死人的。
不能做到的,不如像文青跟向東那樣,直接說自己不能。
馮老沒說什麼,他活到這個歲數,始終認為人是自私的。
任務世界願意幫隊友一把的,馮老見得很少,也都是在自保的情況下。
現在要參與的,做不到自保。
所以這是人之常情,他也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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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緊促的讓人呼吸困難。
“這是給人玩的嗎?就是不想我們活唄!”
向東拿著打火機扣桌麵,扣得砰砰響。
“跟鬼講道理講邏輯,你怕是有病。”
文青仰頭看一排燈:“這是任務世界,任務,懂嗎,你當是逛公園?
向東被他後麵的形容詞整得一樂:“換個角度想,這個任務還可以。”
“我上上一個任務,一群人進村,要待五天,上來就是被鬼殺。”
“跑得快都玩過吧,就是那樣,真人版的,鬼在後麵追,跑慢了被抓住吃掉,跑快了也不安全,還有下一輪。”
“一直待夠時間,還活著就是完成任務,像這個,不是還有玩法嗎?”
文青一臉對任務低能的嫌棄:“你都做了什麼任務,這麼奇葩。”
向東看他胳膊腿:“崽崽,回去報健身班鍛煉身體吧,爸爸怕你也遇到類似的任務,第一個被抓。”
殘腿的碰上才好,向東很不善良的想。
腦補了一下那場景,他笑抽了。
其他人:“……”
等死的馮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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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扯遠了。”
陳仰說:“馮老這個怎麼辦,是玩一局還是要玩到六點下班?”
他自問自答:“是玩一局,過了就行。”
乍一聽很輕鬆很簡單,細琢磨,等死。
孫一行猶猶豫豫的問:“小兔子沒有找到胡蘿卜就是任務失敗,馮老會死,那參與的人有沒有危險?”
“你看你笨的,故事不都講明白了嗎。”
文青歎息:“給你標下重點,故事裡玩了兩次遊戲,同一批人。”
孫一行似懂非懂。
“這麼笨,竟然還活到現在。”
文青搖搖頭:“小明跟大家玩遊戲,有人作弊,
小明很生氣,然後他死了,同理,隻要參與的人作弊,老頭就會死。”
“故事後麵是什麼?是死了的小明又找大家玩遊戲,要是還作弊,都會被他殺死,用故事裡的死法。”
“啊對了,在我們這死了的小明,就是老頭死後被鬼附身。”
“……”孫一行煞白著臉不吱聲了。
“你們幾個不用在我身上費心思了,我這是不可能完成得了的。”
馮老說完就走了,
佝僂的背刻意費力往上挺,這就是他從安檢機拿走報紙後表現的姿態。
裝得對死亡釋然,放棄求生。
沒人不怕死,沒人想死,不是說老了就活夠了。
都是裝的。
對絕境的一種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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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辦法,我要是老頭,我也等死。”
文青收了硬幣站起來:“我去泡咖啡,有事喊一聲。”
畫家找製服去了。
雖然看樣子製服是在夜班開始後才會出現。
“那我們做什麼?”向東大爺的翹著腿,“不然我睡午覺?我困了。”
陳仰擺手讓他隨便。
“妹妹,你的直覺不是很靈嗎。”
陳仰瞧了瞧小啞巴:“你看遊戲能不能完成?”
啞巴:“……”
【遊戲一般都有漏洞能鑽。】
陳仰點點頭,期待的說:“然後呢?”
【然後我還在想。】
陳仰無語。
啞巴又指自己手機的時間,啊啊啊好幾聲。
意思是還有幾個小時,使勁想想,也許能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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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不覺得輕鬆,時間看似多,實則經不起流逝。
基本都是無聲無息就沒了。
一回神嚇一跳,怎麼過得這麼快。
陳仰腦子分兩半,一半在想遊戲,一半還停留在轉圈圈這個提示上麵。
前者是馮老這一輪的規則,後者是整個任務的規則。
“孫先生,你去哪?”陳仰看清瘦的男人。
孫一行一驚,唯唯諾諾的回道:“我去幫畫家先生找製服。”
陳仰“哦”了聲,目送他走,壓低聲音跟搭檔說:“孫一行換隊了。”
不跟他們站隊了,站到了畫家那邊。
朝簡不在意的問他要喝的。
陳仰把可樂跟礦泉水都拿了出來:“三次規則了,第一次是一波掃,各個車次都有,第二次全是第二班的,第三次就是這次,最後兩班都有。”
“除了第一次範圍大點的清理了一批,第二次跟第三次的規則都跟對應的人有關,性格為人處世之類的,跟自身有關聯,畫家找到的製服估計很臟,沒準還臭,他那個潔癖程度穿六個小時,無法想象。”
陳仰邊說
邊擰瓶蓋:“馮老這個其實是要四個人心甘情願參與進來,願意把命拿出來為他賭一把,我記得他說過人是自私的。”
“都是惡意。”
說完發現兩瓶都擰開了,陳仰默默的全推給少年,他不想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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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簡麵無表情的喝完可樂,又麵無表情的喝礦泉水。
“我起初還以為馮老的報紙上是一則命案,他是在逃凶手,不知道以前在哪看過的故事影響的。”</p陳仰被自己的腦洞折服,歎口氣。
朝簡咽下一口礦泉水,不動聲色的把瓶子往旁邊推推:“想幫他?”
陳仰沒感情用事,他理智的說:“能幫就幫。”
朝簡看他:“幫,還是不幫,你說。”
陳仰一愣,忍不住笑道:“你這話說的,我怎麼有種你十拿九穩的錯覺?”
朝簡不語。
陳仰不笑了:“真的?”
“不是你一個人玩,是要四個,我不清楚你的十拿九穩從哪來的。”
陳仰正色道:“這不可能。”
朝簡說:“你的答案。”
陳仰蹙眉心,皮球踢給他:“你先跟我說你的想法,我才能告訴你答案。”
朝簡把皮球丟掉:“答案。”
陳仰被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逼得吸口氣,他盯著少年,看到了沉靜的自信從容,甚至是掌控全局的淡然。
這讓他頭皮發麻。
“幫。”陳仰聽到自己的聲音說。
“可是除了小明,參與的要四個人,就我們倆也不夠。”
朝簡:“湊齊就幫,湊不齊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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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被瞌睡蟲咬死的向東詐屍了:“什麼湊不齊?”
陳仰說參與遊戲。
向東踢掉椅子站起來:“你瘋了?”
陳仰被他吼得頭疼:“彆問了,你把其他人都叫過來吧。”
“老子不叫。”向東暴跳如雷,“那老頭也成了你爸還是怎麼著?”
陳仰讓啞巴去喊大家。
啞巴在向東吃人的目光下跑了。
片刻後,八人再次聚齊。
他們的反應跟向東大同小異,隻是程度沒那麼高。
有的都假得要死,譬如文青,誇張的掏耳朵,找彆人求證,說自己是不是耳屎過多,塞著了。
馮老那股子看淡生死的味道都不攢了,難以置信的吹胡子瞪眼:“你真要參與?”
陳仰指指身旁的少年:“還有我搭檔。”
“為什麼?”馮老的一顆老心臟都活躍了起來,“這是正常人完成不了的。”
陳仰心說,我隻是信任我的搭檔,其他我沒想。
“試試。”他說。
馮老深深看了這個讓自己莫名顧忌的年輕人很久,偷偷給他兜
裡塞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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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愣了愣,他把手伸進兜裡,摸摸,是三個紙揪揪。
【那個小孩怎麼不出來了,再幫幫我啊,我要死了!!!!】
【出不去了,永遠都出不去了,車站……我知道了!是車站!】
【死……】
陳仰把紙條收回兜裡,打算等遊戲結束了再細看。
“死”那個感覺能跟之前找到的拚一起。</p“出不去了”跟“車站”暫時不清楚是什麼意思。
小孩是指那個鬼吧。
看來他也給過上一批的任務者提示,隻是對方沒明白,就像陳仰現在這樣。
這是馮老的回報。
陳仰心想,老人家想必沒從紙條上琢磨出來信息,彆人自私,他也自私,死了就當是沒見過什麼紙條。
瞥了眼搭檔,陳仰悄聲說:“你是不是知道馮老手裡有線索?”
朝簡:“都有。”
陳仰被這兩個字弄得半天沒回神。
想想又覺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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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陳仰跟朝簡參與,還差兩個。
剩下的五個人都沒說話。
道德綁架這種事情,現實世界都被罵,更何況是凶險萬分的這裡,不存在的。
除非自願。
馮老的心跳慢慢降下去,他也自知不可能,換成自己都不會參與。
“還是算了吧。”馮老對陳仰說,“你跟你搭檔的好意我心領了。”
有個聲音跟馮老同時出來,文文弱弱的。
“我……我……我願意……”
孫一行顫巍巍的舉起一隻手,努力給自己打氣的重複一遍:“我願意。”
任務剛開始的時候,他摔倒了,隻有這個老人家扶過他。
還給他拍過衣服上的臟灰。
孫一行的心理鬥爭持續了有段時間,最終決定舉手。
讓他做這個決定的原因是,他怕自己回去以後再想起這一幕,會愧疚。
如果遊戲失敗,那也是他的命運。
馮老看孫一行的眼神虛了起來,似是想到了什麼人。
不知怎麼就抹了下淚,兀自笑著搖頭。
像是在嘲笑自己。
弱懦無能的人,能做他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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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了,還是差人。
剩下的四人是向東,文青,畫家,啞巴。
前兩個是真不行,天生反骨,不可能老實玩遊戲,第三個不信“小兔子”隊友,哪個都不可靠,普通人辦不到的,所以他選擇沉默。
啞巴撕下便利貼。
【算我一個(*^_^*)】
向東的三觀都被顛覆了:“你哪來的信心?”
啞巴把便利貼揣小包
裡,沒有信心,隻是跟著直覺選的人走。
“這次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文青笑笑:“老頭,你人緣蠻好的啊,以後不要說人自私了,你看,這不有幫你的嘛。”
頭一回沒裝逼味,隱隱藏著一種不想麵對卻不得不麵對的羨慕。
馮老完全沒想到會有四個人願意幫他賭一把。
這導致他大半輩子的堅持都崩塌了,人也有些暈,本來是死路一條,現在是死
一半,生一半。
馮老看了眼陳仰,不知怎麼有種石頭落地的奇妙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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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數齊了。
可以開始遊戲了。
遊戲裡的小兔子是最重要的,是最要命的一環。
朝簡對陳仰說:“你當小兔子。”
接著又道:“指認胡蘿卜的時候,要看我。”
“記得,看我。”他的嗓音低低的,“隻看我就行,要記住。”
陳仰還沒說話,孫一行就不解的說:“要石頭剪刀布啊,我們怎麼嬴陳先生?”
文青邪笑:“故事裡沒有說正式開始的時間,這是漏洞,可以在選定小兔子以後才開始。”
於是四人石頭剪刀布,陳仰輸了,他是小兔子。
眼睛被蒙上了。
向東文青畫家三人是圍觀的,也不能給任何提示,否則同樣是作弊,會害死他們。
因此大家都選擇也蒙住眼睛,還打了死結,以防有忍不住,下意識做出什麼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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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圍成一個圈,朝簡坐在陳仰對麵。
馮老被他要求坐在他身後。
故事沒說小明具體坐在哪個位置,這也是漏洞之一。
陳仰的視線是黑暗的,他意料的心慌不安都沒出現,隻有平靜。
這很奇怪。
不能作弊,朝簡是不能給他暗示的。
不給暗示,他怎麼指出來?
陳仰不懂,卻又不知道怎麼很安心,就覺得朝簡能做到。
那就照他說的做,隻看他。
耳邊響起馮老的聲音:“Ta是不是胡蘿卜?”
陳仰不清楚馮老指的是哪個,心裡在“直接就說是開始猜”還是“先說不是,後麵再說是”之間猶豫不定。
“不是。”幾秒後陳仰說。
馮老又問:“Ta是不是胡蘿卜?”
陳仰:“不是。”
下一次就說是。
馮老正要第三次問,報紙上多了一行字。
【小兔子找胡蘿卜找了很久,它的精神變得不好了。】
馮老的老眼一頓,他抬起來的手慢慢換了方向。
“Ta是不是你要找的胡蘿卜?”
陳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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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子說自己找到了胡蘿卜,接下來就要它指出來了。
孫一行跟啞巴都閉著眼睛,生怕自己眼珠不小心亂轉,讓規則給他們判定是在作弊。
所以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胡蘿卜。
隻有“小明”馮老知道。
陳仰的視線恢複過來,一睜眼就正對著跟平時無異的朝簡,麵上沒有一點情緒。
馮老聲音空洞:“小兔子,現在你告訴我,你找的胡蘿卜在哪裡?”
陳
仰看的是朝簡的眼睛,那裡麵沒有絲毫要暗示的波瀾,心跳似乎都是平穩緩慢的。
規則抓不到作弊的嫌疑,小兔子按理說也不會接收到信號。
這一刻陳仰的感受很怪異,說不清道不明。
靈魂好像感應到了什麼,從他心底呼之欲出,然後就真的跑了出來。
“是我。”
陳仰不認識了自己一般,用他不能理解的篤定語氣說:“我是胡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