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憑什麼改變道明寺的決定,憑什麼改變學校的現狀?
拋開沒有特殊情況不能使用的法術,她其實就是一個會下圍棋的普通女孩,而那些對現在的情況一點幫助都沒有。
想到這一點,安娜頹喪地耷拉下了肩膀,她甚至不確定自己去幫牧野杉菜會不會使道明寺更加生氣,然後又發泄到那個女生身上。
“平民就無法呆在這所學校?平民就應該退學?”忽然安娜聽到和她作為隔著一個走廊的男生自言自語起來。
“都什麼年代了,最後一塊殖民地都已經解放了,這裡還在玩封建時代那一套嗎?”嘭地一聲是書本砸在課桌的聲音,聲音很大,吸引了班級很多同學的目光。但是看到是誰之後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隻有安娜和瀧澤慧聽到了他之前說的話,安娜被這種突然來的爆發給嚇住了,向瀧澤慧打聽:“他是誰啊?為什麼...”
雖然鄰座都不知道是誰這有點讓人目瞪口呆,但是考慮到安娜低到發指的出勤率,以及她這位鄰座男生的毫無存在感,這也很正常。
所以瀧澤慧神色如常地解釋:“白鳥誠...大概是惱羞成怒了吧,說起來他也是平民出身呢。而且和安娜你還有彆的特招生不同,就是正常方式入校。”
英德學園每年特招生的名額雖然不多,但是還是有的。有的時候是藝術方麵的,有的時候是體育方麵的,這些人其實就是學校拿來裝點門麵,使‘英德’這塊金字招牌更加金燦燦閃亮亮。
說實話,英德的學生雖然排外,也很看不起普通家庭出身的人,但是他們並不是瘋子。就算發現自己的同學是他們口中的所謂‘平民’,也不會說欺負到死,那聽起來可笑極了。說到底這種事還是要有一個引子,譬如說得罪什麼人之類的。
這位新入學的白鳥誠並沒有得罪什麼人,所以他的校園生活應該還算平靜,最多就是交不到朋友而已。
但是另一個角度來看,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在遭受校園冷暴力。班級的同學每時每刻都在無視他,他在學校一整天往往一個字也說不了,就連老師點名答題也從來沒有落到過他身上。
安娜上課前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覺得有點沉重——她想起了一周前離開學校的那種沉重感。
......這所學校究竟鎖住了多少這樣學生的痛恨?
“安娜,有人找!”坐在門口的女生忽然興奮地朝教室裡叫道。
安娜本來在背著身和瀧澤說話,聽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識地回頭。
美作玲單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另一隻手向她小幅度地揮了揮,嘴角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漾起了一抹微笑。
安娜慢吞吞地挪到門口:“有什麼事情嘛?”
“請你吃飯?”說完美作自己都笑了起來,安娜隻吃素,而且是沒有經過煙火的素,這種請人家吃飯有驚喜可言嗎?
“真糟糕啊,安娜你的食譜是這個樣子的,我就是想請你吃飯都不能。”這一刻的美作看不到自己,所以他不知道他全心全意看著安娜的時候有多麼虔誠,仿佛全世界隻有一個她。她就是他的信仰,她就是他的歸處。
安娜微微錯開了他的眼睛:“那就我請你吃吧。”
於是安娜和美作坐在了餐廳二樓——一般來說安娜都是在一樓吃飯的,習慣二樓的是美作玲。
於是每天在二樓固定位置用餐的F4其他三人就看到了他們那朋友已經完全沒救了的情況,就連一向替美作說話的西門總二郎也忍不住遮住眼睛:“玲這樣的話也太誇張了,柳學妹給他施了魔法嗎?”
“哼哼,不是說她是神社的巫女嗎?說不定是巫術。”道明寺沒好氣接口。
美作玲顯然是做了功課的,挑選了安娜喜歡的話題,就著圍棋開始聊了起來。說實在的,美作玲他爸爸挺喜歡圍棋的,至於他...算了吧。
但是喜歡一個人是很強大的一件事,不由自主地會對對方所有事情投入極高的熱情。現在的他圍棋棋力增加了多少不好定論,但是口頭圍棋戰力提高了不少是真的,至少和安娜針對圍棋界最新戰況吹水聊天很有水準。
美作玲正在談最新的《棋道》雜誌上介紹戰況,努力想要擺出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可惜完全沒有成功。酸溜溜道:“我發現這些雜誌社真的很喜歡拍安娜你啊...我從棋迷那裡把你往期上的雜誌都買來了,好多封麵——最新的《棋道》,明明最有看點的並不是你和那個小鬼頭,可是封麵竟然是你們兩個人。”
最新的《棋道》雜誌快要把美作氣死了!明明是個非常正經的圍棋雜誌,卻不知道從哪裡請來的攝影師,活生生地給拍成了娛樂雜誌封麵。
安娜和塔矢亮兩個人相視而笑,標題就是‘圍棋界的金童玉女’。
塔矢亮比安娜晚一年出道,在今年夏天新的初段沒有誕生之前,就算是圍棋界的‘一年級’吧,安娜也隻比她高一個年級而已。
同樣年輕,同樣實力強橫,同樣怪物新人,而塔矢亮現在正在打破安娜之前的連勝戰績。更重要的是,兩個人都很好看!
一個好看的人站在那裡隻是好看而已,要是旁邊有另一個好看的人,那絕對是1 1大於2的效果。
另外,塔矢亮絕對是日本圍棋界的貴公子——自己實力突出,父親又是棋界第一人。而安娜好巧不巧正是他父親的女弟子,怎麼看都是一段佳話啊佳話。
所以‘圍棋界的金童玉女’、‘命運中的雙子星’、‘圍棋童話中的王子與公主’等等肉麻又曖昧地稱呼把他們兩個人連在一起。
“沒辦法啦!新聞媒體總是需要噱頭的。”安娜倒不是一點不懂這些,隻不過圍棋是一個冷門項目,為了推廣它,幾乎所有的職業圍棋手忍耐力都比較高。
“我和小亮認識的時候他還是小學生呢...非常可愛。”安娜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塔矢亮的樣子。
“雖然總覺得他是不是叛逆期到了,脾氣變得很奇怪,但依舊卡哇伊賽高!”安娜還狠狠點頭表示認證。
美作看著安娜,本來想說什麼的,但笑著搖搖頭不說了。
安娜自己沒有察覺到...之所以會經常被人湊做一堆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攝影師能夠說明的,一般情況下人與人之間的張力是有現實依據的,總不能叫兩個毫無感覺地拍出個情意綿綿。
或許那個小男孩年紀還小,什麼都不明白。但有些東西,存在就是存在,並且被人忠實地記錄了下來。
塔矢亮和安娜之間有一種黏著感,一種微妙的張力。這並不是因為他們兩個郎才女貌,從理性認知上非常‘般配’。實際上說起來很般配的男女,站在一起毫無感覺的多了去。
看出來的美作玲並不打算說出來,提醒這種事情並沒有任何好處。
午餐差不多完了,本來目光集中在美作玲和安娜這邊的F4也收回了目光,特彆是道明寺,他看到了樓下餐廳的牧野杉菜——他可想不到她還敢出現在餐廳這種人很多地方!
一般來說被貼紅牌的學生都會儘力呆在彆人找不到的地方,等到有下一個被貼紅牌的倒黴鬼存在之後他們才會漸漸輕鬆一點。
牧野杉菜確實是一個很有勇氣的女孩子,如果說邁出阻止道明寺的第一步,那時候她是忐忑的,自己都覺得軟弱的語氣說明了一切。但是在後來陷入了貼紅牌的困境,這反而更加激發了她的勇氣。
這種情況下她想到的並不是屈服,而是絕不能認輸!輸給她看不起的這些東西!
餐廳裡的人對她都非常不客氣,唯一好一點的是她是個女生。對付女生的話很多男生都會下意識地手軟,而女生們自忖身份,也沒辦法做出太多出格的事情。
牧野杉菜大大方方地坐在餐廳裡麵吃飯,才不管彆人對她扔小紙條或者指指點點,她已經決心應對著一團狗屎一樣的學校了。
安娜和美作下樓的時候才發現道明寺再看之前那個叫牧野杉菜的女孩子的好戲——雖然沒有親自動手,可是誰都看得出來,吃個飯都不能好好吃這是誰的傑作。
安娜將餐盤往旁邊美作手上一放,過去就拉走了牧野杉菜。
美作更加乾脆,餐盤往旁邊桌子一扔就追出去了——緊跟在後的是F4其他三人。其實主要是道明寺氣不順想要追,而西門總二郎和花澤類隻是跟著而已。
隻不過在他們踏出餐廳門的一刹那,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