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本丸無比平靜, 大概和本丸目前的刀劍男子都是比較安靜的類型有關。大家都很體諒安娜即將進行職業圍棋考試,儘量不打擾她。
安娜自己倒還好,算是外緊內鬆吧。時間排的很滿, 關於圍棋的研究充滿了她的日常, 但其實內心還是比較平靜的。
“安娜醬你當然比較平靜啦!”奈瀨明日美整個人都鋪在了玻璃桌上, 直到服務生把冰淇淋送上來才坐起來。
“安娜醬你的話, 根本沒有人懷疑你會是三個入段的人之一。”奈瀨舀了一口冰淇淋,可以說是相當誠懇了。
從棋院最後一節指導課之後, 安娜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沒和其他院生見麵了。今天和奈瀨約好見麵也隻是為了給她一些中國那邊的棋譜, 安娜在中國圍棋隊人頭很熟, 能夠拿到一些棋院都拿不到的高質量棋譜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了。
實際上,這一次一起要棋譜的還有和穀義高和伊角慎一郎。
“啊,他們過來了。”安娜是正對著冷飲店門口坐的, 所以第一時間發現了進來的和穀和伊角, 同時揮了揮手, 示意這邊。
和穀今年在院生的成績隻能排到中等,所以他和奈瀨是參見了七月份的外圍賽了的。幸虧兩個人都過了,實在是善莫大焉。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職業考試了。”和穀大概是快要熱死了, 冷飲店裡的冷氣算是救了他一命, 他現在整個人仰靠在椅子上, 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懶散。
伊角給他倒了一杯檸檬水:“是啊,真正的職業考試。”
伊角是院生中的資優生, 也是今年圍棋職業考試的大熱門。不過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 沒有人能確定什麼, 所以臨近考試了,他也顯得心事重重的。
安娜從手提紙袋裡拿出兩份文件袋:“喏,這是和穀和伊角的。”
一邊接過棋譜,和穀一邊和安娜抱怨:“真是可怕極了,森下老師他因為知道塔矢名人今年也有弟子要參加職業考試,嚴厲的程度立刻上了一個檔次——特彆是你不是女棋手嗎?老師和我說‘如果輸給女棋手的話,那就不要來我家了’。”
和穀做出齜牙咧嘴的表情:“老師他還真是的,在這個女人都可以當女王、當總統的時代,為什麼還要抱著這種老派的思想?況且就圍棋論圍棋,院生裡麵根本沒有人是安娜的對手,按照老師的說法,我們恐怕都不該下圍棋了。”
圍棋界對於女棋手的確是有一種偏見的,但是安娜並不在乎。因為圍棋界可愛的一點就是,他的偏見並不是牢不可破的,隻要你表現出相當的實力,人家自然也不會在乎你的性彆了。說到底,圍棋這種勝負遊戲,最重要的還是能力!
“森下九段對塔矢名人還真是執著啊。”奈瀨很明顯也和安娜一樣清楚,所以乾脆不抱怨職業圍棋對女棋手的輕慢,關注點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麵。
“所以安娜你這些天有接受塔矢名人什麼教導嗎?”
安娜想了想:“幾乎每三天去一趟老師那邊,主要是解決一下最近的疑惑。有的時候老師也不能解決,就要等到研討會大家一起討論了。至於說下棋啊,和塔矢老師下過兩盤,然後和緒方師兄他們也下過。找有實力的棋手對局,有助於保持棋感呢。”
不要把日本圍棋界第一人這種存在當作是神,圍棋這種複雜的遊戲從來沒有人‘窮其變’過。最大限度地追究變化,往往也隻能通過集體討論這種方式。而安娜又不是菜鳥,他的問題塔矢名人難以有準確的解答,要進行集體討論是很正常的事情。
奈瀨表示羨慕:“有職業起手陪著下棋真好,我的話都是和研究會裡的院生一起下,偶爾才有職業棋手——職業棋手也不都是好相處的那種類型,看不起院生的也有,明明是研究會的對局,也要收對局費。”
日本職業圍棋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職業選手不下沒有對局費的棋,但與此同時,沒有特殊情況的話,也不允許下彩棋。
彩棋就是有彩頭的棋,通俗一些說就是賭棋。
相比之下,下棋需要對局費,以及不許下彩棋當然顯得很職業,很有規矩。反之就江湖色彩太濃了,這大概也是日本圍棋高度職業化的一個縮影吧。
但是職業選手不下沒有對局費的棋也隻是相對而言,如果是一群朋友研究圍棋,切磋棋藝,特彆是研究會這種團體內。職業選手向非職業選手收取對局費,或者說指導費的話,一般都會被認為不太妥。
畢竟這樣的研究會本來就是讓大家能一起研究圍棋的,如果需要指導收錢,那麼又何必來這裡,直接預約職業棋手的指導不就可以了嗎?
奈瀨這還是挑的能說的說的,還有她不願意說的呢!有些職業棋手在入段之後就沉淪了——職業圍棋手向來競爭殘酷,用儘了力氣也不能趕上先頭部隊之後,一般的棋手是很容易懈怠的。
而這種懈怠一旦開始,就會立刻滑向不能止住的深淵。墮落的情況隻會越來越嚴重,越來越不堪。
有些職業棋手已經徹底淪落成了和陶藝教室、手作教室裡占女孩子便宜的中年大叔一樣的人,最喜歡輔導年輕的女性院生,中間占便宜也不少!
“呼——總之大家都要努力啊!”
在互相加油打氣之後,有著共同理想的孩子們就各自奔向了不同的地方。烈日炎炎,又不是安娜上塔矢宅的日子,她當然不會在外麵閒逛。這種時候果然還是回家吹冷氣比較舒服。
“我回來了!”安娜一邊在玄關換鞋子,一邊打招呼。
聽到動靜的刀劍男子立刻唰地一聲推開了玄關門。
“呀,是主人回來了。”黑發紅眼的刀劍付喪神最先迎上來:“快點進來,天氣真的好熱啊!”
接過安娜的手提袋,他立刻把東西掛好。
“加州先生的速度還真是讓人驚訝啊。”堀川笑著轉頭,安娜這才發現幾個刀劍付喪神正在玩花牌。大廣間裡圍成一圈,中間散落著很多圖案豔麗的花牌。
“大家都在玩兒嗎?”安娜也湊了過去,周圍還放著一些小零食,在夏日裡這樣悠閒度日,還真是舒服啊。
燭台切的反應很快,立刻把冰箱裡一份水果拚盤拿了出來,又淋上了酸奶。
“特殊款待!”
安娜驚喜地原地蹦了兩下:“十分感謝!”
“主人還真是喜歡吃水果啊。”加州清光在安娜回來之後再也不管花牌了,而是湊到安娜身邊。
加州清光是三天前才到安娜身邊的,和他同時來到的還有一把名為五虎退的短刀。
說實在的,第一次見到加州清光的時候安娜都驚呆了。之前她已經見過好幾把刀了,即使是成為燒身刃的燭台切,不看刀刃都十分完美,畢竟那也是寶物級彆的刀拵了。
可是加州清光不是的,和其他的被人收藏的名刀不一樣,他鏽蝕的厲害,刀拵也相當破舊了——一般來說,刀這種東西不屬於平民,早期更是貴族的專利。直到後來,才允許平民佩刀,然而尺寸上麵也有所限製,隻能佩刀偏小型的刀子。
再考慮到一把刀需要的財力,到最後平民中也隻有大商人才有錢定製刀劍吧。
所以持有刀劍的人非富即貴,刀劍也是重要的財產,留存到今天的話也應該保存完好才是——燭台切光忠那種大地震火災一樣的意外也隻能說是意外而已。
特彆是和一起送來的五虎退相比,那就更加慘不忍睹了——五虎退是短刀名派粟田口的傑作,而且還是其中最有名氣的粟田口吉光的得意之作,可想而知地珍貴。自從被獻給上杉家之後一直作為家藏,也不知道時之政府是怎麼得到的。
這樣的小短刀被保存地一絲不苟,從刀拵到下緒沒有一個細節不完美。
“這是加州清光,長二尺四寸,刀工是個很有實力,但是價錢不怎麼高的家夥,大概是他的刀一般都太難用了吧。加州清光曆史上也不止一把,卻隻有這一把誕生了付喪神。”狐之助著重介紹了一遍加州清光。
“大概是因為他的經曆最為跌宕起伏,注入的情感最為澎湃吧——那個時代的刀劍向來都在風雲裡激蕩。”狐之助明明隻是一個式神而已,卻經常會大發感慨。
“他的前主人是衝田總司。”狐之助說完這句話,本來是想欣賞安娜的驚訝或者驚喜的,沒想到安娜...不為所動。
“衝田總司?這個名字有點熟啊。”安娜冥思苦想,作為學渣的她儘力了。可是日本史的話,恕她直言,她做不到啊!
“嗬嗬。”狐之助隻能用喝茶掩飾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