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海水浴場歡迎你(1 / 2)

身份證019 西西特 21966 字 8個月前

陳仰幾乎都讓著朝簡,儘可能的不去刺激他,這次被他給氣的,沒忍住就掏了塑料袋扔過去。

扔完就後悔了。

乾嘛要跟一個發病了,想吃藥卻吃不上的病人置氣。

朝簡目光凶戾得瞪過來的時候,陳仰屏住了呼吸,那一瞬間他想了很多急救措施。

以柔克剛,以暴製暴,先逃跑,反正他追不上我等等。

然而陳仰是理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他哪個措施都沒用,就隻是抬頭看著朝簡。

陳仰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眼神。

幾秒後,棚子裡的暴虐跟緊繃出現了一條裂痕。

又在兩三秒後大麵積破碎。

陳仰愣愣看著麵前的塑料袋。

這急轉彎,死轉生,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走向……

少年竟然主動退了一步。

陳仰不會作死的還揪著這件事不放,他也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的默默收回塑料袋,並且迅速鋪了層台階:“我知道你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朝簡從台階下來,鼻子裡發出一個模糊而渾沉的音節:“嗯。”

這場衝突匆匆來,匆匆去,兩個主演同時陷入沉默。

陳仰後心黏黏的,都是汗,他有點後怕,少年不是持續發病,是不定時的,克製不住了才會爆發。

那一刻的少年像是變了個人,又還是他。

不會變成一個獨立的人格。

陳仰琢磨,這是少年長期接受治療的原因,哪怕暫時的斷了藥,情況也沒有徹底崩壞。

多重人格障礙很複雜。

陳仰原先以為是精神障礙類的一種疾病,後來上網查了才發現不是,確切來說不完全是。

它不是純粹的精神病,也不是心理問題。

陳仰的視線落在少年冷白的手指上麵,他不是醫生,也沒深入研究過相關知識,想的做的都非常有限。

“你要不要喝點水?”陳仰說。

朝簡微搖頭。

“我喝,我快渴死了。”陳仰說,“你幫我擰一下瓶蓋。”

朝簡抬了抬眼皮,眼底還是紅的,卻沒了先前的躁冷,猜疑,陰晦,憤怒,那些情緒短暫的沉回了深海。

陳仰舉起雙手:“哥哥手殘。”

朝簡:“……”

.

陳仰用手掌捧著礦泉水喝了幾大口,他緩了緩起火的嗓子,眼睛瞥到何翔睿的癡呆臉,一口水噴了出去。

“噗――”

那道水柱飆到了對麵。

一滴水珠從朝簡高挺的鼻梁上掉了下來,滑過他的唇,他伸舌舔掉,麵無表情地看著陳仰。

陳仰擺出一副才看見的樣子:“我發現你有唇珠。”

朝簡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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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移話題這招沒成功,陳仰立即改了個路數:“剛才的事,我道歉。”

他示意朝簡看何翔睿那邊:“我是想笑沒憋住才噴的。”

朝簡沒管其他人,他指指衣服:“濕了。”

“海風很大,又這麼曬,很快就乾了。”陳仰說。

朝簡不冷不熱的來一句:“我不知道?”

陳仰:“……那你這是?”

他看一眼小桌上的大半瓶水,試探的說:“你是想噴回來?”

朝簡涼涼的說:“我三歲?”

陳仰的嘴角抽搐不止,巧了,我也想問你這個問題。

這到底要怎麼收尾?

陳仰扶額,假如是他喝水的時候不小心噴到了妹妹身上,妹妹會跟他鬨……

陳仰福至心靈的繞過去,利索的把朝簡衣服上的水跡擦了擦:“好了,可以了,水都擦掉了。”

“敷衍了事。”

朝簡繃著背肌後仰頭,喉頭動了動,察覺到什麼,他的腦袋歪了歪。

不遠處沙灘上的何翔睿跟趙元同時縮回脖子。

“嚇人。”何翔睿替自己捏了把汗。

趙元按了按何翔睿的肩膀,這都不算什麼,兄弟我體會過的才配得上這個詞。

“我就說你怎麼這麼不著急。”何翔睿拍拍褲腿上的沙子,“原來是這樣,原來如此。”

“真沒想到來了這裡還要被虐,我的命真苦。”

趙元:“……”

他拉起何翔睿,在對方彪悍的肱二頭肌上捏兩下,硬得手疼:“走吧,挖沙子去。”

“我們要不要去看看馮初?”趙元的視線往左邊的礁石那裡瞥去。

何翔睿滿臉的抵觸:“彆了吧。”

趙元邊走邊觀察馮初,他靜靜的坐在一塊礁石上麵,麵向大海,臟灰的襯衫跟烏發被風吹得淩亂,看起來單薄又脆弱。

不怪他們心生提防,是馮初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

趙元踢著沙子往前走,馮初自己就不感到奇怪嗎?還有,他成了隊伍裡的一個另類,會慌的吧?

那兩種反應他似乎都沒有。

是不是他知道一些東西,不能表露出來?

.

陳仰也在看馮初,隻不過他想的是對方帳篷裡的濕沙子。

馮初給的答案是,昨天日落前踩到的。

就算從日落到日出不是真的有一夜那麼長,那時間也不會太短,怎麼可能還沒乾。

可要是馮初夜裡被引去了淺灘,那他怎麼還活著?

他特彆?

陳仰望著馮初走神,得找個機會跟他聊聊。

腿被敲了一下,陳仰跟上拄拐轉身的搭檔:“要去哪?”

朝簡道:“售票處。”</</pp>

“我們不是已經找過了嗎?”陳仰的臉被海風吹糙了一點,他不解的說,“那裡沒有335。”

朝簡睨他:“有其他牌子,拿去更衣室。”

陳仰的身形猛然一震,對啊,可以照著小牌子去開其他儲存櫃,說不定會有發現。

這麼重要的環節,他怎麼給忽略了。

其他人也沒想到。

小牌子就在售票處,一堆一堆的放在那,很顯眼。

誰都沒說要去開櫃子,全忘了。

陳仰扭頭問朝簡:“你也是才想起來的?”

他自問自答:“不是吧?”

“你是不是在等我自己想到這一層?”

少年停了下來。

陳仰以為他會回答這個問題,沒料到他說的是風馬牛不相乾的話,就三個字。

“我難受。”他說。

陳仰好一會才明白他是心裡的情緒又亂了起來,壓製得很辛苦。

不能說忍一忍,這會顯得很不走心,可能起不到安慰的作用,反而會激怒病人,陳仰想了想:“那你吃點奶片?捏一捏也行,碎了的給我吃。”

朝簡搭著拐杖的手有點抖,他垂眸立了半響,暗啞道:“你背我。”

“好,背你。”陳仰看了看他的腿,沒脾氣的轉過去,腿彎了彎,“自己上來,我不好撈你。”

身後沒動靜。

陳仰回頭:“又不要了?”

背上一沉,少年修長而滾燙的身體壓上他,帶著一股澎湃的躁意。

“摟我啊。”陳仰抓不了他的腿,隻能用小臂抵著,“摟好點,不然會摔倒。”

兩條手臂搭上了陳仰的脖子,手裡一左一右拿著拐杖。

陳仰走了一小會就跟一條脫水的魚似的,呼吸困難:“不行了,要喘不過來氣了,你放鬆點。”

耳邊的氣息聲沉沉的:“不是你要我摟你?”

“太緊了弟弟。”陳仰無奈的說,“我脖子就算是鐵的,被你那麼箍,過不了多久也會扁掉。”

朝簡隱隱低罵了聲,手拿開點。

.

陳仰把朝簡背到售票處,他用袋子裝走所有小牌子。

“先去女更衣室吧,文青在裡麵。”

朝簡拄拐去男更衣室,陳仰隻好硬著頭皮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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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昨天攝影師的鞋底帶出一縷長發以後,男更衣室裡就是大家避而不談的存在。

陳仰左手抓著朝簡的拐杖,右手小手指勾著袋子,亦步亦趨的跟著他走到儲存櫃前麵。

朝簡用拐杖指指長凳:“把牌子都倒在那上麵,擺好。”

“凳子上有……”

陳仰突然瞪大眼睛,沒了,頭發沒了。

凳子縫隙裡沒有一根發絲。</是不是文青扯走了?應該是他。

陳仰心裡這麼想,眼睛卻戒備的往凳子底下掃。

“噠”

拐杖敲了下濕噠噠的地麵,伴隨著朝簡的一聲冷喝:“發什麼愣,快點。”

陳仰被最後兩個字給整得沒那麼緊張了,他走到凳子那裡,把袋子裡的小牌子倒上去,一個個正麵朝上。

號碼看得清清楚楚,這樣容易找對應的櫃子。

背後傳來朝簡的聲音:“114。”

陳仰找到那個小牌子,拿著去儲存櫃中間那裡掃了一下。

“滴”一聲響。

很常見的聲音,可它出現在寂靜陰森的更衣室裡,聽起來就異常的毛骨悚然。

陳仰看朝簡:“沒反應。”

“嗒”

櫃子開了。

那一下突如其來,陳仰差點窒息。

104是最底下那排,雖然開了,櫃門卻還是關著的,沒有直接彈開,陳仰做了個深呼吸,抬腳往那邊走去。

裡麵有什麼……

短短五六步的距離,陳仰腦補出了無數個恐怖的東西,而當他彎下腰打開櫃子,把頭湊過去看的時候,裡麵什麼都沒有。

空的。

朝簡:“117。”

陳仰用號碼牌掃開櫃門看了,也是空的。

接下來朝簡挨個報櫃子號,陳仰挨個打開,都是空的,全是空的。

直到打開了215的櫃子。

那裡麵放著拚圖碎片,不是一塊,是一大堆。

不全是一個一個放的,有幾個拚在一起。

櫃子的主人像是要趕著去做什麼,沒拚完就隨意塞了進去。

陳仰沒打算試著拚一拚,他快速把碎片全部撥到袋子裡麵,就在他關櫃子門的時候,朝簡的拐杖伸過來,砰一下把那門給打了上去。

陳仰嚇一跳:“怎麼了?”

朝簡放下拐杖:“沒什麼。”

陳仰不信朝簡的話,他後退點瞪著櫃子門,如果他現在把櫃子打開,會看到什麼?

“嘿!”

旁邊突然響起一聲大喊。

陳仰驚得心臟跳停:“操。”

他快步衝到作怪的文青那裡,一腳踢了過去。

文青往後一閃:“帥哥,你怎麼變得這麼粗魯了,這樣是不對的,你冷靜點。”

“我他媽……”

陳仰罵一半回頭看朝簡。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

“抽煙,罵臟話,喔謔,栗毛,你這搭檔挑的,不怎麼……”

文青沒說完就被拐杖抽了一下,正中麵門,他眼冒金星的踉蹌著坐到長凳上麵,屁股壓著小牌子,嘴裡誇張的哎喲哎喲。</</pp>

“你說你是不是作的。”陳仰撫著心口,沒好氣的說。

文青不哎喲了,他開始笑,輕輕的,夾雜著歎息:“無聊嘛。”

陳仰:“……”無聊得跑來招惹一個沒吃藥的病患,真是不怕死。

想到什麼,陳仰指了指:“你把凳子縫裡的頭發扯掉了?”

文青捂著臉抬頭,冤枉得不行:“哪兒啊,彆什麼都往我身上貼,我這可是第一次來這裡。”

陳仰看他臉上被抽的血痕,嘴動了動,真真假假的,問也是白問。

“哇,好多碎片。”文青瞥瞥陳仰手裡的袋子,“圖能拚起來了?”

“即便拚不完整,也能拚出一大塊。”陳仰把用不上的小牌子收了收,“這些都拿去女更衣室試試,可能有對得上的。”

文青一臉的沮喪:“我都沒想到還能這麼乾,我真是太笨了。”

陳仰不理睬。

沒人搭戲,文青就失去了往下演的興致,他仰起帶著傷的臉,斜著嘴角笑:“帥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佛陀,你彆不搭理我啊,就當是可憐可憐我,讓我來點勁。”

陳仰也笑,學著他的語氣說:“成年人是孤獨的,寂寞的,我們要學會苦中作樂,自娛自樂。”

文青:“……”

嘖。

文青不知死活的湊到朝簡耳邊,用隻有他能聽到的音量說:“你在任務世界訓練你的搭檔,多辛苦啊,怎麼不乾脆找一個出色的,這樣既有效率,也避免了很多變數。”

朝簡冷冷俯視他:“關你屁事。”

文青搖了搖頭:“粗俗。”

“不就是搭檔非搭檔,單相思嘛,我懂得,少年情懷總是……唔,又打我,要講文明啊,你這麼暴力真的討不到……誒,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

女更衣室打開了十幾二十個櫃子,一律是空的,零收獲。

陳仰簡查那些小牌子,確定自己沒漏掉,他的臉上浮現了一抹難掩的失望。

不太能接受這個結果。

陳仰倏地看向文青:“你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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