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麼能不知道嗎?我也隻是單純發發牢騷罷了。可是被你這麼一提醒,搞得我好像很蠢似的,戰略頭腦甚至還不如一個尉官。
洪喀斯將軍橫了邁格斯上尉一眼,心想這也就是遇到我這種和藹可親,樸實剛健的長官了。要不然,就你這貨的情商,說不定就得當低級軍官當到死了……啊不,說不定就得哪天就得被憤怒的部下打黑槍了。
邁格斯上尉完全沒有注意到新長官的心裡變化,隻是公事公辦地詢問道:“那麼,是否要加速和第17旅會和?”
洪喀斯少將此時已經聽到了遠處的槍聲和爆炸聲。他幾乎憑自己的本能就可以確定,對方的伏兵並不算多。於是,他也迅速做出了“最冷靜”的判斷:“過去會和!告訴第17旅的小夥子們,挺住,援兵馬上就到!”
一個剛剛從敵人的伏擊圈裡逃出生天的,狼狽不堪的團,去支援一整個旅。聽起來似乎是有哪裡不對,但因為巨人少將的口氣太理直氣壯了,大家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現場的士氣頓時也就高漲了許多。
“去救援我們的戰友!”他又如此大聲道,聲音中還用上了鼓舞士氣的言靈力量。
作為一個野路子出身的一代靈能者,洪喀斯少將是一把年紀才開始接受係統的神秘學教育,這已經是他所掌握的唯一的靈能技法了。
好在,他的水平還不錯。士兵們確實是受到了激勵,當下便紛紛大聲應和,一個都鬥誌昂揚得仿佛不像是在突圍,而是在決死衝鋒。
這個團剩下的不到一千號全副武裝的大兵,在剩下的14輛輕型突擊坦克和8輛自行跑車的掩護下,昂首闊步地朝著遠處的交戰處開始前進。
按照標準,他們的衝鋒隊團中還裝備有四輛重型裝甲坦克的。可惜這些膘肥體壯卻又行動遲緩的裝甲載具,都被守軍一個個開盒了。
許多守軍士兵甚至都沒有穿戴機甲,隻是穿著輕便的動力服,借助殘垣斷壁的掩護迅速行動。然後忽然在大家都沒有察覺的地方鑽出來,打上一炮之後,又瞬間沒了蹤跡。
從這個角度而言,是不是可以說明,在敵人依托城市廢墟進行攻堅的時候,行動遲緩,目標龐大,正麵投影麵積過大的重型裝甲載具,能起到的功效有限,甚至會淪為靶子?
再仔細想想,在之前的作戰中,更龐大的ATAT也確實都被擊毀了。那些堅固而威武的多地形鐵足,怎麼看都是弱點嘛。這種武器,除了用來嚇唬毫無鬥誌缺乏重武器的土著暴民,真要是遇到同規格的低手,豈不是大而無當?
洪喀斯少將一邊跟隨著大部隊前進,一邊琢磨著這些念頭。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是把握到了帝國陸軍重要的變革節點上,一時間居然有點小興奮了。
作為一個陸戰隊的將軍,這些問題確實也在他的思考範圍之內。他確實是憑著勇力成名而升官的,卻並不是真的想要當一輩子莽夫。
如果能提出一些有前瞻性,可行性的報告,這次失敗,不但不會變成汙點,反而是會成為助推自己起飛的燃料吧?
是的,學會總結失敗的教訓的人,才是人才,上麵的大佬們一定會看到這一點的。
洪喀斯一邊前進,一邊思考,倒是一點都不覺得疲勞,擠在人群中甚至很有安全感。
他身為少將,當然是可以乘車的。可是,身經百戰的洪喀斯少將卻非常清楚,就憑自己這超過三米的大塊頭一旦上了車,自然是坐不進艙門的,隻能蹲在坦克的炮塔上。
巨人將軍隻要一想到那個畫麵就覺得又炸裂又社死,而且用膝蓋想也知道,真若是那樣子,不但羞恥,且必定會讓自己淪為被敵人集火的靶子。
當然,他心裡雖然這麼說,嘴上卻不斷表示:自己一定要和戰士們同甘共苦;堂堂的帝國勇士這點路憑雙腿就能走完;自己雖然上了年紀也依然是所向披靡的猛將,到時候我將要帶頭衝鋒雲雲。頓時是把普通的士兵感動得稀裡嘩啦的。
不過,身為副官的邁格文上尉卻已經當仁不讓地坐上了一輛坦克的底座,背靠著炮塔,提著大功率的軍用通訊儀開始向司令部,以及天空軌道上的己方戰艦進行呼叫。
可是,五分鐘時間過去了,他卻一無所獲,甚至就連剛才聯絡成功的17旅的旅部,也都斷聯了。
洪喀斯少將聽對方在一旁的車上“喂喂喂”了半天也沒個動靜,多少也聽得有點煩躁,便笑道:“所以,上尉,這種廣域通訊乾擾,是怎麼實現的?”
“方法其實很多。譬如說在市區或附近的山巒中隱藏大量的電磁乾擾器;讓士兵攜帶廣域的底噪擴大設備進行不間斷機動;用衛星擴散中子束流;向城市的上空發射強光子乾擾彈。當然,反製的手法也很多,但我們都沒有提前準備。”邁格文上尉還是用一貫以來的低情商進行了直接了當的回答。
不過,洪喀斯少將卻再次感受到了巨大的驚喜。他越來越覺得,對方一定是個人才了。
“你不隻是讀過書……我的意思是說,你不隻是讀了皇家禁衛軍大學吧?”
“下官在敘摩厄星區的奴工大營裡,當過五年的警備隊副隊長,平時沒太多的事,就在線上拿了兩個學位。”
“等到這一仗結束之後,上尉,你便擬一份報告給我。包括對方有可能使用的通訊手段,以及我們如何反製。越詳細越好。”巨人將軍道。
“明白!”
“嘖……如果不是這種強力乾擾,剛才這一仗,已經足夠我們把這座城給拿下來了。”洪喀斯少將又不甘地低罵了一句。
“其實,就算是沒有通訊乾擾,我們也最多突破到了城區的地下第一層。還有艱苦的坑道攻堅戰要打呢。”邁格文上尉道。
巨人少將越來越覺得這位是個人才了,便也不會介意對方的態度了。他正想要問問對方對坑道攻堅的看法時,卻被前方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打斷了。
他抬頭看去,確實赫然看見,原本還算寬敞的原野,在前方漸漸出現了起伏的地勢,視野也赫然收窄了起來。兩側的山巒居高臨下俯瞰著山下的通道,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瓶口。這些山坡隻不過是城市北部山脈的延伸,坡度還算緩和,地勢不算險峻,海拔也不算特彆高。嚴格意義上,就算是民用的越野車,通過這裡都算是如履平地的。
可若出現在了戰場上,就令人浮想聯翩了。
更何況,更遠處的戰場,已經被爆炸產生的氣浪和濃霧所徹底覆蓋。自己人和敵人的武器在白霧中閃爍著,就像是陰暗潮濕的濃霧天中的城市彩光似的,絢爛卻又不見任何美感,隻有讓人心悸的壓迫感。
爆炸所產生的刺眼閃光在濃霧不斷閃爍著,伴隨著雷鳴般的巨響。士兵的身影在霧氣中穿梭著,卻已經完全看不清楚到底誰是友軍,誰是敵軍。
現在,前期撤出城的帝國衝鋒隊第17旅的2000多名士兵,和完全數不清的敵人纏鬥在山麓和丘陵的縫隙之中。激烈的殺戮場正在不斷擴大,已經遮蔽了剛剛抵達的第4團的所有可以前行的道路。
洪喀斯少將沉吟了兩秒鐘,幽幽道:“嗯,這個……兵法有雲,所謂逢林莫入,逢山莫入。”
沒記錯的話,退出山,往東邊走三公裡,應該還有一條路。
他必須得承認,自從自己乘坐的飛艇被打下來之後,自己還沒有緩過神來,終究還是比較穩健的。
“可是,那不是冷兵器時代的說法嗎?”邁格文上尉道。
我們和冷兵器時代有多大區彆?萊格巨人少將分明看到,直線兩公裡之外的正前方,一個帝國士兵和一個魯米納人扭打著從火霧中滾了出來。
他們已經失去了槍械,甚至連主要的白刃戰武器都損壞了,隻剩下了坑坑窪窪的戰斧、折斷的高碳素水晶劍,還有脆弱輕薄的匕首。
最終的戰鬥結果,是魯米納士兵拚著被砍掉一隻手,將匕首刺入敵人麵甲之下的縫隙而結束的。這個隻剩下三條胳膊的勇士頑強地站起了身。
一直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看到了剛剛抵達了第4團士兵,便豎起了三個中指,後退著沒入了濃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