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趕集(2 / 2)

身份證019 西西特 26110 字 8個月前

這是薑氏族人之一。

“難怪祠堂裡一個都沒有,原來埋院子裡了。”陳西雙抓抓身上豎起來的汗毛,“正常來說,牌位都要放在祠堂供著,這是要乾什麼?”

“先彆討論了,繼續挖。”王寬友沉聲道

大家聞言就各回各位。

陳仰觀察搭檔的神情,沒從他那看出一絲驚詫:“你知道是牌位?”

朝簡:“猜的。”

陳仰信他的說法:“我挖了這麼久,怎麼沒挖到東西?”

“不夠深。”

陳仰把鋤頭往坑裡放了放:“夠了吧。”

“不夠。”朝簡說。

陳仰收住這麼沒營養的話題,接著彎腰

刨坑。

朝簡兩條手臂搭著拐杖,沉默的看他,看了會就把視線放回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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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好一會,院子裡的沙沙聲才停。

所有人放下手裡的農具,你看我,我看他的大汗淋漓,相對無言。

他們挖出了十三個牌位。

都是薑家人。

“沒了吧?”陳仰擦著汗,氣喘籲籲的說。

朝簡拄拐去看那些牌位,陳仰扔掉鋤頭跟著他,等他全看完才問:“有發現?”

“你沒有?”朝簡不答反問。

陳仰猶如當頭一棒,懵了下實話實說:“我沒有。”

挖坑挖累了,腦子是空的,他隻是一步不離的跟著少年,看對方看的東西,沒走心,也忘了思考。

朝簡的眉頭霎時就皺了起來。

一股班主任式的威壓直擊麵門,陳仰被打得暈頭轉向,他舔舔唇:“我再去查看查看。”

於是大家就見青年再次一個一個的瞅牌位,那樣子仿佛在做高考試卷。

他們想問點什麼,又被微妙的低氣壓搞得問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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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這次用了心,很快就發現了異常。

十三個牌位,有十一個是橫放的,另外兩個不是,傾斜了。

那斜角對著……

陳仰歪著頭,視線跟隨斜角延伸出去。

院門。

對著的是院門!

陳仰的心臟劇烈跳了幾下,他第一時間去尋找搭檔的位置,渾然不覺的求誇獎。

朝簡好似沒看見他的眼神:“找根樹枝,把那兩個牌位的角連起來。”

能連到一起?陳仰的呼吸瞬間就亂了些許,他剛要去找樹枝,一根細長的枝條就遞到了他麵前。

“拿著,看你連。”陳西雙眨巴眨巴狐狸眼,迫不及待的圍觀解密。

陳仰把長枝條撇短一點,拿在手上使了使,下一秒就開始劃線。

其他人全都站在一邊,眼睛跟著陳仰劃出來的那條線移動,他們很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陳仰劃拉了會就不行了。

“你們彆光顧著看啊,來個人劃另一個牌位的斜角,這樣快一些。”陳仰喘著氣喊王寬友,“薑人,你去。”

王寬友應聲。

“你年紀輕輕的,腰不怎麼好啊,瞧著細,韌勁一般般。”劉順看陳仰又是捶背又是肉腰的,沒忍住的歎息。

陳仰一口老血卡到嗓子眼,他清咳一聲,試圖維護自己血氣方剛的形象:“我是先前挖坑挖的。”

“我們挖了差不多時間,現在你讓我連線,我也不會像你這樣吃力。”

“是啊,我都可以連。”王小蓓說。

小襄雖然沒有說話,視線卻落在陳仰的腰上,仿佛那裡有</十萬個為什麼。

陳西雙也在看,眼神怪怪的,不知道腦袋瓜子裡麵塞的是什麼東西。

陳仰:“……”

好了,知道了,我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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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兩個牌位的斜角連到了一起,陳仰在那個點上劃了個圈。

王寬友一個鐵鍬踩進去,不由分說的挖了起來。

陳仰把手裡的枝條丟掉,滿身大汗的跟朝簡站在一起,會挖出什麼呢?他的心裡冒出很多猜測,其中一個以無法阻擋的速度脹大。

王寬友長得文質彬彬,卻是個會使鐵鍬的,一大塊土一大塊土的挖到旁邊,他沒多久就停下了挖土的動作。

土裡是個符。

準確來說是被一層層符裹住的東西,長形的。

牌位。

這是大家的一致想法。

可牌位是誰的?

陳仰幫他們說出內心亂竄的答案:“薑苗的。”

“不可能吧?”

王小蓓說完就是一愣,她這才想起來他們進祠堂的最初目的。

他們是來找薑苗的。

沒有找到。

祠堂藏不了人,他們連牆都摸過了。

那這麼說……

王小蓓一把拉過小襄的胳膊攥緊:“薑苗不是活著的嗎?”

“我們推測的都錯了?”

沒人回答她的問題。

陳仰臉色慎重:“找個人把符撕開。”

王寬友也是這個打算,他想到自己前不久才遭遇鬼打牆,伸過去的手頓了頓:“陽氣重的來。”

後麵的錢秦上了。

錢秦並沒有亂撕一通,他上下左右打量一番,手裡仿佛有一支無形的筆在計算突破點,計算出來了才開始動手。

那些密集的符幾下就被他撕掉了。

露出了裡麵的牌位。

薑氏薑苗!

“真的是她的……”眾人駭然。

陳仰到這會已經不意外了,甚至有種意料之中的感受。

在厲鬼的眼皮底下藏一個活人,這有些不合理,而藏一個死人的鬼魂是有可能做到的。

薑人找的是薑苗的牌位。

“鬼也會怕嗎?”陳西雙不可思議的喃喃。

“當然,鬼又不是無所不能。”王小蓓後退好幾步遠離那個牌位,“都說了鬼也要進化的。”

兩個小朋友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完,院子裡一片寂冷。

現在的調查結果是……

薑苗死了。

薑大生前不知道從哪得知的這種邪術,竟然為了不讓薑苗的鬼魂被薑人發現,動用薑家的列

祖列宗來阻止薑人。

薑大是真的寵薑苗。

薑人也是真的恨薑苗,恨得就算她死了都不會放過她。

薑苗做過什麼,做過多少事,是個什麼樣的立場,陳西雙這個愛看狗血三角戀的人能想得到,他相信其他人也能。

“符不是驅鬼的嗎?”

“各種符,又不是隻有驅鬼的,我們這些外行就不要討論這個了。”

“現在怎麼辦?”

王寬友問陳仰,他已經把對方當成了隊伍的主心骨。

陳仰想的是把薑苗叫出來,讓她親口說出當年的一切,把該是她的那一塊補上。

“薑苗。”陳仰喊道。

躺在碎符裡的牌位沒有半點反應。

院子裡躺著十三個牌位,九個活人圍著第十四個,這畫麵有種形容不出來的驚悚。

“冤有頭,債有主,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擔後果。”王小蓓的口氣不太好,她是獨生子女,不懂兄弟姐妹之間的愛與恨,但她知道偏心的家長會讓子女的關係扭曲。

即便一碗水端不平,也不要隻朝一邊倒。

“你不出來,我們就把你交給薑人。”陳西雙威脅的說,“他一直在找你,還說要找到薑大,問薑大把你藏哪去了。”

“我們數到三!”

陳西雙拿樹枝在牌位旁邊打兩下:“一,二……二點五,二點六,二點七……”

“有人來了。”朝簡突然開口。

沒等其他人說出“沒有啊”“哪有人”“沒有人來吧”“我沒聽見聲音”之類的台詞,陳仰就緊張的問朝簡:“幾個人?”

朝簡道:“一個。”

陳仰的神情讓其他人都慌了。

真有人來了。

他們一點響聲都沒聽見,飄著的嗎?

“說了是人。”小襄扶住要癱的王小蓓,“院子裡跟祠堂都沒地方躲,我們也翻不出去。”

死路一條。

朝簡看關閉的院門。

人已經到了院外?大家都屏住呼吸,渾身僵硬。

腳步聲是在十幾秒後才傳來的,眾人都怪異的去看拄拐少年,耳朵是怎麼長的?

“來了!”陳仰低喊。

朝簡用拐杖敲他過於緊繃的腿部肌肉,防止

他痙攣。

門上的鎖在院子裡,來人卻沒在門外停留,直接推開門走了進來。

伴隨著一股子粗糙而悶沉的煙味。

是村長!

一時之間九人各有反應。

小襄一手扶住王小蓓,一手纏著鐵絲,戒備的看著那個拎著煤油燈進來的老人。

王寬友身體繃直。

陳西雙在劉順跟張廣榮中間,大氣都不敢出。</

錢秦拿下了背上的大背包,陳仰一點都不懷疑他要掏菜刀。

村長是什麼立場,站在哪邊的?薑大藏薑苗的事他知不知情?陳仰的腦子快速運轉,肢體語言卻是靜默。

朝簡拽著他的手臂。

村長仿佛看不見院子裡被挖開的地方,躺著的牌位,以及如臨大敵的九人,他直接走到薑苗的牌位麵前。

“原來在這裡啊。”

陳仰的瞳孔一縮,村長不知情。

村長也在找薑苗。

陳仰這麼想著,就見那老人蹲下來,拿出彆在褲腰上的煙杆,搓一把煙絲塞進煙袋鍋子裡麵,擦根火柴點燃。

煙絲燃燒著飄出一縷白霧,老人乾癟的嘴吧嗒嘬口煙,悶了一會,長長的吐了出去,像是年輕了好幾歲一般。

滿臉被皺痕劃出的溝壑都柔和了不少。

“我就說怎麼一直找不到……”村長自言自語了句,“還真是會藏。”

下一刻村長就拿起煤油燈,揭開泛黃的燈罩,乾枯的手一鬆。

那一瞬間,火焰吞噬了地上的碎符跟牌位。

陳仰的視野裡,老人看著被火苗包圍的牌位,抽旱煙的姿態漸漸放鬆,他那雙跳躍著火光的眼裡還有一絲滿意。

看來老人是薑人這邊的。

知道薑人恨薑苗,就想幫他找到她,以此來壓製對方的怨氣。

說白了,就是討好。

隻不過……這樣做,會不會有些自作主張?

薑人更喜歡自己來吧?

恨了那麼久,一把火就給燒了,他心裡能平得下來?

從薑人對付那個中年人的手法來看,他越恨一個人,越會讓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村長後知後覺的想到了這一點,他一改之前的輕鬆,手忙腳亂的把火撲滅,接著就去把其他牌位的位置弄亂。

陳仰火速拉著朝簡退到祠堂,其他人也跟過去。

院裡陰風陣陣。

分布在四周的十三個牌位都開始震動,薑苗的牌位裡傳出了淒厲的叫聲。

一聲接一聲,充滿驚恐跟絕望。

剛才被威脅,被火燒都沒坑聲。

現在她卻怕成這樣。

“薑苗……薑苗……薑苗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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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忽然響起幽幽的喚聲。

一股涼意纏上陳仰的腳踝,體內流動的血液有一瞬的凍結,他打了個大大的寒顫。

那喚聲越來越清晰了,也越來越輕潤溫柔,像哄嬰兒入睡的童謠,夾雜著一絲愉悅的笑意,聽起來卻令人毛骨悚然。

“薑苗……”

“薑苗……”

被燒得烏黑的牌位劇烈顫抖,尖厲的聲音變成求饒:“<不要叫了,不要叫了……”

“薑苗……薑苗……”

喚聲來到了院子裡。

“啊!啊啊啊!!!!怪物!怪物滾啊!滾啊――”

喚聲停了。

陳仰的心跳也停了,就在他嗓子緊得忍不住想咳出聲得時候,喚聲又響了起來,比之前更加輕柔。

與此同時院子裡多了一股腐臭味。

“薑苗……”

燒焦的牌位一寸寸裂開,縫隙裡滲出一縷縷深紅的血液,薑苗仿佛變成了活人,被捏碎全身骨頭,慘叫連連。

在那慘叫聲裡混著薑人的輕笑。

“找到你了哦,薑苗。”

.

強大的鬼氣帶著碎裂的牌位消失,院子裡的其他牌位都安靜下來,跟陳仰一樣,有種死裡逃生的恍惚。

薑人的鬼魂從始至終都沒露麵,絲毫不影響他的恐怖。

村長從地上爬起來,煙杆打打褲子上的灰塵,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衝陳仰一行人喝斥,催他們回去。“明天上午出攤,最後一天了,1500的盈利,都彆忘了!”

陳仰他們往院外走,後麵傳來村長的聲音:“薑大,零點拜祖!”

劉順跟張廣榮的臉色刷一下變得灰白。

“拜祖”這兩個字一出來,鬼門關都開了,薑人抓走薑苗的事暫時被大家拋到了腦後。

現在他們這夥人裡死了四個,後三個都是觸犯了薑人的禁忌。

隻有第一個的死跟拜祖有關。

死於賣掉了被薑大抽中的貨物。

陳仰忽地問王小蓓:“你說薑苗死的時候在說什麼?”

“對不起。”王小蓓跟上了陳仰的思路,沒有耽誤的回答,“就一直說,說了很多遍,我不讓她說,她還在說,不停的說不停的說。”

陳仰直直的看她。

王小蓓被看得頭皮發麻:“怎,怎麼了?”

“對不起不是對你說的,是她賣掉了那個東西。”陳仰收回視線,嚴肅的說出自己的猜想,“賣掉了就是對不起薑家,不配做薑家人。”

“所以她才說對不起。”

“那被抽中的代表什麼……”陳仰自顧自的問。

陳西雙發揮想象力:“薑家的傳家寶?”

王寬友道:“財產。”

“不對,不太對……”陳仰回頭看家祠,“祠堂,家族……”

他的眼睛倏地睜大:“是族產!”

每次拜祖都由一位薑大選一樣貨物作為族產,誰賣掉就是敗家。

線索鏈一下子就能對上了。

然而這條新鮮出爐的信息隻展現了幾秒就寂滅了。

他們要怎麼躲?

白天擺攤賣東西,晚上才抽竹簽,沒人知道哪個不能賣出去。

全靠運氣。

劉順跟張廣榮被一

道道視線釘住,依舊一個字都沒說,他們隻用灰白的表情回應大家。

陳仰煩躁的啃起嘴角,一定有法子能打破這個局麵。

一定有!

什麼法子呢……

要好好想想,漏洞在哪……

陳仰不自覺的停下來,一瞬不瞬的看著朝簡,仿佛多看一會就會看見答案。

朝簡:“……”

“行了,彆看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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