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隨我衝陣(1 / 2)

通訊就此中斷了。

薩督蘭公爵一邊緩緩地起身,一邊睜開眼睛。等到他恢複了視覺的時候,映入眼簾便依舊是一大片深沉的灰霧。

這裡當然是虛境,空間和時間的混亂交錯的宇宙之影,隻能最頂級的超凡靈能者可以出入的禁忌領域。

這是一個適合自己的舞台。

蒼老的薩督蘭公爵露出了笑容,開始最後一次戰鬥冥想。讓靈性的力量伴隨著血脈,重新在自己布滿了舊傷的身體,和精神世界中舒展著。那些莫可名狀的靈性力量,在自己精神世界中流轉了無數個循環。

當冥想結束的時候,這位一直以垂暮老人形象為大眾所知的星界騎士團大團長,便忽然立直了自己的身板,仿佛一瞬間年輕了五十歲似的。

我的時候終於到了。

90年的修行、訓練、冥想和探索,40年天之驕子的順風順水,還有慘敗之後50年日夜不斷的夢魘,都成了淬煉自己的靈魂的火焰。

最終這一切,都成就了這獨一無二的時刻。他忽然覺得,他生命唯一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成為星界騎士團的團長,似乎都是為了今天的這一刻。

他調整了一下腰間佩劍的角度。這東西看上去隻不過是帝國軍方配發給高級軍官的儀劍,當然談不上是武器。可是,薩督蘭公爵依舊非常小心,小心地將劍柄上端調到了最好出鞘的位置上。

此時的他,滿懷榮譽,滿懷赤誠,毫無恐懼,亦毫無憤怒和仇恨,大步踏向了此生最大的戰場。

很快的,他的身邊也出現了兩個身影,就像是直接從霧氣中走出來似的。

那是自己的副團長瑪塞多公爵韋羅·昂杜斯,以及大審判庭的忒明特女公爵蕾蒂埃·埃羅耶絲。同樣也都是一身戎裝,精神飽滿的樣子。

女公爵笑道:“認識您五十年了,居然是您看著最青春洋溢,生機勃勃的一次。”

副團長也道:“或許是因為您年輕了五十歲。”

女公爵道:“非僅如此。薩督蘭閣下,這般飛揚青春的體魄和精神,其實讓我想起了陛下。”

“哈哈哈,女士,我應該也算是看著您長大的,卻也是第一次聽到這般難得中聽的發言啊!”薩督蘭公爵哈哈大笑了起來。

忒明特女公爵又道:“不過,恕我直言,您應該知道,其實您早已經到了暮年。如此狀態並非平常,若越過了那道坎,這一切都是永恒。若是越不過去,永恒便隻是幻影。”

“老夫早有覺悟。你們願意陪我進行這次冒險,我已經萬分感激了。”薩督蘭公爵道。

“不是冒險,隻是恪儘職守。在下乃是軍人。”副團長瑪塞多公爵道。

“不是冒險,而是跨越。在下也有超越凡俗,位列真理之側的妄想,總需要付出行動。”大判官忒明特公爵道。

三位堪稱帝國鎮國強者的上位超凡者,如此並肩前行。在這個不同於正常物質世界的奇特空間中,他們輕輕地一邁步,便仿佛已經越過了萬水千山。

緊接著,一大片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的景象便映入了三人的眼中。那是一麵起伏的山巒,擁有仿佛比少女的身軀更加迷人優雅的曲線,包裹著綠意盎然的森林。在那一刻,明明是在在虛境之中,他們都聞到了樹木和青草的芬芳,也看到了在枝丫跳動的小鳥和鬆樹,甚至還聽到了溪流潺潺的律動。

“這位還挺會享受的。”忒明特女公爵笑道。

“按照地球的文化,高人的道場就應該如此。所謂修竹交加列翠屏,四時籬落野花馨。應該要的就是這種意境吧。”瑪塞多公爵道。

見兩人都想看向了自己,這位騎士團的副團長又補充道:“哈哈哈,我最近正在研讀《三個國家的史詩》,說是一本曆史,但據說蘊有地球人的兵法精髓於其中。重複一遍,我畢竟是個軍人。”

薩督蘭公爵哈哈大笑。

在笑聲中,他們越過了山嶺,很快便來到了一個平台之上。然後,他們便看到了那個叫蘭九峰的男人,那個在半個世紀前的獨立戰爭中,曾經殺穿了整個帝國的超凡者,號稱九環之下縱橫無敵的殺神。

瑪塞多公爵頗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獨立戰爭的時候,他還是騎士學徒,並沒有和蘭九峰真正照麵過。

他總是覺得,既然是藍星共同體的鎮國武神,此時難道不應該是身披鶴氅綸巾,彈著古琴才有那種範兒?

可現在,那個穿著花襯衫,沙灘褲和人字拖,一隻手在舉著一個啞鈴吭哧吭哧地做二頭彎舉,另外一隻手在烤盤上擺弄烤串的那個潮老頭,到底是哪位啊?

當然,這個一看就很不正經的潮老頭,自然已經感受到了眾人抵達時的氣息,不由得歎息了一聲。

“惡客迎門啊!先說好,我可沒有準備你們的吃食。”

薩督蘭公爵微微一笑,氣息不卑不亢,笑容無喜無悲:“蘭兄,我終究還是過來了。”

“你不用重複一遍已經發生的事實。”蘭九峰用麻利的手法將烤串們又換了一個方向。

瑪塞多公爵聞到了烤串的香氣,忽然感受到了唾液在分泌。他的新鮮感頓時大起。要知道,他堂堂的一個八環的靈能者,一位可以靠著吸日月精華而純在下去的半神,現在居然會因為烤串的香氣而感覺到食欲。

想到這裡,他忽然有點想笑。

至於旁邊的忒明特女公爵卻已經笑了聲:“果是美味。蘭真人,聽說地球真正的聖賢,講究的出世便是入世。這莫不便是傳說中的人間煙火氣了?”

“沒有那麼玄妙。我年輕的時候,修行總不見進展,當時是真的準備去當一個很有前途的廚子的。很少有人知道,便是劉駿高那老小子還活著,也隻是我在廚道上的師弟。”蘭九峰露出了滿溢著惡趣味的笑容:

“我就不明白了,老朽以前在帝國旅行的時候,便總能見到這樣一本正經過度思考的樣子,就覺得很呆。為何半個世紀過去了,諸君居然還是這樣的德行啊!吾輩依然覺得就很呆了。”

忒明特女公爵的臉上出現了肉眼可見的尷尬。

薩督蘭公爵倒依舊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樣子,雲淡風輕道:“好教您知道,蘭兄,戰爭開始了。”

蘭九峰倒是並不意外,笑容漠然而疏離:“猜到了。”

“作為了卻我們恩怨的背景,這是再好不過的了。”薩督蘭公爵道。

蘭九峰的笑意露出一絲明顯的諷刺:“你搞反了。薩督蘭老弟,戰爭不是我們的背景,我們隻不過是戰爭的一個不太起眼的前奏之一罷了。”

薩督蘭公爵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他傾斜了一下頭部,情緒依舊毫無變化。可整個人的氣息,卻毫無過渡地肅穆了下來。

“我們對靈能和超凡的理解,似乎總有出入,但是,辯經其實是辯不出來什麼的。終究隻能用劍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