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青春(2 / 2)

身份證019 西西特 13224 字 9個月前

冷不丁桌底下的踢到什麼東西,陳仰的背脊一僵,他咽了咽唾沫後退半步垂頭看去。

不是什麼血腥恐怖的屍體,是一捆卷子,上次來的時候沒有。

陳仰深吸一口氣,上次來這兒是高一,現在是高二,一年過去了,辦公室會有變化,他的氣息快了幾分,看來之前找過的地方還要重新找,回去得再搜一搜那幾個學生的桌兜。

沒多耽擱,陳仰蹲下來解開捆著卷子的尼龍繩,印刷的墨味撲了他一臉,他嗆得低咳了幾聲,手上的動作不停。

整個辦公室隻有陳仰一個人,翻卷子的沙沙聲在他指間響著,他總感覺背後站著個人,對方正在低頭看他。

陳仰竭力克製住想要回頭的衝動,冷靜地一張張撥卷子,他撥得很快,不一會就找完了一大摞。

就在陳仰準備從蹲著變成坐著的時候,他的身形霎時一震,撥得隻剩三分之一的卷子上麵那張……

“常超。”陳仰照著卷子上的名字念了聲,滿臉的狂喜。

卷子上不止有學生的名字,還有家長簽字,常超的家長是……常慶。

而且常超這張卷子上的分數跟薑未作業本裡那張成績單上麵的第九位是一樣的!

推測是一回事,核實了又是另一回事,陳仰激動得心跳如雷,下一刻他感應到什麼臉色突然一變。

沒有遲疑猶豫,陳仰迅速把卷子堆起來捆回原樣,之後他又將常超的那張疊起來塞進口袋裡麵,做完這兩件事,他站了起來。

就在那一瞬間,陳仰身後響起一道疑惑的聲音:“你怎麼在這?”

陳仰搔著後腦勺轉過頭。

“你們這些孩子啊,上個體育課瘋得跟什麼似的,”班主任說,“說吧,為什麼沒在操場上放飛,來我這兒乾什麼。”

“老班,我有點事。”陳仰吞吞吐吐樣。

班主任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來:“學習上的事?”

“不是。”陳仰搖頭又點頭,“也算吧,如果這件事不能解惑,我就沒辦法學習了。”

班主任沒有動怒,他笑著拿起玻璃杯:“這麼嚴重?那我就要聽聽了。”

陳仰抓耳撓腮:“班裡是不是有一個叫常超的?”

辦公桌前瞬間死寂。

班主任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他維持著擰杯蓋的姿勢不動,半晌才把杯子放回去:“你哪聽來的?自己班有多少同學都不知道?”

陳仰直勾勾地看著他,用一種天真好奇的口吻不答反問:“那有還是沒有啊?”

“當然沒有!”班主任板起臉道。

陳仰踩著他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拿出卷子,攤開,轉向他。

緊接著,陳仰又把之前在食堂抄的值班表,以及用膠帶黏貼起來的學校內部文件一並亮了出來。

班主任沒有說話,也沒動。

陳仰不著急,最直接的證據已經找出來並且攤到了明麵上,接下來的就是等待,應該不需要等太久,他隻是希望得到的線索能比自己預料的要多一些。

十幾秒後,班主任整個人都變了樣子,他冷冰冰地看著陳仰。

陳仰回了個同樣冷冰冰的表情,這個班主任是個影帝,真把任務者們當他的學生,他們也挺入戲的。

現在他和這人都從角色裡出來了,關係從師生變成任務者和npc。

“班裡確實有過那個學生。”班主任的臉上泛起死氣。

陳仰從他的口中得知了事情起因。

常超是單親家庭長大的,爸爸常慶是食堂的廚師,他會隔三岔五地來找班主任詢問自家孩子的學習情況。

原本常超是坐在教室後排的,他爸擔心他不學好,就想班主任能把他調到前麵,最好是能和好學生坐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個好的學習氛圍很重要。

班主任最終被常超他爸說動,答應把他調到前排。

誰都沒想到命運的齒輪轉到了懸崖邊,那次調位置是所有悲劇的□□。

班主任思慮再三才安排好了常超的座位,他和班主任最信任的班長薑未同桌。

有次上課,薑未正在做題,旁邊的常超卻在偷偷吃東西,袋子撥得很響,薑未讓他彆吃了。那時候班主任就在講台上,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麵說常超“不學就不要耽誤彆人”。

常超留遺書自殺了。

陳仰的神色十分微妙,事情經過跟他理出來的差不多,除了薑未。他沒料到薑未會出現在這起事件裡麵,而且是這麼重要的角色。

“常超那孩子皮得很,哪知道內心那麼脆弱,”班主任灰紫的麵部有點扭曲,“學校沒查到他出校門,他死在了學校裡卻找不到屍體,他爸每天來找我,問我有沒有看到他兒子,警方都沒消息更何況是我,最後他爸就給班級投了毒……”

陳仰看著班主任頭頂的稀疏發量,他眨了下眼對方就消失了。

辦公桌上多了一盆仙人球,時間又跳了!

陳仰掐了掐眉心,這說明班主任不會再透露了,也有可能他生前隻知道這些,並不清楚後來的發展。

.外麵的風很大,像是要把樹木連根拔起,教學樓都給人一種隨時會搖晃的錯覺。

陳仰迎上逆風而來的隊友們,一張嘴就被灌了一口冷風,他咳嗽著走到避風的角落裡,簡短地講了最新進展。

雖然大家都猜到了,但真的是這樣的悲劇,他們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觸動。

“我怎麼都不明白,為什麼被老師說了就要自殺……”錢漢嘀咕。

楊雪撥著眼前亂飛的發絲:“你也是學渣?”

錢漢拍胸口:“如假包換。”

“……那你心態好。”楊雪從小到大一直是彆人家的孩子,學習厲害會彈琴,拿過大小比賽的獎,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可她也有她的荒蕪之地,她輕聲說,“人跟人是不一樣的。”

“父親望子成龍,孩子卻學不進去,一邊自暴自棄一邊又怕父親失望,心理肯定早就千瘡百孔了,被老師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白棠站在教師的立場說。

“其實很好理解的嘛。”文青聳肩,“在場的都是成年人,也做過未成年,不會不懂的吧,這沒什麼好討論的。”

“是好理解,”陳仰說,“成年人的崩潰可能是加班加到很晚回家,發現街上隻有自己這麼簡單,而未成年的世界會因為一次成績就變得黑暗。”

角落裡的眾人一時都沒有出聲。

變天了。這是他們來這裡的第二個深秋,他們希望是最後一個。

“廚師果然是厲鬼。”曾進背靠牆壁,眼珠不安地掃動著。

“他太殘忍了,關其他學生什麼事啊。”麻花辮忍不住悲憤起來,“那些學生就快要高考了,人生戛然而止,真的是!”

“孩子是他所有的期望,孩子沒了等於要了他的命,他都不理智了,哪還管得了彆的。”長發室友唏噓。

另外兩個室友也跟著說了兩句,她們現在還是女兒,沒有當媽媽,不太懂為人父母是什麼樣,說的也都是不痛不癢的看法。

“那我們的任務就是陪學生們到高中畢業?”楊雪自言自語,“我怎麼覺得不會是這麼簡單?”

“陪他們到高三簡單嗎?死了多少人了?”吳玲玲瞪著猩紅的眼睛,情緒有些失控,“再說了,不然任務還能是什麼?任務背景已經查清楚了,厲鬼的身份也確定了……”

陳仰聽著隊友們的分析,沒表態。

“我的小智障們,動動腦啊。”文青歎口氣,“你們真的是,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剛才開過口的曾進幾人集體被罵智障,他們不約而同地往陳仰那看,指望他能給出答案。

然而陳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給回應。

“文先生,我們沒說對嗎?”楊雪不得不跟性格捉摸不定的文青打交道。

“很遺憾的告訴你們,並沒有,理解零分,我都心疼仰哥,白找了這麼多線索。”文青將口香糖吐在紙巾上麵,連聲強調,“零分零分零分!”

大家:“……”

文青沒在附近找到垃圾桶,他就把被紙巾包著的口香糖塞進口袋裡:“假設那個廚師常什麼……”

錢漢積極道:“常慶。”

“啊對,常慶,謝謝錢同學,筆芯。”文青笑嘻嘻,“假設常慶是厲鬼,那就有個不合邏輯的地方。”

曾進幾人都看著他……額角的烏黑胎記。高二了,他的身高沒怎麼長,胎記卻長大了一點。

“不合理之處和當初懷疑他兒子常超是厲鬼一樣。”文青抵著牆壁的腳一下一下輕點,“這麼說吧,常慶要是厲鬼,那死亡禁忌就不會是‘不能耽誤彆人學習’,而是‘怪罪同學影響到自己學習’,懂?”

“可是,不是廚師還能是誰?”麻花辮和她的三個室友眼神交流。

短發室友腦子打結:“時間線走得這麼快,搞不好待會就到高三了,難道還有新人物沒出來?!”

“不是已經出來了嗎?”白棠說。

“誰啊?”吳玲玲一聽到教授的聲音,她連忙提問。

錢漢挨著他哥,再次積極發言:“班長?是吧,是他吧!”

“厲鬼在班上殺人的時候,他都在位子上麵坐著啊。”吳玲玲一臉茫然。

陳仰從自己的世界出來:“這個我可以作證,他確實在我旁邊。”

下一秒陳仰又說:“但現在他也確實是線索的指向。”

矛盾嗎?矛盾就對了。

這種感覺在陳仰通過王陽的死狀推斷出殺他的厲鬼是他認識的人時就出現了,那時候矛盾感便在陳仰的心底生根發芽,拔不掉了。除非讓陳仰搞清楚矛盾背後的名堂。

“我有一點不明白。”白棠道,“常超的屍體在哪?他會不會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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