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媽的還有人強行送情書的?!
向東條件反射地看了過去,在這之前他覺得,文化人寫的情書肯定都是堆砌辭藻。白棠是曆史專業的牛人,那應該會有一股子史味。
然而……
這張紙上就四個字。
――我心悅你。
還跟節約用紙似的,窩在左上角,底下空了一大塊地方。
向東的麵色從黑到青,再變成黑,他問白棠要支筆,在那行字下麵添了兩個字。
於是情書就變成了對話。
-我心悅你。
-已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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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東四人在傍晚到達米蘭,畫家安排的人將他們接去酒店,一路都是鳳梨哇哇哇的驚歎聲,他把劉姥姥進大觀園的精髓抓住了,小小年紀就有這天賦,未來可期。
向東拍下鳳梨哇哇的視頻發到群裡。
文青給出了很高的評價,表示要跟著鳳梨學習。
鳳梨看了視頻裡的自己,尬得腳趾頭快把車子摳出個洞,他哈哈哈地岔開話題。
鳳梨酥:文哥,你到威尼斯了嗎?
一元錢:我在國內。
鳳梨酥:??????你不是在德國嗎?怎麼跑國內了?什麼時候的事呀?
一元錢:生活不易啊小鳳梨,成年人不管多累,都要微笑呢。
鳳梨酥:你是回國忙事了嗎?
鳳梨酥:那文哥你要多注意身體啊!
一元錢:【筆芯】【筆芯】【筆芯】明天飛過去找你們。
鳳梨回了個表情,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感覺文青活得很自由,又沒有自由,很矛盾的一個人。
“東哥,你看群了嗎,文哥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你要不要私聊他一下?”鳳梨憂心忡忡地問道。
“他能有什麼事。”向東嘴上這麼說,還是點進微信,戳了戳文青。
天下第一無敵大帥逼:事業,家庭,愛情,你哪個堵上了?
一元錢:東子,咱好歹也已經認識一年了,你那話問的,不知道那三樣我一樣都沒?你就這麼不了解我不關心我不愛護我?你真讓我失望,我想對於我們的朋友關係,我需要重新考慮考慮。
天下第一無敵大傻逼:不逼逼會死啊?老子問你,那你累什麼?
一元錢:這是個好問題,對啊,我累什麼呢……
一元錢:!!!我不累的好吧,誰說我累了?是不是小鳳梨?誤會啊真的是,網聊就這點不好,容易瞎猜,我不知道多精神。
下一刻文青卻又發來一條信息。一元錢:困死了,不說了,等明天見了麵再說,拜拜。
向東把手機塞口袋裡,撕開一盒煙。
白棠小聲問:“文青怎麼了?”
“沒怎麼。”向東拔出一根煙,兩指夾著抵在煙盒上麵,敲了敲,難得地正經深沉起來,“生活不是童話故事,誰都有低穀期,走出來就行了。”
白棠輕輕“嗯”了一聲,他側頭看身旁閉著眼的香子慕,猶豫著問她是不是暈機。
香子慕抿著淺淡的唇:“有點。”
“那到了酒店你好好休息。”白棠說,“晚上我們不出來了吧,明天再逛景點。”
他後半句也說給向東和鳳梨聽,那兩人沒回應,很顯然是打算天黑後出來浪。
白棠碰了碰向東的腿,隔著褲子布料若有似無地蹭了兩下,感受他硬邦邦的肌肉和體溫:“晚上想去哪玩?”
“看情況。”向東把腿翹起來,蹭個幾把蹭!
白棠幽怨地撇撇嘴,雖然老話說,男人不是用管的,要靠自覺。
可向東現在還不是他男人,他沒資格管,更沒資格要求向東自覺,所以他必須跟著。白棠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本來準備把長出來的那一截全部剪掉,他心想,還是留一點吧。
向東莫名打了個冷戰。
車停在酒店門口,向東他們拉著各自的行李箱進轉門,四人裡隻有白棠會意大利語,他負責跟前台交涉。
鳳梨站在酒店標誌性的雕像前拍照發朋友圈,配文――人生巔峰時刻。
“香醫生,你笑一下!”
鳳梨將手機對準不遠處的香子慕,滿眼的期待。
香子慕沒有笑,她沒沒走出鏡頭,由著鳳梨給她拍了一張照片,發到了她的手機上麵。
那照片裡的她站在金燦燦的光暈下,整個人看起來都暖和和的。
不多時,大家離開大廳去坐電梯,拐角處毫無預兆地跳出來一個人影。
“N!”
“當當當當!”
向東四人看著突然出現的文青:“……”
向東丟掉手上的行李箱,衝上去把文青抓起來,抵在牆上踹一腳:“你媽得,你不是在國內嗎?”
文青笑嘻嘻:“驚喜啊。”他挨個打招呼,“嗨,白教授,嗨,小鳳梨,嗨,香醫生,嗨,東子。”鳳梨一把抱住文青,他原先不敢這麼乾,直到有次不小心摔到了文青身上,文青沒吐出口香糖糊他一臉,他才慢慢放開。
朋友嘛。
就不該拘謹。
文青說自己上午就來米蘭了,鴿子不好玩,景點沒意思,還好他白天進任務世界做了個任務,精神得到充電,不然他要無聊死。
那句話彆人說出來是一種誇張的比喻手法,可從文青嘴裡蹦出來卻不是比喻,他是真的會無聊死,無聊到死。
大家的房間都在一起,挨著的,香子慕暈機躺下了,白棠問她要吃什麼,回來給她帶,她說不吃。
白棠給了她一盒沒拆的梅肉,又酸又甜。
房門被帶上,香子慕看著那盒梅肉,好一會才把手伸過去,她打開盒子,拿出一片梅肉放進口中。
前世今生的過往在她眼前晃過,什麼都沒留下,這就像是她的人生,到現在是一片白點。香子慕又吃了片梅肉,堵在胸口的那股黴氣隱約消散了一小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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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東他們決定去唐人街吃飯。
到國外了,還是想吃中餐,吃家鄉菜。
文青在哪都有住處,包括這裡,他開的是自己的車,車裡彌漫著一股子草莓味。那味道來自他的一大袋口香糖。
向東被熏到了,他嫌棄地皺緊眉頭,還把車窗降下來了一點,熱浪往吹著空調的車裡吹,冷熱交加,那滋味絕了。向東懶得打探文青為什麼隻吃一個口味的口香糖,就覺得這味道太甜,他的餘光下意識往身邊人那一瞥,還不如白教授身上的……
腦子一抽,向東給了自己一大嘴巴子。
這聲響瞬間就吸引了車裡三人的注意力,他們各有反應。
“哦豁。”文青興奮道,“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鳳梨看窗外。
白棠垂著眼皮回畫家的信息:我們到了,正要去吃晚飯。
向東在後座躺屍。
“誰能告訴我啊?”文青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都不告訴我,那我隻能自己猜了。”
向東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他正要前傾身體靠近駕駛座,從後麵捂住文青的嘴巴。
但是來不及了。
“東子覺得我車裡的草莓味不好聞,還是白教授的味道好。”文青說。
向東:“……”媽得,文青這家夥的觀察力比上次見的時候更恐怖了,怎麼不上天呢,還待在人間乾什麼?
“我知道我猜的肯定不準,哎,”文青唉聲歎氣,很挫敗的口吻,“我儘力了。”
向東瞪著自己搭舞台,演上癮了的文青。
白棠眼睛水亮地望著向東。
“……”向東選擇先弄死文青,再弄死自己。
副駕的鳳梨見文青還要開口,他趕緊說:“文哥,你行行好,彆演了,你再演下去,我老大就要吐血了,他挺不容易的。”
“吐什麼血,不是該臉紅嗎?”文青哼哼,“我都替他尷尬。”
向東冷颼颼道:“那你就替著吧。”
“白教授,”文青透過後視鏡看滿麵春色的美人白,“你是不是有什麼忘了對我說?”
白棠福至心靈,他紅著臉抬抬白淨的下巴:“多謝。”
“客氣了。”文青笑容燦爛,“加油哦。”
向東一張臉黑成鍋底,那鍋底還是燒紅了得,靠近點都能被火氣燙傷。
白棠不怕燙,他離向東近點,再近點:“我身上沒有噴香水,洗澡用的沐浴露很淡,隻有洗發水有點香味,你喜歡的是哪個味道?”
向東把一口煙圈噴到他嘴邊。
“嘴裡的味道嗎?”白棠說,“我嘴裡沒味道啊。”
他兩片紅豔的唇瓣微張,潔白牙齒跟粉嫩舌尖若隱若現,這麼色||欲,偏偏眼神是澄澈的。
向東抽煙抽嗆到了。
白教授,你放過老子吧,老子的段位不如你,甘拜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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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地兒是白棠選的一家餐廳。鳳梨進去就直奔上洗手間,不一會,他興衝衝地跑回來。
“我碰到了一個活著的斯文敗類,穿西裝打領帶,大背頭,戴金絲邊眼鏡,很禁欲也很精明,而且你們知道嗎,他挨著襯衫領口的喉結好大,聽說喉結大,那裡也大,不是,這無所謂,大小我其實沒有太關注,我是說他好帥,真的好帥,帥大叔!”
向東恨鐵不成鋼:“死梨子,你還記得自己是直的嗎?”
“……”
鳳梨尬且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