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西裝男攔住了陳仰的去路,他把背上的朝簡放下來,臉色不太好看。
“怎麼回事?”
向東數人頭,七個,都是練家子,媽得,他剛搞完任務,狀態還沒恢複,打起來是場硬戰。
“衝你們來的,你們不知道?”
陳仰無言以對,他隻是跟朝簡來休息站歇會,沒想到先是遇到向東,後又攤上莫名其妙的怪事。
誰知道這是什麼發展。
“你認識餐廳那家夥?”陳仰從向東手裡拿走自己的背包,試探的問。
“認識,我跟他是在任務世界的休息站碰上的,他是個老任務者。”
向東簡短的交代了自己知道的部分,想起那家夥的異常,他眉頭打結的瞥瞥陳仰。
“你身上有什麼味道?”
“鴨血粉絲啊。”陳仰抓起身前的衣服聞聞。
車裡都是那味。
向東手裡的打火機掉到了地上,鴨血粉絲是什麼鬼?還真當老子是文青口中說的智障?他往陳仰那湊湊,表情頓時五彩紛呈。
好像……貌似……真的是那味。
沒彆的。
向東伸出一根食指在鼻子下麵蹭蹭,那老任務者的嗅覺非常靈敏,一定是聞到了什麼。
所以說,到底聞到了什麼,一副短命鬼看見救心丸的樣子。
向東撮下巴,那家夥對著朝簡的時候,反應比對著陳仰還要大。
說明朝簡身上的味道重一些。
向東撿起腳邊的打火機,裝作沒站穩的往朝簡那傾斜,他想看看能不能聞到點什麼,結果就被拐杖給抽到了一邊。
“我操。”向東疼得大罵。
陳仰一個眼神過去,你招他乾什麼?
向東氣到結巴:“我……你……我我……嘶,老子不管了!”
七個西裝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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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拉著朝簡往後退,壓低聲線:“餐廳那人遲遲現身,是不是暈了?”
“被拐杖那麼一敲,除非頭是鐵做的,不然都暈。”向東感觸頗深的啐了一口,“不過從他那股子瘋勁來看,不會讓自己輕易昏過去。”
那怎麼還沒出來?陳仰警惕的打量那群西裝男,他們在等老板的新指令,在那之前就遵從前一個,攔人。
“彆拽我,再拽就要倒了。”朝簡動了動被拽著的胳膊。
陳仰拿開手,小聲說:“這夥人不讓我們走。”
飛來橫禍,莫名其妙。
“那是個老任務者,他為什麼要那樣,是靠某個法子認出我們的身份,還是怎麼……”
陳仰越說越費解,餐廳那一幕來的突然又混亂,搞不清楚這裡麵的名堂,他也沒聽清對方說的什麼。
周圍太嘈雜了。
陳仰的眼前浮現出餐廳那人癲狂的眼神,他深呼吸:“要不我們就等等吧。”
“都是任務者,說不定可以坐下來聊聊。”
朝簡厭惡道:“不聊。”
陳仰:“……”
向東見兩人還要說悄悄話,他那臉綠成了屎殼郎:“陳仰,我數到三,你帶著你邊上那位跑。”
陳仰發現了什麼,表情微變:“恐怕不行。”
“跑也不會?”向東斜眼。
陳仰說:“他們有槍。”
“有槍就有槍唄,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誰沒槍,誰沒啊,老子還有一把巨無霸呢。”
向東嘴裡不屑,眼神犀利的掃向西裝男的腰側,確實鼓出來一塊。
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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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站門口站了不少人,都在事不關己的看熱鬨。
“好大陣仗,黑澀會嗎?”
小黃毛蹦跳著往外麵看:“在拍戲?沒有攝影機啊,來真的?”
下一刻他就往裡麵跑:“不好了!是老大,老大被包圍了!快快快,鳳梨,叉叉,都快出來啊!”
小黃毛一陣亂喊亂叫完了,跟個火箭炮似的從休息站擠出去,眼尖的瞥到什麼,他半路來了個急刹車,兩手掩麵往旁邊撤,裝作隻是路過。
“阿黃!”
鳳梨把他扯住,眯眼瞧了瞧不遠處的情況。
七個西裝男暫時自動屏蔽,剩下三人就是,東哥,牛逼手機的主人,以及……
鳳梨一臉不可思議。
那個拄拐的是吃什麼長大的,那麼一張臉,教科書級彆的盛世美顏。
這不是紮他們東哥的心窩窩嗎?青城門麵的頭銜都被占了。
氣氛也有點怪,難道東哥不是嫉妒拄拐少年的美貌,是橫插一腳,想要三人行?
鳳梨拖著試圖要溜的肥泥鰍黃毛,帶領另外幾個哥們過去:“東哥。”
向東裝逼的“嗯”了聲,隨意給陳仰指了指:“我弟兄。”
陳仰一眼就看見了小黃毛。
“手機的事我聽說了,他爪子欠抽。”向東踹了小黃毛一腳,“說騷瑞。”
小黃對著陳仰企鵝鞠躬:“騷瑞。”
陳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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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數上的優勢沒了,西裝男們依舊直挺挺的站著,肅殺之氣
如排山倒海。
“胸肌都好大塊。”小黃毛挺了挺胸,其他幾個也跟著挺。
其中一個西裝男按了按耳機,不知那頭的老板說了什麼,他刻板著臉看過來。
“這是乾什麼?想打架?”
鳳梨立馬拿出指甲刀,把磨指甲的那一塊掰開,尖銳的一端對著他們:“來啊!”
西裝男們:“……”
向東用手擋風點煙,
我這幾個弟兄好他媽傻逼,這要是進了任務世界,還不得是割韭菜。
“陳仰!”向東徒然吼了聲,脫下外套扔向正對著他的保鏢,腿跟著踹了過去。
場麵瞬間爆炸。
鳳梨幾人紛紛加入戰局。
彆看他們的質量參差不齊,高矮胖瘦醜得各有特點,跟俊美老大不是一個畫風,打起架來卻是一個樣,混,沒有章法,不要命。
都是在東街流著血長大的。
保鏢們全部赤手空拳,沒有哪個拔槍,大庭廣眾之下的,他們有顧忌。
向東那一嗓子是想讓陳仰趁機走人,誰知道他乾趴了一個回頭一看,對方竟然還他媽在原地。
“搞個幾把啊,還不走乾什麼,等一個黃道吉日?”
陳仰的視線跟著朝簡。
向東下意識往他們看的方向望了望,那任務者抽搐著倒在地上,旁邊有個女的在誇張的哭喪。
死了?
完成七個任務的老人,就這麼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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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出事了,保鏢們速度撤離戰場趕了過去。
陳仰隔了點距離打量:“心源性猝死?”
“屁,毒|癮發作,從裡頭就開始抽風,撐到現在不行了。”向東的舌尖舔了舔快要咬斷的煙蒂。
陳仰有點驚詫,他以為那個任務者隻是長了張常年吸|毒的臉,沒想到竟然真吸。
“什麼裡頭?”鳳梨好奇的問,“老大,你跟那死了的……”
“不熟。”
向東推了推鳳梨的腦袋,讓他帶弟兄們上車。
等他們走了,向東才對陳仰說:“那家夥在任務世界的狀態時好時壞,清醒的時候不算多,大部分時候都渾渾噩噩的。”
“就我注意到的情況來看,他往往是前一秒好好的,下一秒就對著空氣說話,驚嚇,發狠,恐懼等等,各種獨角戲,人嚇人嚇死人係列。”
陳仰說:“幻覺?”
向東聳肩:“差不多。”
“還記得畫家嗎?我跟你說過的,他在現實世界長時間沒睡過了,不敢睡。”
陳仰點了點頭。
“畫家是因為有一次做任務被嚇到了,受到了一定的精神創傷,他跟那家夥一個症狀,隻是相對來說要輕一點。”
向東說:“精神創傷,彆名PTSD。”
他指指被圍著做搶救的老任務者:“那家夥的創傷太大,回來了也沒辦法正常生活。”
陳仰抿唇,他每次剛出來的時候會覺得斷層,慢慢就好多了。
大概是因為,自己才做完三個任務。
陳仰看向做完五個任務的向東。
“我的修複功能比較強。”向東嘴邊的煙抖了抖,“任務世界是任務世界,現實世界是現實世界,一定要分開,分清楚,一旦混到了</p一起,那就完了。”
陳仰說:“時間點是無縫連接的,出來了以後,任務世界的負麵情緒會有殘留,你每次是怎麼做的?”
向東曖|昧的看他:“找人打一炮。”
“……”陳仰拉了拉朝簡,“我們走吧。”
“有需要可以找哥哥啊。”向東痞氣的笑喊了聲,心裡罵娘,打個屁,好久沒打了。
自從在任務裡被死了的妹子親嘴以後,他就在萎掉的邊緣滑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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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把朝簡扶上車,身後來了串迅疾的腳步聲,他把車門關上,轉頭看著不知怎麼跑來的向東。
向東吐掉被唾液濡濕的煙蒂:“熏香。”
“什麼?”
“那家夥找你們要的。”向東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著陳仰,他才想起來,那任務者當時在餐廳除了模糊不清的念著“味道”,還說了兩個字,熏香。
陳仰的情緒在三秒內轉了又轉:“我沒懂。”
“裝。”
陳仰的嘴角輕微一抽,他問向東要了根煙,背脊靠上車門,擋住了車裡少年的目光。
“熏香”這個詞像一條線,串起了任務者的怪異舉動跟向東的問題。
也就是說,朝簡的熏香有利於治療精神創傷。
那香很難聞,形容不出來是什麼味道,朝簡每天晚上都點,點一夜,熏半個月了,陳仰聞久了就習慣了。
房裡的物品都沾上了那味道,的他衣服上麵多少也會有一點,就是不知道那個任務者是怎麼透過鴨血粉絲發覺到的。
陳仰垂眼看指間的煙,對方能請那麼多保鏢,穿得也講究,是個有錢人,不至於買不到精神類的藥物。
要麼是用的那些效果很差,要麼是……沒有效果。
那熏香有這麼神奇?
陳仰把煙含住,不輕不重的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衝刷著他的味蕾,他使勁捏了幾下手指,回響起了那天在小診所外麵的片段。
陳仰記得自己有問朝簡,熏香是不是助眠的。
朝簡說,能讓人做美夢。
那會兒陳仰的反應是充滿懷疑,世上會有那東西嗎?他心想,朝簡在房間裡點香的時候,自己也能聞得到,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做美夢。
半個月下來,陳仰並沒有做過什麼美夢,他都是一覺到天亮。
而朝簡有沒有做美夢陳仰不知道,他隻知道那天之後,自己很少看到對方半夜站在床邊,對方好像也沒再被噩夢嚇哭過。
陳仰的心裡猝不及防的冒出一個猜測,他的呼吸一窒,嗓子被一口煙嗆到了。
朝簡也有精神創傷嗎?
陳仰揮開向東伸過來的手,咳得肺腑悶疼,他倚著車門緩了幾口氣,腦子裡想著小診所抽煙鬥的女人,她是什麼來路……</.
“裡麵那小子有精神病。”向東說,“熏香是他用的吧。”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你們住在一起。”
向東頭腦清晰,邏輯嚴密:“這就是你們成為搭檔的關鍵原因。”
“兩個任務者住在一起,就能進一個任務,這他媽的,就這麼簡單?”
陳仰夾著煙的手指蜷了一下。
“不是?”向東看著他的眼睛找答案,“那就是還有彆的因素,跟身份號有關?”
“靠前的有特殊權限?”
什麼都沒說的陳仰:“……”
這一刻他才見識到向東暴力以外的一麵,能過五個任務,不是沒道理。
現在向東的思路已經走上了正軌,全方位展開,陳仰怕他順著這條路再發現什麼,趕緊出聲乾擾。
“越猜越得勁,差不多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