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拉店?”
“可以的!”
跡部景吾和安娜的對話非常簡單, 完全沒有男女朋友約會的難以抉擇。這完全就是拜安娜選擇麵窄的可憐的食譜所致,絕大多數的料理店她都隻能打叉,在少有的幾個選擇裡還需要考慮到喜好......
“不要油醋汁,不要沙拉醬,放一點糖就可以了!”安娜駕輕就熟的點單。
如果不是態度正常,服務員可能認為這位小姐是來砸場子的。這麼吃,還不如去水果店直接要水果拚盤呢!來沙拉店圖什麼?
各種水果都要了一點, 安娜才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誒,沙拉店也賣彆的小吃的嗎?真稀奇呢。”
然後就點了一些小吃——對於自己沒有點菜的權力, 跡部大佬一點也不在意,而是在記事本上麵寫寫畫畫。
料理端上來之後,安娜要了什麼他就吃什麼。
餐刀利落地劃開白色的雞肉, 跡部景吾想起剛才在電視台的事情:“你在電視台錄節目?”
其實是有一些驚訝的,安娜雖然不是娛樂圈人士, 但是她也算是公眾人物。因為身上新聞點很多, 其實電視台對於找她做節目一直都很有興趣。隻不過她自己對此沒有什麼興趣,一般都是拒絕的。
安娜有一點心不在焉,‘哢嚓哢嚓’吃掉了一塊蘋果:“因為一個前輩的人情...其實也不太想去的。”
一邊說一邊強行打起精神:“你呢?感覺超厲害, 是因為有和電視台合作嗎?是了不起的大項目吧?”
雖然跡部景吾和安娜都是各自領域裡非常優秀的人了,但是他們談戀愛也就是那樣而已——知情者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向日在知道跡部和安娜談戀愛之後就問過他,卻沒有想到跡部景吾相當古怪地思索了一下, 然後告訴他:“沒有...並沒有, 我們還沒有說起交往的事情。”
他們並不是說好了要在一起, 然後戀愛。更像是相處的時間久了, 先達成了戀愛事實。一開始的時候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說兩人的關係,還是在去年的時候,在一次聚會上,需要介紹。
當時福至心靈。
“本少爺的女朋友...柳安娜。”
安娜當時眼睛裡有一閃即逝的訝異,但並沒有對此有什麼奇怪的反應,更像是默認了這個說法。這就像是一個信號,在兩個人的默契當中,這段戀情才算是真正確認下來。
忍足侑士是過了一段時間才輾轉從向日嶽人那裡知道這個消息的,實際上進入大學之後他和跡部的聯係就越來越少了。
在高中的時候,在眾人眼中,似乎忍足侑士和跡部景吾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他們是同班同學,還是社團裡的隊友,而且性情相投,有一段時間女孩子們還猜測過他們兩個人是不是‘CP’。
但是忍足侑士和跡部景吾關係早就已經生疏了。
從世俗的角度來說,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的初戀對象在一起了,而此時自己還深深地暗戀著初戀對象。忍足侑士沒辦法用平常心對待跡部景吾這個朋友——能夠平常對待的隻有電視劇裡,現實生活中根本找不到這樣的人,這不符合人的感情趨勢。
要說和跡部景吾自此鬨翻了,那倒也不至於,雖然他們確實有過一場衝突。隻不過忍足侑士自此之後就漸漸會避開關於跡部景吾的一切,直到大學,他們一個在東京大學念管理,一個在慶應大學醫學部。
生活圈子徹底格列開,就像再普通不過的同學,大學時各奔東西,再好的關係也平淡如水。
忍足侑士倒是和向日嶽人這位曾經的隊友保持著一定聯係,偶爾能從這個愛好八卦的朋友那裡聽到一些關於跡部和他‘女朋友’的消息。
“說真的,你敢信?跡部那家夥談戀愛竟然是這樣的!不是脾氣好,完全就是沒脾氣!我完全弄不懂他是怎麼想的!”
向日嶽人本來就是分享八卦而已,倒沒有指望忍足回答他。但是忍足偏偏一本正經地聽完了,沉默了一會兒:“沒什麼好奇怪,他喜歡他女朋友而已。”
是的,忍足侑士很清楚。不是跡部景吾性格變了...或許這些年看起來變了很多,更加穩重老練溫和謹慎了。然而這也隻不過是看起來而已,這就像是一把寶劍找到了一個劍鞘,然後將自己收入其中,掩飾了鋒芒,隻展示劍鞘上華貴的寶石,珍貴的工藝。
然而事實上這把寶劍的本質並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是鋒芒畢露到到足夠反射太陽的光輝,而堅硬冰冷到寧折不彎——從骨子裡來說,跡部景吾的傲慢與任性也不太可能變化,這是他這個人刻的最深的東西。
而那些不可思議的溫柔、難以理解的遷就、不合時宜的執著全都可以用另一個來解釋...沒錯,他隻是太喜歡一個女孩子了而已。這種類似電視劇中用來解釋劇情的理由看起來靠不住,但是忍足侑士知道那是真的。
因在在這件事上,他是世界上最了解跡部的人。
和跡部一樣,他曾經深深地、深深地喜歡過同一個女孩子,現在已經不喜歡了。但是這不是因為他放下了一切,而是在少年成長起來的年紀裡,他本能地感受到了這件事不可能有結果。
而他又太喜歡那個女孩子了,所以將那個喜歡女孩子的忍足侑士拋下,永遠的拋下在那一年的盛夏,連同他對那個女孩子的喜歡。
但是那個留在少年時代的忍足侑士一直留在他身上,舊的世界的刻痕是這樣的深刻,以至於他無論怎樣竭力地去掙脫也沒有分毫的意義。當聽到關於那個女孩子的事情的時候,他的平靜從來都是故作平靜。
跡部這個朋友比他自信,也比他更有耐心,或者說他比他強——似乎一直都是這樣,跡部景吾一直在各個方麵都比他厲害。
這一次也不例外,他得到了自己沒有得到的戀情...而這也是忍足侑士唯一一次因為自己不如跡部而失落至於悔恨。
人類就是這樣的存在,在做出決定之後也會不斷假設,‘如果當初沒有...就好了’。
這樣的忍足足夠了解跡部,也曾想過如果得償所願的人是他,結果又會怎麼樣。這麼一想就覺得跡部景吾所有的舉動都很正常了,如果是真的喜歡一個人的話,在他勉強當然會不一樣。
“那還真可怕啊,喜歡一個人所以失去自我了?我沒想到跡部會是這樣的人。”向日嶽人並沒有感覺到忍足話裡麵種種複雜的情緒,隻是隨意地做著點評。他自己也是談了好幾次戀愛的人,對於這種在喜歡的人麵前改變樣子,覺得非常可怕。
忍足侑士卻隻是扶了扶眼鏡:“沒什麼可怕的,遇到一個自己這麼喜歡的女孩子,那是很幸運的事情。”
但有的時候又不是那麼幸運,因為如果遇到了,而又沒辦法在一起,痛苦與悔恨隻會深不見底。不如不遇傾城色,華夏的古詩有些時候說的真的非常到位,遇到喜歡的人並不一定是好事。
吃完午飯之後跡部要去和電視台的人繼續商談合作的事情,安娜則是要回家。跡部景吾讓司機先送安娜回家:“送安娜到家之後再回來。”
隨著車子緩緩地駛入車流,跡部景吾拍了拍手,對秘書千鶴點了點頭:“我們走吧。”
千鶴完全是職場精英該有的態度,始終維持著一種專業人士的鎮定,在跡部和安娜吃飯的時候不動神色地消失,而在兩人要分開的時候出現。
“是,跡部理事。”
安娜下車之前將車子裡的一個小掛飾拿了下來,換上了自己做的一個小手工:“麻煩您告訴跡部前輩,這個被我換掉了。”
跡部景吾十八歲那年就拿到駕照了,自己也是有車的。但是平常出門依舊是用家裡的車比較多...因為商務場合穩重第一。但是這種家裡的車子,他個人的痕跡就不是很重,就連車子裡掛飾也是當初確定車內內飾的時候讓助理安排的。
就是那種一看就很貴,但是很製式的那種東西。
“是,安娜小姐。”
這種事安娜做的很順手,看到了想到了就去做了。
“怎麼樣,今天的運勢好嗎?”“是‘中’呢。”“小狐丸先生,請給我那個平安禦守好嗎?”“我的話一定要繪馬!這邊繪馬超靈的!”
神社裡真的是很熱鬨了,安娜悄悄地溜到了本丸和前麵之間的小門。這間由她幾年前開始經營的小鳥神社雖然隻是一間非常年輕的神社,而且她也沒怎麼認真經營。但是在開張幾年之後,已經完全憑借口碑效應,紅火的驚人了。