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趕集(2 / 2)

身份證019 西西特 28223 字 8個月前

……

陳仰要瘋了。

現在的他十分弱小無助,一點刺激都能讓他崩潰。

搭檔又不在,他隻能靠自己。

當時他光想著找線索驗證猜想,漏掉了這個任務有鬼,祠堂更是亡魂聚集地的事,對方不會不知道。

那還讓他來,是想讓他獨自麵對,再抽身而出?

昨天說他最好什麼都怕,老實,現在又給他塞成長的機會。

一會一個樣。

自相矛盾,男孩子心海底針,難以捉摸。

陳仰逼迫自己冷靜點,再冷靜點,他攥著石頭的手上全是冷汗。

牌位在不在櫃子裡麵?

60個,那有點多。

不管了,拉開看看吧,來都來了。

這是任務世界,不找線索怎麼離開,陳仰搬出之前安慰自己的那套說辭,翻新繼續用。

陳仰閉氣去拉對著他的那個櫃子,手剛碰上去,背後的陰氣就沒了。

對方一直沒走,就是要他打開櫃子?

陳仰的背脊滑下一滴冷汗。

這要是換個故事背景,鬼這麼做,是說它的屍體藏在櫃子裡,要他幫忙查到凶手。

陳仰定定神,不給自己猶豫害怕的機會,迅速就把櫃子拉開了!

裡麵沒有腐臭味,也沒屍體,隻有沉木香,以及一枚竹簽。

孤零零的躺著。

上麵用毛筆寫著“大竹籃”。

陳仰呆滯了一會,轉手去拉旁邊的,一樣的竹簽。

“醃菜罐”。

陳仰猛然一震,他想起來了。

老集村弄回來的這批貨物,種類就是60。

昨晚村長清點貨物的時候有拿總貨單,陳仰的餘光瞄到了,當時很多村民圍著,他不方麵拍照,隻是習慣性的找機會數了數量。

陳仰沒有數錯,就是這個數。

.

每個櫃子裡的竹簽上都寫著一個貨物。

陳仰深吸一口氣,用最快的速度把60個櫃子一個

個拉開。有個櫃子是空的。

少了什麼?

是哪個東西不在這裡?

想想。

快想想!

陳仰拚命回想那張總貨單,數量太多了,要是6個,10個他還能記得,60個他真的……

普通人一個,過目不忘這本領他沒有。

陳仰看了眼全打開的櫃子,又用最快的速度給關上,他轉身往外頭走,途經<香爐那頓了頓。

櫃子的數量代表貨物的數量,香也是。

陳仰帶著一肚子的疑惑離開祠堂,原路返回,他回到集市上的時候,無意間瞥到一個攤子上的竹編簸箕,臉色一下就變了。

是糞箕!

是糞箕的竹簽不在櫃子裡!

.

陳仰的心臟激烈亂跳,總貨單上的最後一個就是它。

他有印象的,頭尾都有印象。

隻是一大團都攪合到一起了,一見到類似的,腦子裡對應的那部分就浮了出來。

可是,少了它是什麼意思?

陳仰心不在焉的往自己攤位走,擦過一個兩個行人,碰到了誰,他腳步不停的道歉,走著走著他往後退,停在劉順的攤子前麵。

“拜祖是不是抽了什麼東西?”

劉順正在數今天賺的錢,聞言動作慢了小半拍。

這沒逃過陳仰的眼睛,試探得到了回響,他說:“糞箕。”

劉順手裡的零錢掉到了攤子上麵,他脫口而出就是一句:“你怎麼知道?”

接著不等陳仰再說什麼,劉順就瞪過去:“薑人,你彆問了!”

語氣是喝斥的,嗓子卻在顫。

憨厚的臉繃得死死的。

陳仰看著他說:“那我換個問題,你有糞箕嗎?”

劉順把錢全都撿起來:“沒有。

這是能說的,所以他在被問的時候說了,其他的都不能透露,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

陳仰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他也沒有。

.

陳仰記得朝簡有個糞箕,隻是沒拿出來賣,用來堆放其他小貨物了。

這東西陳仰以前都沒見過,就覺得跟簸箕一個樣。

隻不過多了個三股竹子擰成的提手。

陳仰在多個視線裡察覺出一道最熟悉的,他腳步一轉迎上去,從人群裡奔向少年,眼睛又黑又亮。

“我回來了。”

朝簡:“嗯。”

“大發現。”陳仰繞到少年的攤位後麵,“糞箕呢?啊,在這。”

“彆賣了啊。”

陳仰把糞箕拍下來,簡短的講述了祠堂裡的一切,省略了自己怕鬼的那一塊。

朝簡聽了陳仰的一些話,吐出兩字:“抽簽。”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陳仰說,“我要分析祠堂的幾個東西才能想得到這個,你是怎麼……”

朝簡給他個一串糖葫蘆,白色塑料紙包著,山楂豔紅。

陳仰驚呆了:“也是彆人送你的?”

“扒手要偷老爺爺的兜,我用拐杖攔了,他送了我一串這個。”

“雷鋒精神值得表揚。”陳

仰羨慕接過糖葫蘆,撕開上麵的塑料紙,“謝謝啊。”他咬一口糖衣,嘎嘣嘎嘣響,“村長來過沒?”

朝簡坐回去:“來過。”

“那他有沒有問我?”陳仰腮幫子鼓起來一塊,聲音模糊。

“先不說了,我去其他攤位問情況。”他把糖葫蘆的塑料紙拽了拽,包好了放到,“放你這,我回來再吃。”

朝簡皺眉:“彆亂跑了,讓你那邊的薑大傳給周圍人,叫他們來我們這。”

陳仰看他臉色:“好吧,我說一聲去。”

.

不多時,一行人在朝簡的攤位前短暫彙合,除了三個薑大,這次的討論內容他們不需要參與。

徐定義太胖了,喘得很厲害,臉上跟脖子上都是汗。

“什麼事啊,我生意正好著呢,跑這兒來一趟很耽誤。”

陳西雙哼哼:“趕著去投胎嗎,這麼點時間都沒有。”

“我就說一句,你怎麼……”

王寬友打斷他們:“都安靜點,讓薑人說。”

陳仰在他們的注視下看向王小蓓:“薑苗有跟你說她都賣了哪些東西嗎?”

王小蓓怔了下才知道他指的是誰,想到昨晚的事,她的臉就白了好幾分。

“沒有。”

王小蓓搖著頭:“她隻說好多男的看她,真正掏錢的才三分之一,她賺的是我們這些人裡麵中等以上水平,不少也不多。”

陳仰沒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去看其他人:“離她攤位最近的是誰?”

遲遲都沒有回答,陳仰又問了一次。

“是我。”

一個木木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陳仰看去,是錢秦,那個很少說話的男生。存在感相對來說很低。

陳仰撥開手機裡的糞箕照片問他:“那你在她的攤子上看到過這個嗎?”

“看到了”錢秦說。

陳仰下一個問題還沒蹦出來,就聽他說:“賣掉了。”

“你確定?”陳仰盯著他問。

錢秦:“確定。”

陳仰看他那張學霸臉,都是公式,看久了眼暈。

“到底咋地了,快點說啊,快點說行不。”徐定義還急著自己的生意,他越急,汗淌的越多,脖子醃得比昨天厲害多了。

陳仰指指

手機上的照片:“你們的貨物裡有這個的舉一下手。”

朝簡沒舉,仿佛有種身為家屬的特殊,其他的有小襄,徐定義,王寬友,陳西雙。

“怎麼了,這東西有什麼問題?”

陳仰把手機塞回口袋裡:“你們昨天有賣掉它嗎?”

幾人都搖頭。

陳仰的線索瞬間就捋順了,他說:“隻有薑苗賣掉了。”

大家把陳仰問過的問題前

後一結合,很容易就明白了這裡麵的信息。

徐定義懵逼的看這個看那個:“不是說叫錯名字才死的嗎?”

“怎麼又跟我們賣的貨物有關了?”

.

“那個,其實……”

王寬友欲言又止:“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叫錯了一次名字,當時人剛醒有點懵,叫完過了會才意識到自己叫錯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

“那你早上為什麼不說?”

“說了也於事無補啊。”王寬友苦笑,“我一直在等死。”

“你到現在都沒死……”

“是啊,我也沒想到。”王寬友沒有死裡逃生的慶幸,他還沒緩過來。

陳仰不由得問道:“你把誰的名字叫錯了?”

王寬友看陳西雙。

陳西雙:“…………???”

我的名字繞口,不好記,你為什麼能記住,你是不是喜歡我?

王寬友從他眼神裡讀出了信息,不禁翻了個白眼。

陳仰將關注點轉到陳西雙身上:“你有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

“沒有啊。”陳西雙眨巴眨巴狐狸眼,“鞋子穿錯算嗎?我穿了好幾次都是錯的,明明放對位置了還是穿錯,智障一樣。”

“……”

“對了!”

陳西雙“啊”了聲:“我在攤子前打盹的時候做了個噩夢!”

“你夢到了什麼?”

陳西雙回憶著:“我夢到有個人罵我,一直罵一直罵一直罵,還總是戳我的頭,力氣很大很凶,戳得我有種頭要斷掉的感覺。”

握草!本來不覺得有什麼,現在一說腳底心冒涼氣。

陳仰沉思了片刻,轉頭找小襄:“你昨晚坐在桌前劃桌紋,記得嗎?”

小襄的臉色一變,她不記得。

其他人看她那樣,表情也變了,當時誰都沒看出來她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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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寬友做總結:“這麼說,叫錯名字的人沒有事,被叫錯的人才會發生奇怪的事。”

徐定義轉了轉眼珠子,嗅出了什麼:“那這個規則豈不是一個報複的設置,看誰不順眼就故意叫錯對方的名字。”

一夥人之間的氛圍變得有點微妙。

陳仰冷了聲音:“你故意把彆人叫錯,彆人也

會那麼對你,來來回回的,好玩?”

徐定義的臉一陣黑一陣紅。

其他人保持沉默。

不說老集村人,來這趕集的都不叫錯他們,說明叫錯名字的,也會攤上不好的事。

王寬友沒事,不代表彆人也一樣。

誰知道這裡麵的玄機。

還是不要嘗試了,活夠了才會想用這種手段報複他人。

.<朝簡的拐杖戳陳仰。

“差不多就這些了。”陳仰對大家說,“你們回去吧,攤子前麵不能長時間沒人。”

王寬友沒走:“你是怎麼發現薑苗的死因有其他問題的?”

另外幾人也對陳仰投過去疑問的眼神。

“我去過家祠了。”

陳仰概括了一下裡麵的東西,香,櫃子,貨物,竹簽。

60個貨物,少了個糞箕。

所有人集中起來一問,隻有項甜甜一個人賣掉了。

這幾個信息點一連上,答案就明顯了起來。

陳仰是通過竹簽推斷的抽簽。

拜祖的儀式具體是什麼樣,為什麼要抽個貨物出來,目的是什麼,隻有薑大知曉。

而薑大不能透露。

陳仰的腦中浮現出劉順三人昨晚回來的情形,他們應該是通過項甜甜的死亡時間,猜出拜祖抽的東西跟她的死有關。

在那之前並不清楚。

.

王寬友從陳仰口中聽到了這些,不再多留的離開,他沒回自己攤位,而是去找了老集村那十二個出攤的村民。

分彆是兩個薑大,六個薑人,四個薑苗。

王寬友一一看了,也問了,他這番舉動的作用就一個,證實了陳仰的推論。

確實隻有項甜甜賣掉了那個簸箕。

王寬友折回去的時候碰到了小襄,對方也是跟他一樣的想法,要問老集村的薑家三人。

“不用繼續了,我都查問過,沒問題。”

小襄聽他這麼說就掉頭。

王寬友走在小襄身邊:“陳……薑人大概是昨晚就發現了異常,從薑大那。”

“我猜簸箕是在拜祖時被抽中的東西,薑大抽的。”

小襄沒接王寬友的話題,而是說了個彆的:“他的搭檔……”

王寬友側頭看她,很普通的長相,氣質卻很好:“怎麼,你認識?”

小襄搖搖頭。

王寬友就沒再問,他想他們畢竟不熟,不適合再繼續,她冷不丁的就給了他答案:“很帥。”

“……”

.

“幸好我沒賣,我有三個呢,一個都沒賣。”

陳西雙伸出三根手指:“小時候我坐在糞箕上麵,我爺爺挑著我回家

,我對它有感情,就沒舍得拿到攤子上麵。”

他雙手合十望天:“謝謝爺爺保佑我。”

“這裡是任務世界,你爺爺不在。”徐定義抹汗,“也就是說,有那個什麼簸箕……糞箕的都收起來,彆放上去賣。”

笪燕提出不解的地方:“那是昨天的,今天晚上不是還要去拜祖嗎?”

“不一定的。”陳西雙嘟了嘟嘴,“也許是三天隻拜一次呢,糞箕還是不要賣了,老話講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反正少買一種也沒影響。”

大家不再交流的各自散開。

徐定義往自己攤子方向走,他一邊走,一邊默念的提醒自己,不賣不賣不賣。

結果到了那就數錢,接生意,忘了這茬。

等到有人來買的時候,徐定義才記起來,他忙把糞箕從那村民手裡奪走:“不好意思,這個我不賣。”

“做生意的,哪有不賣的道理。”村民當他是在開玩笑,“多少錢你說。”

徐定義汗流浹背:“我真的不賣。”

他胡亂指四周的攤位:“你去彆家吧,彆家也有。”

那村民是個反骨頭,你不賣我,我偏要買,他把手往攤子上一拍:“我還就要這個了!”

徐定義死活不賣。

周圍老集村的薑人們都過來了,包括離他近的陳西雙。

徐定義驚駭的渾身都在抖,李平昨天是不是也被這麼對待,他抓緊糞箕不斷往後退。

老集村的薑人憤怒的瞪著徐定義。

“賣給他!”

“快點――”

“我不,我不賣!”

徐定義看那個還在叫囂著非要買的村民,他的臉一點點扭曲起來,都說了不賣了,為什麼要這樣。

陳西雙一邊怕其他薑人,一邊對徐定義扁嘴:“薑人,你聽我說,不賣就是敗壞名聲,我們都要受罰,要不我去找大家,我們再想想看能不能有個兩全的……”

“我不管,我賣了會死!”

徐定義大吼:“我就是不賣給他!”

陳西雙還想勸,徐定義吼完那句人就跪下了。

.

十二個薑人同時受罰,脖子上都多了一圈勒痕。

陳仰摸了摸脖子,艱難的咽了幾下口水,疼得他罵了句臟話。

操。

斜對麵爆發出一股恐怖的戾氣,裹著極為龐大的負能量跟嗜血氣息,像是從地獄深淵裡爬行過無數次回來的厲鬼。

那一片的行人終於沒有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他們紛紛躲開。

陳仰趕緊過去送藥。

朝簡一口氣吃了四粒,內心的殘暴跟狂怒才勉強壓了下來。

陳仰拿出了一個奶片給少年,他說話的時候忍著疼痛感,聲音很沙啞:“消消氣,沒辦法的事,做完任務就回去了。”

朝簡不剝奶片,隻是隔著包裝袋捏碎,一寸寸捏成粉末。

陳仰聽那聲音,再看少年眉間的陰鷙,他眼皮一跳,又抓了幾個奶片遞過去:“我看看你脖子。”

沒回應。

陳仰正要作罷,少年低垂的栗色腦袋往後仰去,沉默著看他。

“吞口水怎麼樣,我有點疼,你呢?”陳仰湊近檢查。

朝簡微闔著眼,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疼。”

陳仰生出一種強烈的錯覺,這會不但委屈,還跟他撒嬌,怎麼可能,他不自覺的摸了摸眼皮底下的腦袋。

“會好的,會好的啊,回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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