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身體裡有很多雜質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呼吸現世汙濁的空氣,吃的食物中更是蘊含著各種各樣的雜誌,隨著年歲增長沉澱下來。所以才有修仙者先要戒除各種葷腥改吃素,最後達到隻吃竹子的果實、喝山泉水的地步。
這些其實都是為了減少身體裡含有的雜質。
當安娜靠近普通人的時候,她身上清淩淩的氣會讓他們覺得舒服,與此同時安娜其實是沾染他們身上逸散出的雜誌。這種逸散出的雜質並不會到達安娜體內,隻要一次簡單的祛除就能解決,但是當安娜接觸到的時候,無疑依舊存在不好的影響。
輕微到安娜都不在意,隻當自己是在神社結界中呆久了,不適應外麵。然而意識本能卻記住了這種感受,讓她越來越不喜歡往人多的地方去。
而和神明相處就完全沒有這種本能的不快了,無論是無名神夜鬥、其他小神,還是小福這樣的貧乏神,惠比壽這樣的大神,基本上都讓安娜喜歡。特彆是福神惠比壽,身上的功德簡直閃耀的過分!所以即使他身上有一種被汙染的氣息,安娜也忍不住親近他。
喝完了茶,惠比壽才禮貌地告辭,男聲依舊是安娜第一次聽到的時候一樣冷淡。
“今天多謝款待,改天請讓我來招待您...還有,非常期待您來到高天原。”
安娜並沒有多想,她把這個當作是普通的邀請。曾經下過地府的人,上一次高天原似乎也算不了什麼了。她不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惠比壽完全是另一個意思。
離開小鳥神社的惠比壽回頭看了一眼本丸的位置:“那位殿下看重的安娜殿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一直跟隨惠比壽,也知道一些內幕的嚴彌低頭:“那位殿下,不,應該是整個高天原都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得到安娜大人,安娜大人的強大的確很驚人。”
“不,不是這個。”惠比壽矢口否認。
“算了,邦彌先幫我係一下鞋帶...”鼎鼎有名的福神惠比壽完全就是一個動手能力為零的家夥,上到戰鬥,下到係鞋帶,沒有一件事他能夠做好,完全隻能依賴自己的神器。
讓惠比壽意外的是安娜的性格——他以為安娜會和人世格格不入,又無法接近神明的世界。畢竟安娜的特殊情況擺在那裡,生活在人間很容易造成這種情況。
以神明來說,安娜甚至過於樂於幫忙了。不過鑒於惠比壽自己的受益者,就算他再不通人情世故,也不會拿這一點出來說。
“高天原、華夏天庭、時之政府...雖然安娜殿確實擁有華夏和東瀛兩邊血統,高天原得到她也很正常。可是安娜殿是在華夏長大的,對於華夏的天庭來說,她也是重要的寶物吧。高天原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聯合時之政府接引了安娜殿...但是安娜殿似乎並不知情。”
惠比壽上了神器準備好的豪車,沉默地看著窗外,很久才說出這話。像是疑惑發文,又像是隻是在就事論事。
嚴彌低頭:“對於華夏天庭來說安娜大人或許很珍貴,但對於高天原來說,安娜大人才是最關鍵的存在。那位大人的神力已經支撐不住了,或許很快就要有新的支柱才行。”
神明有些時候和普通人也沒有什麼區彆,他們需要人類的信奉作為食物,又需要高天原純潔無暇的環境作為住處。如果沒有這些東西,神明當然也會隕落也會無法生存。
但是,在這個人道昌盛的時代,人類不停地在擠占其他存在的生存空間。很快,高天原也會被人類的存在影響,而與此同時人類隻會越來越不信仰神明——神明該何去何從?
或許已經隱居,將地麵上的土地留給人類的妖怪是一個很好的先例。
神明因為居住在高天原,以及有人類的信仰沒有那樣早早退場。可是現在看來,隻不過退的早一些而已,並不代表著可以一直安享太平。
“新的支柱?隻是新的支柱就足夠了嗎?這一次能支撐多少年?”惠比壽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詢問嚴彌。
嚴彌卻遠比惠比壽有信心,肯定道:“那位大人作為支柱支撐了千萬年,那麼這位大人當然也可以。”
惠比壽沉默了一會兒:“怎麼可能!現在的世界已經不是以前的世界了。即使現在的我一直在努力完成‘那個’,但也從沒想過還有那麼長久的時間。高天原...高天原或許自己都不知道前途。”
安娜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另外一位神明談論和擔憂的對象,送走了客人的她拿出了新送來的刀劍。這一次看形製兩把都是太刀讓她大為高興!並不是不喜歡小短刀們,隻是神社在口口相傳中名氣越來越大,找上門來的人和以前的數量不可同日而語。
先不說過多使用小短刀總讓安娜有一種使用童工的心虛,就是沒有這一情緒,她也覺得有些不妥——一般情況,成年刀確實更能處理好事件。安娜這裡就算是小短刀們出門,也都是搭檔成年刀的。
而且這次也非常巧合,當所有人都聚過來一起看兩把刀的時候立刻被人認出來了來曆。
“呀!是一期哥,一期哥呢!”藤四郎家的小短刀歡喜的好像是過年,就連‘叔叔’鳴狐也點了點頭。
安娜這才知道這把看上去珍貴到可怕的刀來曆這樣驚人——有些東西看刀鞘就可以看出來了。雖然來到本丸的都是名刀不錯,但是刀鞘好看道這個地步的確實是第一把!紅底金紋一點都不俗氣,反而顯示出了高貴!
不過從這可以知道了,安娜確實是外行。這把一期一振的刀鞘之所以這樣,並不一定顯示了他的尊貴,這其實隻是他某位主人的品味而已。
藤四郎家全都是名刀匠粟田口的傑作,粟田口家的刀在他們活躍的那個時代向來是王公貴族們貴重的禮物,可想而知其珍貴。而這把一期一振也確實沒有辜負這份珍貴,原本是皇室收藏,評級就是‘國寶’,堪稱名物當中的名物。
安娜這裡的刀劍都是名物,可是單論刀本身在社會大眾眼中的分量,這確實是有史以來最重的一把。
毛利小大人一樣給安娜解釋:“粟田口家最出名的刀匠就是吉光了,吉光打造了很多的短刀,也向來是短刀名匠。但是隻有一期哥是不一樣的,一期哥是一把真正的太刀哦!一期一振的意思就是一生隻有一把,吉光一生也隻有一期哥一把太刀。”
一期一振這個名字這樣解釋起來真的非常美,安娜也很喜歡這個故事,跟著摸了摸一期一振的刀鞘:“一生隻有一把?聽起來真是浪漫...完全就是東瀛的美學啊!”
“所以召喚一期哥,召喚一期哥好不好?”毛利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安娜,用自己小孩子的特權走後門。
這一次一起送來的有兩把刀,按照安娜的習慣,她是不會一次召喚兩把刀的。而藤四郎們又非常想要哥哥,所以才會這樣對安娜撒嬌。
然而另一把刀也不是沒有熟人,與此同時燭台切已經拿起來觀賞了:“原來是小伽羅啊,越來越多的熟人來了,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遇到小貞。”
暫時安撫住了撒嬌的小短刀,安娜才能夠湊過去。她看不太出來這把刀的來曆,不過這把刀確實很顯眼——□□的刀身上有俱利伽羅龍雕刻,這是一種非常中國風的雕刻,一眼就認得出來。
再加上燭台切的‘小伽羅’,安娜試著猜測:“是大俱利伽羅嗎?”
大俱利伽羅,長二尺二寸二分半,日本南北朝時期的作品,最重要的主人是伊達政宗,和燭台切光忠一樣,或許這就是燭台切和他這麼熟悉的原因。
燭台切點了點頭,將大俱利伽羅交給了安娜:“主公真的很有進步啊,認出了小伽羅。”
“隻是因為有燭台切你的提示而已。”安娜倒是不覺得自己有多懂刀劍。或者說,她的‘懂’並不是理論的那種懂,她更傾向於‘實踐’。
讓她現在和某位刀劍收藏家討論名刀刀派、做工之類的東西她支撐不了多久,可是實打實地讓她去鑒定某把刀。好與不好、使用習慣這些,她卻能一眼看出來。
沒有什麼特彆的技巧,她平常接觸的好刀多了,自然也就什麼都知道了。
就好像古董收藏是個大學問,似乎玄之又玄,一不小心就會買到贗品。至於浩瀚如煙的古董中要選出真貨,對於新手更是買彩票一樣。
但有些人一輩子不學古董收藏卻比行當裡的老人還要厲害!
無他,隻不過是這些人出身名門,家裡各種珍品古董隨處可見。見得多了還不知道好壞?好的就是和他家一樣的,壞的就是和他家不一樣的。簡單的很!
安娜小心擺弄大俱利伽羅的時候燭台切一直看著她,安娜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像小短刀們想要先召喚一期一振一樣,燭台切也想早一點見到大俱利伽羅。隻不過和小孩子不一樣,性格穩重的成年刀可不能撒嬌。
雖然安娜一貫比較偏心小短刀,畢竟是小孩子麼。可是燭台切也難得有自己的願望,對於這把最初陪伴自己,非常辛苦的刀,安娜也很難讓他失望。
“那...今天就先召喚一位吧。”本來安娜還想過幾天才召喚一把的,但是渴盼的眼神讓安娜迅速改口。
“不過先召喚哪一把呢?這真是太為難了呀。”安娜的手一會兒放在一期一振上方,一會兒放在大俱利伽羅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