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番外(1 / 2)

身份證019 西西特 27485 字 8個月前

雪花紛飛, 天地冰寒。

第四塊碎片上的通關者全部被找出來,一共是八人,他們居住在不同小區不同樓裡, 全是精神失常的病人,包括向東。

他能在回家後, 還想自我了斷,足以說明他的情況也不好。

早年平安鎮隻有萬醫生開的小診所。

後來合並了科技園的碎片以後, 那上百人裡有醫生護士,內科外科都有。

於是大家建立起了醫院。

現在醫院裡連精神科都有,那批病人都被安置了進去。

誰都明白, 做任務產生的精神創傷不同於普通的精神創傷, 藥物的用處不大, 主要還是自救。

但有人拉一把,總比沒有好。

畢竟回來的基本都是一個人, 沒有誰跟家人重聚,大家都很孤獨, 很需要朋友的關心。

陳仰看著洗完臉,露出瘦削麵龐,眼底烏黑,胡子拉碴的向東:“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知道, 沒留意時間。”向東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麵,下巴上的水往脖子下淌,臟兮兮的衣領濕了一大塊,流下來的水跡都是黑色的,整個人顯得粗獷而邋遢, “幾個月?半年?一年?差不多吧。”

陳仰:“……”差不多嗎?

這麼一下子,陳仰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想問的東西太多了, 全擰巴著撞在了一起,哪個都擠不出來,毛線團似的越纏越緊。

“老陳,你這挺像一個家的。”向東粗啞的聲音打破沉悶的氛圍。

陳仰說:“十一年了。”

向東一臉呆滯:“啥玩意,你說幾年?”

陳仰給了他一個“你沒聽錯”的眼神。

“我操……”向東仰頭看天花板,“你回來過了十一年,虛擬世界也就一兩年而已。”

陳仰愣了愣,他料到虛擬世界跟真實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

沒想到會差這麼多。

陳仰夠到桌上的木筒,倒出來一把花生糖給向東:“吃吧。”

“老子八百年沒吃過這東西了。”向東一副要他命的樣子,勉為其難地拿了塊花生糖,“有煙嗎?”

陳仰說:“隻有煙鬥,我跟朝簡用的,私人物品,不適合給你用。”他看一眼院子,雪下得更大了,那股子寒冷裡混雜著飯菜香,朝簡在廚房忙活。

“你想要的話,下午我帶你去鎮上找孫老頭,讓他給你一個。”陳仰哈口氣。

向東斜眼:“那煙絲呢?”

“自製的。”陳仰說。

向東半晌砸了下破裂的嘴皮子:“牛批。”

陳仰扶額:“你要是在這待十一年,你也什麼都會了。”

向東哼了一聲,不置可否:“老子還以為回來就無所事事呢,反正資源都有。”

說起來,他的通關獎勵裡有大量高中課內課外教材,他媽的是要他把高中念完,參加高考?!

除了教材,還有許多每個任務者都會有的生活用品,那是標配部分。

“不是什麼資源都給現成的,很多都隻給原材料,要自己製造加工。”陳仰一言難儘地說。

原材料也不是隨便給的。

通關者以前從事哪一行,就會有對應的工作領域的原材料獎勵。

譬如科技園的居民老袁,他是車行的,通關獎勵裡就有生產單車的相關材料跟設備,這才讓其他感興趣的人加入進去,大家邊摸索邊研究,磕磕巴巴地搞出了第一輛單車。

有了第一輛,就會有第二輛,第三輛……

陳仰覺得高等文明就像一個嚴厲的大家長,破碎地球上的所有通關者都是它的孩子,它的教育理念是,我會給你鋪路,但不可能鋪到底,我隻鋪個開頭,後麵的要靠你自己去鋪展。

所以通關者回來不是當廢人,而是往全能發展,多數人忙得談戀愛都要安排時間。

他都好幾天沒跟朝簡做了,沾枕頭就睡著,太累。

“事多得很。”陳仰揉眉心,“各行各業都需要人力,你回頭自己挑一挑,挑你感興趣的入手。”

“嘖,生產大隊是吧。”向東咬住花生糖,很甜很軟也很黏,吃一口都能拉出細細的糖絲,他五官都皺在了一起,“這誰做的?你?”

陳仰自己也吃起花生糖,模糊不清道:“朝簡。”

向東罵罵咧咧地拍桌子:“媽得,糖漿放這麼多,是給人吃的嗎,老子看那家夥絕對是居心不良,想你一口牙爛掉!”

陳仰:“……我的牙爛掉,對他有什麼好處?”

向東看傻逼一樣看陳仰:“這還用問嗎,牙毀了,你從此就會自卑,不敢出去,不敢和彆人說話來往,隻把他當你的依靠,這叫變相的控製。”

陳仰回向東一個看傻逼的眼神。

兩人收起有一點生疏的調侃,沉默著對視一眼,彼此眼裡都有種恍如隔世的悵然跟唏噓。

向東老早就通過做夢,通過陳仰口述確定他們曾經是隊友關係。

但親自回顧,拿回記憶又是另一回事,另一番感受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都活了兩輩子。

還都是戰友。

而對陳仰來說則是,十多年了,太久了。他的生活裡已經填充了新的人和事。

要不是他每個月燒香的時候,都把隊友們的名字念上一遍,以此來翻新記憶,他怕是會忘記一些人的相貌,忘記虛擬世界的過往。

像那本寫滿了所有死去的任務者的日記本,他早就收起來了,那裡麵的人他也不記得了。

風嗚嗚地吹著,雪在它懷裡轉圈,快過年了,氣溫很低。

“阿嚏――”向東打了個噴嚏,他沒回來的時候,身強體壯渾身腱子肉,從沒體會過精神受傷的痛苦,回來後卻把身體搞垮了,精神也傷到了,內裡都是瘡孔。

儼然是一個打完仗的殘兵。

陳仰聞著從廚房飄來的蹄膀香味,把堂屋的木門關上,隔絕了大半風雪。大白天的,門一關,屋裡就暗了下來,他點了一根蠟燭。

向東古怪地瞥瞥輕微搖曳的燭火,腦中蹦出一個荒謬的猜測:“你這沒通電?”

“沒有。”陳仰繼續吃花生糖,“按照世界碎片劃分的地區,各個地區的建設不同,科技園有網有電有自來水,平安鎮除了沒網,其他都有,隻有這座小島是舊時代的畫風。”

向東打量堂屋,確實都挺樸素的,和他一路看到的建築格格不入:“島上啥都沒,那你還住這兒乾什麼?”

陳仰笑:“習慣了。”

每天下班回島,他都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小島挺好的。

.

接下來陳仰跟向東都陷入在自己的心境裡,沒有交流。

陳仰從靠牆的櫃子裡拿出一個小點的木筒,摳開蓋子把手伸進去,撚葵花子米吃。

第四塊碎片是蘭溪區。

向東跟另外七個通關者的戶口都在蘭溪。

“為什麼回來了還想不開?”陳仰吃完一小把葵花子,不著四六地來了一句,那七個回家後結束生命的通關者他不熟,沒來得及問,向東不同,他很想問一問,為什麼。

向東聽到大笑話似的:“誰他媽想不開?”陳仰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那眼神是犀利的,帶有無形的穿透力,仿佛直接看到了向東滑稽的偽裝。

向東的麵色青黑交加,漸漸變成艱澀的灰白:“不為什麼,就沒正常人能說個話,憋的!”

陳仰蹙眉,沒那麼簡單,向東的狀況跟他的最後一關是分不開的,還有他進最後一關前的考核區,那任務裡都有誰,白棠,鳳梨,香子慕,畫家,文青……那些隊友在不在其中。

陳仰突然不想問了。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這是陳仰多年前在看見朝簡幫他揭開真相的時候,就明白的道理。

人有時候,可以適當的活得糊塗點。

向東發泄一般踹了桌子腿一下:“怎麼老子那全是精神病?”

陳仰說:“通關者落戶的地區是隨機分配的。”

“島上的矣族族人就我和朝簡,平安鎮有十幾個住戶,科技園是上百個,都不一樣。”陳仰又帶著安慰意味地說道,“這三個地方都是正常人,你放心待著。”

向東皮笑肉不笑:“都是?”

陳仰嘴一抽,無力反駁。嚴謹點的話,彆人心理有沒有問題,他不是百分百確定,不過……家裡那位他是知道的。

通關者無疑都是強大的,“通關”二字就是最好的征明,可他們雖然都踩著相同的路走出終點,走回了家,但他們精神世界的麵貌卻各有不同,這取決於他們的個人經曆。

有人的世界是災後重建,種子發了芽,長出小苗,小苗變成大樹,花骨朵開出小花,一朵兩朵連成一片,一切都在慢慢慢慢恢複生機,也有人的世界是一整片硬邦邦的血塊,凝固了僵死了,血腥荒蕪。

還有人的世界外觀很美,生機盎然,實際是騙人騙己的假象泡影,它正在腐爛……

不一樣的。

所有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承載著各種各樣的故事,不能用一個統一的框子把他們套進去。

像那種“我都挺過來了,過得很好很開心,怎麼彆人不行,這不可能啊”“最可怕最痛苦的時候已經結束了,為什麼要放棄,那以前的努力堅持又有什麼意義呢,豈不是個笑話,真搞不懂怎麼想的”諸如此類的想法是殘忍的,無理的。

陳仰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蘭溪區一狗批,就住我樓下,整個小區隻有我和他,媽得他時不時發瘋,”向東咬著花生糖咬得很用力,像在撕咬誰的血肉,凹陷的眼眶都泛著血色,“我尋思空小區房子多得是,乾脆換一個,誰知道他媽的全是鎖著的,還進不去。”

陳仰讓他冷靜點。

“老子冷靜得很。”向東的臉部肌肉在抖動,“老子找了根鐵棍,把那狗批的大門砸爛了進去,”

陳仰眼皮一跳:“你做什麼了?”

“你殺人了?”他嚴厲道,“你殺了一個通關者?”

蘭溪區的人口不是八人,而是九人?

“老子想那樣,沒成功。”向東嘴唇上的裂口在滲血,沾到了牙齒上麵,他一齜牙,像瘋子,“就跟接受任務提示,接受世界碎片的真相一樣,腦子裡突然多了個信息,禁止殘殺族人。”

“呸!”向東啐了一口混著血水的唾沫,破口大罵,“媽批的,還搞腦電波襲擊。”

陳仰很意外:“我回來這麼多年了,還是頭一回聽說這個事。”

據他所知,大家平時相處的都還不錯,矛盾是有的,頂多吐槽罵幾句,要是鬨僵了,那就一段時間不來往,怎麼都不至於抄家夥,動真格。

想偷偷殺了誰藏屍就更不可能了,人口少,缺一個都會引起轟動,圍一圈查出死因。

一旦查出來,被孤立是輕的,嚴重的則是被看不過去的報複致死。

所以,犯罪怎麼都不是正常的選擇。

通關者回來的待人處事風格跟規則有關。

任務期間,大家幾乎都是查線索躲死亡禁忌自保,不會亂殺隊友,沒有那種互相拔刀的大逃殺任務設定。

就算動用武力,那也是殺喪屍,殺感染了,變異了,變成怪物的隊友。

所以通關者並非嗜殺成癮,都是心智品德能力各方麵全都通過層層考核的可憐人,哪怕心理跟精神生了病,也不會無差彆殺人,隻會困在自己給自己挖的泥沼裡,漸漸陷進去。

就連朝簡病得最重的時候,都不會無緣無故揮動拐杖,把誰活活砸死。

再說了,能回來的都是心思敏感慎密的角色,所謂的運氣占大頭,實力一般,那也隻是跟絕對的強者比而已,譬如阿緣,她是目前的所有通關人員裡麵做過的任務次數最少,運氣最好的,相對來說實力最一般的二次重置者,但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你能殺誰啊,搞不好沒把人殺死,還會被反殺。

陳仰問向東,腦電波的襲擊是怎麼個襲擊法,什麼感覺。

向東:“……”他反應很快,“朝簡砸死過人了?”

“沒有。”陳仰喝口水,“朝簡今年夏天因為一些原因,把一個通關者的腦袋砸破了,我沒聽他說腦電波被襲擊的事。”

“那你直接問他不就行了。”向東話鋒一轉,舔著唇笑,“我建議你趁他快S的時候問,不說實話就讓他滾。”

陳仰翻了個白眼:“形容一下腦電波受傷的感受。”

“沒什麼感受,反正老子昏過去了。”向東嘲諷,“這還監督上了,真夠搞笑的。”

陳仰覺得有監督是好事,文明社會,和諧發展,他家那位,他也會好好給對方做心理輔導,不要主動惹事。

當然,彆人挑釁,故意惡心,欺負上門了,那是一定要反擊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對不住了。

陳仰沉吟了片刻:“應該是有時限的吧,等到法律完善了,上頭就不會管我們了。”

向東沒說什麼,無所畏的樣子。

門外傳來一串不快不慢的腳步聲,窩在椅子裡的陳仰坐起身,他看到朝簡推門進來,帶著一股誘人的飯菜香。

“吃飯了。”

陳仰快步過去,拍拍朝簡肩頭的白雪,小聲問道:“夏天那會兒,你把小蔣腦袋砸破的時候,腦電波有沒有被襲擊?”

朝簡揉他頭發:“沒有。”

陳仰明目張膽地觀察朝簡,他看起來沒撒謊,說的是真話。

那估計是情節沒嚴重到那個程度。

陳仰三言兩語講了向東被襲擊的事,意圖明顯。

“放心,我會克製。”朝簡按著陳仰的肩膀,冷漠的目光掃向屋裡,和向東打了個照麵。

人事全非。

當年向東是個粗魯火爆的健康人,朝簡是個病患。

現在他們都是病患。

陳仰去廚房端菜,邊走邊說:“向東,我這有好幾種酒,都在廚房,你想喝什麼自己過來選。”

向東懶洋洋道:“老陳,你要問就一次性問完。”他搔幾下跟個野人似的蓬亂頭發,“這次不問,下次我就不說了。”

陳仰頓住,他抿著嘴,遲遲沒有動作。

直到朝簡輕撫他的背部,給他鼓勵,他才乾澀地開了口:“你直接說吧,想到哪說到哪。”

“行。”向東翹起二郎腿,“那我就隨便說了。”

向東先說的是他的某個任務,五人隊,白棠,畫家,趙元,鳳梨都在。

那任務很凶險,趙元跟鳳梨都死了,死在了任務前半程。

畫家在救鳳梨時,被變異的鳳梨咬掉一大塊血肉,受傷嚴重隻剩下一口氣,向東背著他,拉著白棠,艱難尋找生的可能。

人的希望跟絕望隻隔著一層薄紗,兩邊都能看得著,一不留神就穿了個透。

那時候白棠又受傷,向東扛不住的想要放棄,卻又不甘心。

最後是怎麼破解謎題的呢?

是向東發現了陳仰曾經留下的記號。

命運太奇妙了。

向東說到這,對陳仰豎了下大拇指。

陳仰抓著朝簡的手臂:“鳳梨跟趙元有沒有……被重置?”

“有。”向東說,“本來我一直記得他們,突然有一天就不記得了,當時我在虛擬世界,沒有意識到自己忘了他們,通關出來獲得全部記憶才知道的。”

“就他倆的菜雞實力,要不是我,畫家,白棠三人一次次的訓練他們,還有文青偶爾通過遊戲方式的指導,他們死了就死了,哪還有重置的機會。”向東笑了聲就不笑了,他神經質地抖了好一會腿,說起審核任務。

向東跟白棠,畫家的三人隊全進去了,情緒互相感染,他們被一根無形的,燃燒著的繩子掉在半空,風一吹就會劇烈搖晃。

大家的狀態很差,因此都意識到了什麼,全都如履薄冰。

向東進最後一關前,白棠在他左邊,畫家在他右邊,走馬燈是單人任務,他不知道他們的結局。

他們都是二次重置的,沒有第三次機會了……

陳仰給出蒼白單薄的安慰:“也許白棠和畫家早就出來了,在彆的世界碎片上麵。”

向東的鼻腔裡發出一聲聽不出是什麼情感的氣音。

陳仰試探地問:“你跟白棠……”

“好上了。”向東說。

陳仰恍然,向東的病是白棠,他見到白棠了,就會好。

可問題是,白棠生死不明。

畫家同樣如此。

二次重置的趙元鳳梨結局也未知,隻能說,他們幸也不幸。

不幸是因為,他們被刪掉了重置前的一切,帶著新的記憶重新上路,重新認識隊友。

幸運的是,他們比無數任務者多擁有一次可以獲得新生的機會。

那兩個小孩能重置,說明任務積分過線了,但十有八|九超得並不多,他們想要通關的話,運氣占比必須和阿緣差不多或者更大,否則是不行的。

當然,不排除重置後的他們另有奇遇。

還有幾個人的信息陳仰也想知道,但向東現在的精神不太好,怕是不能說下去。

“天冷,菜很快就涼了,我們先吃飯吧,邊吃邊說。”陳仰不等向東反駁,就拉著朝簡去廚房,肩膀往下一塌。

朝簡一語不發地抱住陳仰,手掌在他的後腦勺跟背脊間來回摩挲。

廚房的每一縷香味跟熱氣都是家的味道。

平平淡淡來之不易,何其珍貴。

陳仰緩了一會,緩慢地呼出一口氣:“我沒事了,端菜吧。”

他揭開鍋蓋,手直接去抓飯頭上的一盤菜。

朝簡反應夠快,才一把抓住陳仰的手,沒讓他燙到。

“你去櫃子裡拿碗筷。”朝簡又說,“算了,你什麼都彆做,就站我旁邊。”

陳仰在走神。

“哥哥,你現在這樣,讓我覺得這十一年都白過了。”朝簡將鍋蓋扔回鍋上,“不論是重置前,還是重置後的隊友回來了,你都要問其他的隊友怎樣,問了又給自己添堵。”

陳仰動了動冰涼的唇:“人有千萬種性格。”

“我知道。”朝簡闔了闔眼,沉沉道,“我隻希望你少虐待自己,不然……”

他前言不搭後語,嗓音嘶啞無奈,“不然我會把奶片當飯吃的,哥哥。”

陳仰卻聽出了朝簡的暴躁陰鬱,奶片吃得越凶,說明他的情緒越差。陳仰的一切都能傳染給朝簡。

“我會注意的。”陳仰摸了摸朝簡發抖的手,握住輕輕搓動,“其實我問了,心口堵住了,慢慢也就釋然了,要是憋著不問那才容易生病,不過不管怎麼著,都不會影響過日子的。每個人各有各的命,各有各的結局,哪能什麼都圓滿呢。”

“好了好了,”陳仰親一下朝簡修建乾淨的指尖,“我肚子餓了,不信你聽聽,正在叫呢。”

朝簡抿白的唇鬆開,笑了起來:“那盛飯。”

.

三個成年男性的午飯是四菜一湯,一大鍋白米飯,夠吃。

陳仰喝藥酒,向東喝白的,朝簡喝開水,三人三種飲品,透露著他們的性情和狀態。

向東一口下去,酒就少了三分之二,他喝得太猛,嗆了好幾聲:“香子慕跟喬小姐住在一個小區,兩人關係不錯。”

陳仰愣了幾秒:“那你出來前,她們怎麼樣?”

“香子慕辭掉了康複院的工作,沒事作作曲,喬小姐在治病,十次開視頻,她有八次都在吃藥,剩下兩次是吃完了藥效發作準備睡覺。”向東咂嘴,喉管裡一片辛辣,這酒比他想像的要烈,“她們倆組隊了吧我猜的。”

陳仰把快要涼快的一筷子粉條吃掉,粉條燉肉,裡麵放了乾辣椒,很辣,他拿過朝簡的杯子,喝了幾口水才沒咳出來。

“文青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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