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陳仰想起一件被他漏掉的事,“被發現帶手機上學算不算觸犯死亡條件?”
“……算吧。”白教授道。
雪中前行的腳步聲都停了下來。
陳仰打了個寒戰,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找個地方把手機藏起來好了,反正已經知道時間跟日期在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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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很大,那十六個學生都趴在走廊上看雪,青春洋溢的臉上寫著興奮和驚喜。
陳仰藏了手機回來的,手腳冰涼,他打掉頭發裡的碎雪,忽地心生一計:“我有個實驗要做,誰跟我配合一下?”
“我我我!”文青積極揮動雙手,“看我看我!”他佯裝傷心,“阿仰,這種事還需要問彆人嗎?我隨時準備著呢。”
“下次不問了,直接找你。”陳仰跟文青說了自己的實驗。
“就這樣?不再刺激點?”文青有意見,“我們第一次真正的合作,怎麼也要恢宏壯觀吧。”
“完全不需要。”陳仰說。
文青氣蔫了,這人終於要和他對戲了,結果還是這麼……不!好!玩!
陳仰無視文青的幽怨眼神,他發現靳驍長沒有半分想要過問的意思,似乎很信任。當然肯定不是信任他。
“阿仰,我還是覺得我們要再商量商量。”文青不死心,“那句提示是高光時刻,給我行不咯?”
陳仰頭疼:“拿去吧拿去吧。”
“感恩!”文青滿意了。
不多時,陳仰和那些學生趴在一起,文青在他邊上,他們用整個走廊都能聽見的音量聊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以及寒假怎麼安排。
文青把手臂往走廊外伸,雙手接住冬雪,挨個捏掉:“就吃喝拉撒睡啊。”
陳仰問道:“不報班嗎?”
“報什麼班。”文青不可一世地斜了他一眼,“我還需要報班?”
陳仰翻白眼:“你偏科比我嚴重多了。”
“所以啊,我這屬於死豬不怕開水燙。”文青笑嗬嗬,“報班純屬浪費生命,還不如拿那個錢買炸雞腿。”他笑嗬嗬。“說真的,報班沒用,你要是有這個打算,我勸你還是算了吧。”
文青嬉皮笑臉地拍胸口:“哎呀呀,剛才應該說悄悄話的,不會有人跟老班告狀說吧?我好怕他老人家朝我噴唾沫星子,指著我恨鐵不成鋼地教訓,你不學不要耽誤彆人!”
最後一句話特地學的班主任說話的神態。
走廊上的嘈雜瞬間消失,氣氛進入一種詭異又陰寒的死寂中。
十六個學生維持趴著的姿勢一動不動,整個畫麵暫停了一般,瞬息後恢複如常。
陳仰吸了一口冷涼的空氣,這個班的人果然都隱瞞著一些事,全部隻字不提,禁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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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往走廊上飛,大部分學生們熱情地交頭接耳,小部分回了教室。下課鈴一直沒響。
錢漢走到王娟那裡,輕拍她肩膀。
王娟在同學曖|昧的起哄聲裡和錢漢走到一旁,她忽地看向左邊的走廊。
錢漢笑著問她:“看什麼?”
“我朋友。”王娟像是朝著一個人影怒了努嘴。
然而在錢漢眼裡,左邊走廊上麵一個鬼影都沒有,他差點沒忍住地跑到他哥身邊:“噢。”
“今年的雪下得好早。”王娟往走廊外探出上半身,很喜歡雪的樣子。
“早嗎?”錢漢說,“都一月了。”
“才一月。”王娟可愛的臉上露出一抹調皮的笑容,“去年直到過年才下呢。”
錢漢憨憨道:“也對啊。”
“下周就是期末考試了。”王娟老氣橫秋地說,“考試結束,高中生活的六分之一沒啦。”
錢漢順勢提了一句:“半年咱班少了兩個學生。”
“是啊。”王娟的眼裡流露出傷感之色,“張全亮去世了,王陽轉學了,真是世事難料。”
錢漢:“……”好嘛,轉學。
再死人又會是什麼說法?休學退學?去彆的班?
王娟不知何時已經沒有在看雪了,而是扭著脖子看錢漢,側臉覆著一層薄薄的雪花。
錢漢又想找他哥了,小鎮那次他哥不在,他堅強些,現在脆弱多了,人果然是有了依靠就很難獨立。
王娟似是在等什麼沒有等到,她失落地垂下眼睛:“我回教室啦。”
錢漢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行,不行不行!黃雨還坐在她的座位上呢。
情急之下,錢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教室裡,王娟的前桌在整理書包。黃雨小心搜找王娟的課桌兜,她從來沒覺得這個地方能恐怖得讓她手指發抖。
厲鬼藏在這裡殺死了隊友,黃雨害怕得想退縮,她察覺到隊友們若有似無的視線就咬咬牙,繼續找線索。
楊雪坐在旁邊,她表麵上是和黃雨一起來找吳玲玲說話,實際是要給她作掩護。
“玲玲,你作業做完了嗎?”楊雪硬找話題。“還沒有。”吳玲玲說,“我腳凍了,癢死了,好想快點放寒假。”
楊雪對吳玲玲投過去欣賞的眼神,從下雪想到凍瘡,很合理很好,她倆就著凍瘡展開吐槽。
黃雨嘴上跟她們搭話,手一直在桌兜裡掏這掏那。
就在走廊上的錢漢快要留不住王娟的時候,黃雨手上的動作一停。
周圍一直在注意黃雨的任務者們都屏住了呼吸,找到線索了嗎?快撤啊。
王娟已經往教室裡走了。
錢漢慌裡慌張地跟在後麵,拚命對三個隊友使眼色。
電光石火間,黃雨發揮上學時期考試作弊的實力,偷偷摸摸將一物塞進校服外套裡麵,速度又快又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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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瞌睡的靳驍長,其他人都在冷風肆虐的樓梯口集合。
黃雨找到的東西是一張報紙。
陳仰將報紙對著牆邊的燈翻看起來。
“陳先生,要不我來吧,我的視力很好。”林承業焦急地說道。
“不要吵。”文青責怪道,“林同學,我家阿仰在找了,安靜點,嗯?”
林承業還要說話,文青突然對他做出開槍的動作。
“biu,槍斃你。”文青裝逼地吹了吹手指。
林承業的臉色很難看。
幾秒後,陳仰出聲:“找到了。”他將朝向自己的那一頁報紙翻了個邊對著大家,食指在其中一處點了點,“這。”
那是很不起眼的區域,報道了一則社會新聞。
【某市某中學發生了一起食物中毒事件,希望各地中學都能引起重視,務必保證食堂食材的乾淨和新鮮,學生的安全是第一位……】
大家看完,全身起滿雞皮疙瘩。
“王娟那時是死亡重現,她曾經就是那麼死的。”錢漢摳他哥的手臂,語無倫次地喃喃,“我就說她死了,果然沒錯……”
曾進哆嗦著問:“那班上的其他學生呢?”
“很有可能也和她一樣。”黃雨還沉浸在找線索的驚心動魄裡麵,手心都是汗,“食物中毒一般都是一撥人。”
樓梯口的眾人沒了聲音。
從任務者的角度來說,這條新聞核實了食堂門口的線索,王娟的中毒跟屍體指示的食堂連接上了,接下來可以往後麵推了。
“那麼問題來了,”文青說,“現在就當作大家真的全都中毒死了,跟我們上課的全是鬼。”
其他人:“……”能不說這個嗎?
“那厲鬼呢?還是沒有直接的信息指出它的身份和背景啊。”文青歎口氣,“怎麼辦好呢?”
陳仰折著報紙,厲鬼的身份背景確實還沒定下來。
嫌疑目標先是班主任,很快就推翻了,之後是那個被他說“不學就不要耽誤彆人”的學生,06號課桌的主人,現在又因為王陽的屍體信息出現了疑點,有種要再次推翻的感覺。
而且他也還不清楚任務提示和食物中毒的關聯。
吳玲玲禮貌地詢問文青:“文先生,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文青無辜地瞪大眼睛。
黃雨拽吳玲玲,你招他乾什麼啊,他正愁沒人給他搭舞台來個文藝彙演呢。
吳玲玲不吱聲了。
文青很失望,他都準備好了,真的是……所有不好玩的人裡麵,陳仰是最可愛的,於是他期待地看著對方。
陳仰瞥瞥文青:“報紙上的是給外界看的,多多少少都會抽掉一些真實的東西。”真實的部分也許就有他們想要的信息。
錢漢的眼睛刷地一亮:“那我們搜校長辦公室?!”
“班主任的辦公室吧。”錢秦說,“那裡應該就有。”
樓道裡突然傳來一陣上樓的腳步聲,伴隨著來自班主任的氣場。
大家迅速從樓梯口撤離,走廊上已經空了,那些學生跑得比他們都快。
他們前腳進教室坐下來,班主任後腳進來,腳踩著上課鈴聲。
教室裡很冷。
班上有四扇窗戶,兩扇朝著對麵的教學樓,兩扇朝著走廊,關好了還是有風往裡抽。
班主任沒有立刻坐到講台上麵,他背著手在教室裡走動,身上的外套換成了棉衣,袖子上燙了個洞也沒扔。
有學生寫幾個字就搓手哈氣,班主任將前門帶上又去關後門。他剛關上,風就把門吹得哐當哐當響。
班主任找了幾張廢紙塞進門縫裡,掉頭往講台走,經過陳仰那的時候,他停下來。
陳仰正在寫詩。
班主任觀賞片刻就默默離開,沒有留下隻字片語。
陳仰寫的是關於冬天的,瞎寫,他寫完一首就抬頭看坐在講台上的班主任。
班主任在喝茶看書,沒理他。
陳仰繼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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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的黃雨跟吳玲玲對視,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換座位,她們要是坐一起就好了。
轉而又覺得好笑,這又不是真的在上高中。
黃雨偷看自己的男同桌徐路路,模樣長的很白淨,指甲剪得整齊,寫字的坐姿端正,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三好學生的氣質。
就算他是鬼,她也不覺得恐懼……怎麼可能!照樣恐懼好嗎!
黃雨弄頭發的時候碰到大耳環,她乾脆取下來放口袋裡,之後她就把雙手放在課桌底下,以防自己無意間抓起筆轉或者碰掉什麼,步隊友的後塵。
不止黃雨,其他人也比先前要更加小心謹慎,不敢不繃著又怕繃太緊,那個度很難把控,彆人傳授不了隻能自己調整。
吳玲玲的同桌也是男的,叫李力,長的胖胖的,人很熱心腸,還有一桌兜的零食,一下課嘴裡就不停,本來她挺喜歡跟他說話的,現在不行了,椅子都離他遠遠的。
閨蜜的視線再次隔著幾個座位飄來,吳玲玲跟她對望,兩人四目相視互相安慰打氣。一定要活著回去,一起回去。
一股寒意從窗外襲來,黃雨有種雪飄進來的感覺,她收回視線抱住自己打冷顫,窗戶關著跟沒關一樣,這就是她上學那會討厭冬天坐窗邊的原因。
黃雨的記憶不受控地分散開來,她記得那時候一到冬天,教室裡的窗戶就會被報紙糊起來,不是全糊,隻糊了一半左右,從底下往上糊的。
這兒的也是那樣。
黃雨轉頭看了眼窗戶,兩張報紙拚一起糊的,中間有條縫隙,她把頭轉回來,眼睛往資料書上飄。
有點不太舒服的感覺,說不上來為什麼。
黃雨又把頭轉過去,再次看了看那個縫隙就繼續看書。
不一會兒,她第三次去看縫隙,看了幾秒,下意識地湊上去,眯著眼睛往外瞧。
下一刻她驚駭地往後仰頭,瞳孔猛縮。
是眼睛!
她看見了一隻眼睛!
緊緊貼在外麵的玻璃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