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注目禮之中,耶格爾·索拜克一時間是真的覺得所有人都在害自己。他還是硬著頭皮起身道:“閣下,諸位,這是對指揮官在挑釁!”
伊肯羅迦元帥笑道:“這確實是挑釁。若你們都是聖者,倒也符合靈能者的榮譽戰鬥公約。可現在,卻是一個新晉的聖者,向一個二環發出的挑戰。”
……其實,我已經三環了。索拜克心想。當然,這並不重要。他覺得,自己就算是到了七環。也一定打不過現在的餘連。
說得更直接一點,自己這輩子,都一定是沒有勇氣去和對方單挑的。
“嗬嗬,他居然也能開得了口?”體型魁梧的猛將畢菲克中將嗤笑道:“簡直是在肆意揮霍自己的勇名啊!”
“他的勇名都是從諸位的同僚頭上刷出來的。人家是有資格揮霍的。”參謀長貝莫齊上將麵無表情地道。他的表情和語氣都毫無起伏,就像是在闡述客觀真理似的,隻是很紮心便是了。
於是,被紮了信的亥戈伯上將頓時露出了不豫的神情,充滿滄桑感的褐紅色粗糙皮膚上,頓時帶上了一絲陰鬱。
可是,沒等到他說什麼,旁邊的伊肯羅迦元帥卻已經發出了大笑聲:“哈哈哈哈,是啊是啊!自從開戰以來,麵對那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堂堂銀河帝國的一眾宿將,卻沒有討到半點便宜。真是連臉都不要了。諸君,同僚的失敗就是離我們的失敗。咱們應該知恥啊!”
“您說得沒錯,閣下。其實,騎士團的上下已經被他殺破膽了。我們雖然都是聖者,但是若他向下官提出榮譽挑戰,我是肯定不會響應的。”光頭的米薩羅上將繼續摸著自己的腦袋,一副勞資是慫包勞資驕傲的樣子。
元帥頓時笑得更加大聲了。
你們這些大人物是不是都有這種毛病?笑點就非要和大家完全不一樣?是吧?索拜克一邊陪著笑,一邊開始齜牙。
當然了,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大家總算是也沒有把注意力放在索拜克身上了。
“芮蘭孔特騎士長到哪裡了?”伊肯邏迦元帥問到。
這是一位八環的半神,也是星界騎士團中(開戰之前)的第三高手。原本是要擔任遠岸方麵大軍的神秘學顧問兼第一靈能打手的。
“還在天域……薩督蘭公爵和瑪塞多公爵相繼隕落之後,首先必須要確認騎士團的團長和副團長的人選。他是重要人選之一,但並不是非常有人望的人選。”貝莫齊參謀長道。
“他要是有人望,就不會當了十年的八環之後,卻始終隻是首席騎士長了。好吧,騎士團高層其實都是那種陰鬱的殺人狂似的風格。”元帥聳肩道。以他現在的地位,好像還真不用太給騎士團麵子了。
“唯一有點看著像是個人的,便就是瑪賽多公爵了吧?可惜,他也隕落了。”
“是的,自從開戰以來,騎士團高層損失反而是最大的,甚至比我們的主力艦損失還大。騎士團人事結構要想穩定下來,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參謀長繼續板著一張撲克臉道。
“要是我說了算的話。乾脆就讓吉莉當團長算了。她現在25歲不到,已經是五環巔峰了,也不輸對麵的‘破曉之龍’太多嘛。她遲早是可以成為半神的,何不提前準備呢?另外,沙梅恩那個年輕人也很合適,雖然沉默寡言了一點,但看著可比老輩子像人多了。至少能給騎士團帶來一些新的風氣。你們看我作甚,我在樞密院上也是這麼說的。”元帥冷哼了一聲,鷹隼一般的視線再次找到了角落裡的索拜克。
“索拜克少將,你也是所謂的四天王之一,就沒什麼興趣嗎?”
“下,下官其實是掛職……”
而且並沒有這個稱呼。索拜克除了尬笑,也不知道能用什麼表情了。
然而,星界騎士團的正副團長人選,樞密院說了不算,團內選舉也不算,還必須得皇帝陛下點頭才可以了。
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居然尷尬地發現,堂堂的銀河帝國,靠著神秘學造詣和靈能軍事貴族橫掃宇宙的神聖銀河帝國,在動用了此等規模的滅國大軍,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和對麵的敵將榮譽決鬥的可靠人選。
“餘連一定就是算到了這一點,才會通過這個方式挑釁的吧?真是個可怕的家夥!”米薩羅上將道。
“這樣下去,多少對軍心是一種打擊。”參謀長貝莫齊上將也用平靜的口吻迅速著毫無波動的內容。
伊肯羅迦元帥沒有馬上說話,似乎正在思索。
而這個時候,副司令官亥戈伯上將卻搶先開口道:“司令官閣下,下官以為,不管敵人指揮官是要挑釁也好,是有什麼彆的陰謀也好。我們都沒有在此地頓兵不前的道理。”
是我的錯覺嗎?亥戈伯上將,似乎和元帥閣下之間有些齟齬。
索拜克小心觀察了一下現場的情況,決定繼續沉默。
“說說你的看法。”伊肯羅迦元帥依舊笑容可掬和顏悅色,依舊是一副虛懷若穀的忠厚長者的樣子。
基耶揚人上將,示意自己的副官打開翠翎要塞的詳細結構圖。不用說,這自然是巴克維人提供的。
“我們的總兵力現在是翠翎要塞中地球艦隊的五倍以上,我們有巴克維人提供的要塞最詳細的布防圖。大家可以看到,這座要塞不過是大而無當的產物。防護雖然嚴密,但沒什麼可以威脅到我方艦隊的大型要塞炮。”
然後,上將又站起了身,在要塞的兩個主體建築的結合部上標注了一個大圈。
“我的建議是,在第一時間就進行要塞強攻,吸引敵人注意力。在這個過程中,畢菲克中將、米薩羅中將的艦隊開始包抄。務必要把餘艦隊全員都圍在那座要塞當中。”
“你的意思是,正麵強攻要塞是佯攻?”伊肯羅迦元帥道。
“如果敵人出現了破綻,從佯攻轉為強攻,也未嘗不可。長官,我們有五倍的兵力。”基耶揚人將軍也擠出一個笑容:“當然,餘連雖然年輕,卻是當世名將,用兵從不莽撞。若我們拿出強攻的姿態,他應該會很快明白,守是守不住的。當會在要塞正麵抵擋儘量殺傷我們,艦隊主力會從後門撤離。這個時候,便有畢菲克將軍的發揮空間了。這,就是所謂的反向啄木鳥戰術了!”
其實就是一個標準的正麵驅趕和側麵包抄追擊的戰術,說是叫鐵氈和鐵錘都更合適一些。之所以給個花裡胡哨的“啄木鳥”的說法,大概是為了增加說服力吧。
伊肯羅迦元帥看了參謀長一眼,後者微不可聞地點頭,繼續麵無表情道:“主動的軍事行動便是回應,可以讓將士們忘了剛才的榮譽決鬥的請求。”
言外之意,就是大家必須要開始行動起來。無論如何都比不行動要好。
亥戈伯上將又道:“要塞的正麵強攻,可以由下官來負責。”
這就是把最難啃的骨頭交給自己來親自負責了。
索拜克覺得,這個基耶揚人將軍雖然表現得有點急功近利,而且依稀和元帥閣下有些微不可聞的小矛盾,但有事的時候是真上啊!
他看著開始有條不紊地安排起作戰計劃的亥戈伯上將,覺得這位應該是個講究人。
這讓他頓時想起了自己的前搭檔,暴風雪號的前艦長紅山上校。
那個基耶揚老人已經以準將待遇退役,回到自己的莊園去跑馬釣魚,含飴弄孫了吧?卻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有這麼一天。
……就在他浮想聯翩的時候,卻聽亥戈伯上將又道:“主攻的時候,可否把索拜克少將也暫時調入下官的配下?”
角落裡想要把自己偽裝成透明人的年輕將軍,再次接受了眾人的注目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